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网王]真田驭猫记 作者:盛夏嘎嘎 文案: “小白,你有没有看见我的衬衫?” 藤井绘瑠舔了舔爪子,瞥一眼角落里的那堆碎布。 在她化身为猫的日子里,真田家鸡飞狗跳。 “绘瑠你记住,如果我和你交往不是因为什么赌注,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藤井微笑起来,唇角的那抹弧度凝聚了所有的明媚。 其实,你早就和我告白过一次啦。 那个时候,你说: 【小白,你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猫。】 于是,很遗憾地,真田家的鸡飞狗跳还将永远持续下去。 副部长曰:竟敢觊觎我的人,你真是太松懈了!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穿插着温馨与搞笑的青春故事。 阅读指南: 本文1V1,结局HE,不需准备餐巾纸,请勿边喝水边看文。 内容标签: 网王 魔法时刻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藤井绘瑠,真田弦一郎 ┃ 配角:立海大网球部,真田一家 ┃ 其它:小白不是一只狗 ☆、Ch01.猫神(经)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收藏君你为什么放弃治疗?快卖个萌说服GN们收藏你!   收藏君:“‘卖、个、萌’好了”   作者:……收藏君你今天和存稿君一起跪搓衣板去吧!   夏季学期的最后一天是结业仪式。立海大校园中的法国梧桐郁郁葱葱,在道路两边种植成排,形成天然的绿荫。几只鼓噪的蝉攀附在粗壮的树干上,时不时地鸣叫两声,仿佛在提醒人们注意防暑降温。   校园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身为风纪委员长的真田弦一郎正在做最后的巡视工作,一丝不苟的行事风格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少女披肩的黑发,身材是当下女性追求的纤细。真田觉得对身材过度地苛求是一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不过印象里的少女倒是一直这幅模样。   真田弦一郎落在她身后几步,兀自迟疑了一会儿。他实在不知道是否要和这位同班同学打招呼,毕竟自己早晨的时候才训斥过她一顿。原因是迟到,真田弦一郎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迟到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真田弦一郎最终还是决定和少女打声招呼,因为装作没看见同样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藤井……你还没有回去吗?”   藤井绘瑠正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把真田弦一郎数落上第十三遍。猛一听见某人无甚起伏的声调,她着实被吓得不轻。   藤井绘瑠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去,看见真田弦一郎那副凶神恶煞的脸孔,立即反射性地用手抱住头,求饶道:   “真田君,我以后不敢再迟到了,拜托你别对我实施拳头教育”   真田弦一郎有些怔愣,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在瞬间和网球部的后辈重合。说起来,要不是切原提醒,藤井很可能就蒙混过关了。   其实他也为自己一时气愤揍了藤井的事情后悔不已。藤井绘瑠毕竟是个女孩子,被自己强行堵在校门口骂了一顿,外加敲在头上那一下,即使减轻了许多力道,果然还是……   真田弦一郎想要道歉,却在少女怯弱的注视下呐呐不成言。   他只能干涩地同藤井说道:   “你早点回家吧。”   藤井绘瑠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眼里燃起一丝希望,他看得真切,是巴不得自己快走呢。   真田弦一郎如藤井所愿独自离开,等到距离藤井远一些的时候再回头望去,几步之外的她早就恢复成一副奔奔跳跳的欢脱模样。他从胸腔中默默吐出一口长气。   所以,莲二笔记本上那句形容他的话语是千真万确的。   【真田弦一郎,无女生缘。】   藤井绘瑠眼见着黑脸大神终于走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其激烈程度简直如同重获新生。   她低头寻找着地上散落的石子,找到最大的那一颗就用尽全身力气朝它下脚,俨然是把石子当成刚离开不久的真田。   可怜的石子,可恨的黑脸面瘫。   可叹的藤井式步法。   从来没踢过足球的藤井少女,第一踢毫不意外地踢空。   今天可真是诸事不顺啊!   藤井慌忙抬起头扫视四周,幸好旁边没什么人。如此丢脸的一幕要是被看见的话,她的面子就丢大了。   暗自庆幸着,她的视线落在墙角的一只猫身上。那只猫通体黑色,猫眼是祖母绿。   日本虽信奉动物一类的神灵,然而黑猫却是不详的象征。   墙角处是日光的死角,那只猫静静地蜷缩在那里,似乎正在全神贯注地望着藤井绘瑠。藤井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心中的诡异感越发强烈。   “看什么看!”   藤井试图用声音掩盖自身的恐惧,她找到一颗石子便狠狠地瞄准那只黑猫。本来不抱什么希望,没成想竟然命中。   “喵!”   那只猫凄厉地惨叫一声,不仅不逃走,反倒冲着藤井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藤井绘瑠想要转身逃跑,却惊恐地发现脚像被灌了千斤重的铅,完全迈不开。   脑海中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袭击本座!”   她惊诧得连嘴都闭不上了,只能干等着那只黑猫到达脚边。   藤井绘瑠的心中闪过一个奇葩的念头。   【难道这只畜生会说话?】   “你骂谁是畜生!本座是猫中之神,本座不屑与你这种低等的生物说话。人类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前天有个海带头给本座喂食,本座兴冲冲地把那条看上去能吃的鱼带给我家亲爱的,没想到我家亲爱的就被咸死了!你们人类都是罪恶的!”   目测这只自称猫神的大爷正处于神经错乱的边缘,藤井顿时也不敢想些有的没的,连吐槽的心都收敛干净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大爷用一个高端的读心术给获取了,岂不是死翘翘。   估摸着短时间内是不能开口说话了。   藤井向来是个吃软怕硬的,碰见真田那个正常人类还能够吓得直接抱头哀求,这会儿遇上一个非人的畜生,哦不,是大神,更是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   她只能再接再厉地用脑补和伟大的猫神交流。   【尊敬的猫神陛下,我就是一个路过打酱油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放过小的吧?我回去一定改信猫神啊!】   “哼!你们人类都是巧言令色的骗子,杀死了我家亲爱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放屁!你家亲爱的又不是我弄死的,你冲我唧唧歪歪有什么用啊!】   眼见着低声下气毫无作用,一向与“耐心”两字绝缘的藤井忍不住在心中咆哮起来,她觉得此刻气血翻涌犹如数万只羊驼在平原上奔腾。这要是再拖上个几分钟,她该当着这只猫的面,喷出一口鲜血了。   “很好,本座等你这句话很久了。既然你不尊重本座,本座就要让你接受惩罚。本座决定要将你变成一只猫!”   变成一只猫。   成一只猫。   一只猫。   猫。   等到藤井绘瑠好不容易领悟这句话的中心思想,身体已经发生切实的变化。   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细密的白色绒毛,四肢迅速地缩短。藤井绘瑠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然后她失去平衡,不可抑制地跌倒在地,出于保护自身的本能,藤井伸出长满绒毛的双手支撑地面。   她从面前这只黑猫的瞳孔中窥见自己的模样---一只普通的三色|猫。   藤井绘瑠从一个人类变成了一只普通的三色|猫!   黑猫的胡须上翘着,嘴角裂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藤井的脑袋里再次传来黑猫的声音。   “这样挺适合你的,那么再见了,我的同伴。”   藤井绘瑠心中的惊慌无以复加,她维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伸展了一下前肢就要冲上去。   “别白费力气了,你们人类能学会我们高贵的行走方式吗?忘了告诉你,我的魔法是暂时的,我们总要比你们人类善良。”   用脑内传输法把最后的忠告传递给这位新同伴之后,黑猫便三两下窜地没影了。   藤井绘瑠的喉咙极小幅度地蠕动了一下,朝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嚎叫了一声:   “喵!”   她的声音像身体一样软绵绵的,完全不具备杀伤力。   这下子,藤井绘瑠真的变成一只普通的猫了。   她想自己应该庆幸那只脑子不大正常的猫神没有把她的智商变到与普通的猫一个等级。   那只黑猫说,这个蹩脚的魔法是有时间限制的。   为今之计也只能选择相信。   她迅速地认清形势,思考起当前的处境。   作为一只猫应该担心些什么呢?   食物?住处?还是天敌?   虽然藤井的父母常年在外,放任她独自从东京来到神奈川求学,但这不意味着她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即将成为一只流浪猫的命运。   【我必须找一个住处。】   藤井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她猛然想起刚才在这个地方遇见的某个人。   如果那个人还没有走的话,或许可以……   没有时间感到哀伤或是无措,藤井又一次伸展了四肢,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冲去。   然而,理想与现实总是成反比。   正如黑猫所说的那般,藤井绘瑠无法很好地适应用四肢走路的方式。   但是她必须要走,否则拖得时间越长,她成为流浪猫的可能性就越大。   藤井绘瑠缓慢地用四肢向前挪动着,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残疾的,被主人遗弃的三毛猫。 ☆、Ch02.卖萌的正确方法   初夏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藤井绘瑠仍旧以怪异的姿势朝着目的地前进。她心中的恐慌一点点堆积,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全面爆发。   她害怕自己一直是这幅鬼样子,害怕真田弦一郎早就离开,更加害怕自己娇嫩的爪子会被大地的热气烤焦。   显然,藤井绘瑠是一只缺乏常识的三色猫。   不知道以怪异的姿势走了多久,她的视线中终于出现那扇熟悉的大门。   更让藤井绘瑠欣喜的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还在与门房的大叔寒暄。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挤出一滴泪水,却无奈地发现,她向来发达的泪腺随着体型一同萎缩了。   “喵~”   藤井绘瑠试图用叫声吸引真田的注意力。   正在与大叔道别的真田如藤井所愿转过头来,望着她的视线带着几分探寻的意思。   真田弦一郎不记得栖息在学校的流浪猫中有这样一号角色。   不是真田对自己的记性有爆棚的自信,而是这只猫实在太特殊了。   真田瞧着它怪异的姿势,暗暗猜想:   【这只猫是有残疾吧?】   否则怎么会呈现出一种随时都可能软趴趴倒下去的模样呢。   心中焦急的藤井绘瑠唯恐真田抛下自己就此离开,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走路姿势是否符合常规,便使用后脚着力、前脚装饰的模式一路走到真田面前。   真田弦一郎被眼前上演的景象深深地怔住了,他活了这么些年,从没见过哪一种猫有这样奇特的行走方式。就算失去双腿的残疾猫咪,远远望着也应与一般同类无异。   等到那只猫咪走近了,真田弦一郎才意识到这是一只四肢健全的猫咪。   那么……   【难道它的心理有问题?】   藤井绘瑠全然不知道真田此刻的想法,她犹如跋山涉水一般到达真田脚边,来不及喘上一口粗气,就冲着面前的人叫个不停。   “喵~”   【真田君你行行好,把我带回去吧。】   真田弦一郎望着猫咪的目光晦暗不明。   “喵~”   【真田君带我回家,攒人品的。】   真田弦一郎转身准备踏上回家的征程。   “喵!”   【卧槽!真田弦一郎你别走啊!】   眼见着目标准备撤退,藤井绘瑠立即原形毕露。   见到流浪猫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这么吐槽着的藤井绘瑠完全不记得,自己这番遭遇纯属咎由自取。   她伸出两只前爪,做了几下伸展运动。锋利的爪子从肉垫中显露出来,藤井绘瑠满意地打量了一眼。   作战目标:   【撕烂真田弦一郎的裤脚!】   藤井绘瑠是个十足的行动派,一打定主意便猛地扑上前去。   只听“撕啦”一声,真田弦一郎的裤脚就松懈地裂开了。   【额……效果超乎预料啊。早知道不用这么大的力气啦。】   一边做着自我检讨,一边越挫越勇的藤井绘瑠已经准备好第二次的攻击。   所幸某人没有对即将报废的裤子坐视不理,他不负藤井所望重新转过身。   藤井绘瑠吃力地仰起脸,脑海中闪过两个念头。   第一:真田变得好高大啊。   第二:真田的脸黑了。   所谓的脸黑不仅是指肤色黑那么简单。   作为一个与真田弦一郎同班三年的人,藤井绘瑠意识到这次玩大发了。   真田弦一郎蹲下│身,任由左腿裤脚的裂缝越发扩大。   他揪着藤井绘瑠毛茸茸的后颈,将她提到自己面前。   【面瘫!你轻点啊!!】   脑电波无法与藤井同步的真田弦一郎只看见手上的这只猫张牙舞爪,一派凶狠的模样。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就此把它放下,自己的另一只裤脚会报废。   “行事这么随意,你真是太松懈了。”   真田弦一郎冲着眼前这只蠢蠢欲动的猫说出自己的口头禅,也不管它是否能够理解。   令他惊讶的是,这只看上去斗志昂扬的猫咪在下一分钟反常地老实下来。   它白色的后腿向前伸直,前面的爪子悬在半空中,瞪大了琥珀色的双眼望着真田弦一郎。   “喵~”   这只猫顺从地叫了一声。   大概所有的猫类都具备如此极端的双面性。   真田弦一郎将它放到地面上,顺手抚摸着它背脊的皮毛。   藤井绘瑠惊讶于自己猫的本能,被真田弦一郎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她竟然感觉到很舒服。从胸腔升腾起一阵满足感,她的喉咙蠕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咕噜声。   真田弦一郎看见方才还难以驯养的猫咪在自己手下打了个滚,露出白色的肚皮,四肢向上伸展着,它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停地发出柔软的叫声。   他没想到这只猫会如此亲近自己,真田怔愣了一会儿,右手却已经顺遂猫咪的意愿,在她它的肚子上轻轻地来回抚摸。   眯着眼沉醉于享受中的藤井绘瑠没有看见真田微微上扬的唇角。   与猫咪嬉闹了一阵,真田弦一郎总算意识到耽搁了不少时间。   “抱歉小家伙,我要回家了。”   真田突如其来的道别在藤井听来却像是平地的一声惊雷。   【Oh,my gosh!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同情心泛滥,把我抱回家养起来吗?】   藤井绘瑠用那双琥珀色的猫眼,无声的质问着。   然而,她绝望地发现真田弦一郎伸手拉低了帽檐,转身离去的步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呜呜!欺骗我的感情。】   “喵~”   藤井绘瑠不死心地又冲着真田叫唤了一声,真田的脚步在短暂的停顿后,依旧坚定地往前走去。   不可否认藤井的自尊心有些受挫,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赖着真田的她才不会轻言放弃呢。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要是这次不成功,她就要沦为流浪猫啦。   藤井绘瑠用怪异的走路姿势追上去,尽力把与真田的距离保持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她时不时地叫唤一声,好似提醒前面的那人不要走得太快。   中午的时候,上班族们都结伴去邻近的饭店觅食。街道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当然这只是以人类的视角得到的观感,当藤井绘瑠以一只猫的视角望出去,得到的感触只有:   【哇,到处都是大山。】   艰难地穿梭于人群之中的藤井觉得什么都是新奇的,男人擦得锃亮的皮鞋,女人翩翩起舞的裙角。   藤井绘瑠决定要将此次寻找饲主的旅程命名为---探索与发现(猫咪特辑)   当她以全新的视角观察世界的时候,世界也以一种全新的视角观察着她。   日本爱猫者众多,可惜考虑到藤井绘瑠今日运气不佳,因此好不容易碰到的路人大叔也是讨厌猫,并且战斗力爆表的一位。   藤井绘瑠再一次被举到半空中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她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大叔狰狞的面容。   【这绝对是大叔脸盘太宽,而不是我的眼睛太小。】   对于自己的眼睛装不下大叔16:9的宽屏,藤井绘瑠表示很忧伤。   不过,藤井绘瑠的忧伤还没持续多久,就飞快地享受到了免费淋浴的待遇。   “我最讨厌猫,既然有了狗,为什么世界上还要有猫的存在。”   大叔说着打了个喷嚏,淋湿了藤井绘瑠毛茸茸的身体。藤井晃了晃脑袋,几根绒毛袭向大叔的鼻孔。   夏天正是猫咪开始掉毛的季节,大叔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望着藤井绘瑠的眼神简直想要将她就地正法。   【大叔好像对猫毛过敏。】   藤井绘瑠欲故技重施,从而从大叔手上挣脱。   他她想起出前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虐猫事件。   【我可不想从直接从流浪猫变成死猫啊,嘤嘤嘤。】   大概是藤井叫声实在有够凄惨,角落里的这场人猫大战引起路人纷纷围观。   天地可鉴,大叔只不过正好被软妹纸甩了,碰见讨厌的物种想撒撒气而已。   这样也能被围观?果然点背不能怨社会。   大叔在心里默默地咆哮。   藤井绘瑠趁着大叔发呆那一会儿功夫,张牙舞爪便要逃脱。   作为一名新晋的猫类,藤井同学明显不知道如何正确使用自己锋利的爪子。   她瞅着大叔脸上那条新添的血痕,心虚地叫唤一声准备上演夺路狂奔。   【咦,怎么不能跑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藤井绘瑠本日第三次被人拎着后颈举到半空。   【喂!猫也是有猫权的!我要投诉你……们。】   藤井绘瑠蓦然安静下来,近在咫尺的是真田弦一郎的脸。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眼前那片土黄色是藤井绘瑠熟悉的校服,从真田的衣服上不断飘来的是清爽的柠檬香味。   【啊,夏天了。】   作为一个人的藤井绘瑠应该会这么感叹,而作为猫咪的她只是喵呜一声缩进真田的怀里。   【好热啊,夏天果然好热啊,总觉得浑身都烧起来了。】   藤井绘瑠任由真田抱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想猫做久了,智商果然也是会下降的。   “抱歉,这是我家的小白,我一不留神她就喜欢乱跑。”   在一旁郁卒不已的大叔听着真田正经的称呼怀里那只作乱的猫为小白,果断觉得喜感不是一星半点。   【啊喂!你是蜡笔小新看太多了吧!人家明明是只猫好吗?】   以上是大叔真实的内心活动。   事实证明每一个外表凶悍的大叔,都有一颗柔软又不靠谱的玻璃心。   藤井绘瑠花了几分钟来消化“小白”这个奇葩的名字。   【我还俊介呢!汪汪!】   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高端洋气,不符合藤井绘瑠的审美观。   她不满地喵呜了一声,伸出爪子准备表示自己的抗议。   头顶被人轻轻地按压了一下,藤井绘瑠的鼻尖蹭到真田结实的胸膛,她怔愣在当场。   【嗷嗷,真田你个面瘫,疼死我了!】   “快给人家道歉。”   真田的命令向来不容置疑,奇怪的是藤井绘瑠竟然觉得他的态度温和不少。   真田弦一郎等于温和的面瘫?   额,藤井绘瑠宁愿相信是自己被撞傻了。   她冲着大叔弱弱地喵呜一声,眼眶中透亮的泪光绝对不是真心悔过。   她只是太痛了。   道歉完毕,真田弦一郎准备带着怀里的小家伙重新踏上回家的征程。   “那个……它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真田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大叔投注在小猫身上的视线。   大叔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真田停下脚步,礼貌地回答:   “我给它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它是同意的。”   【撒谎!】   【撒谎!】   以上是某人和某猫的心声。   要是藤井绘瑠知道大叔内心的想法,一定会扑上去来个亲密无间的接触,当然是用她锋利的爪子。   真田大神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品味有问题的!   真田大神也不会坦白自己最近陪着侄子看了好多集《蜡笔小新》呢!   大叔看见那只猫咪真挚恳切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总有比自己悲催的……猫。   回程的时候,藤井绘瑠一直乖巧地窝在真田的怀里不敢乱动。   其原因有二:   第一,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自己的新名字。   第二,比起住所,名字什么的都可以忽略。   她藤井绘瑠是一只能屈能伸的猫!   藤井的四肢再次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有点恐慌。   【真田面瘫该不是又丢下我不管了吧╮(╯▽╰)╭】   作为一只今日运势为零甚至负数的猫,她的想法果然正确无比。   眼见着真田弦一郎蹲下│身状似遗憾地说道:   “抱歉,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   她只想伸出爪子,在他脸上划个十字!   “喵~”真田弦一郎转身。   “喵~”真田弦一郎敲开不远处一间房子的大门。   “喵~”大门再次紧闭。   “喵~”藤井绘瑠找到一个阴凉的角落,蜷缩着开始打盹。   时间一晃来到傍晚时分,门外的叫唤声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一个让真田挂心的变化。。   “我回来了~~~”   真田弦一郎走下楼,迎接回家的母亲。   他看着满脸微笑的母亲,心底涌上一阵惊讶。   “啊呀,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么可爱的猫扔在家门口了。我看它赶都赶不走,索性就带回来啦。”   “喵~”   【死皮赖脸大作战,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告诉我们,要善于运用曲线救国的策略。下一章开始皇帝和藤井同学的同居生活啦,要看下去哦~ ☆、Ch03.浪客!真田剑心   [准备好了吗?]   [一号准备完毕!]   [二号准备完毕!]   [XXXX号准备完毕!]   它们是应季的生物,它们是人类深恶痛绝的存在,它们是……“闷热”分子!   经过漫长的磨砺,又一次卷土重来的它们究竟能掀起怎样的热潮呢?   嘘~窗外的蝉哟,先别忙着用你们高亢的歌声欢迎它们。   分子集团瞄准目标---蜷缩在墙角的那只三□。   [那么……突袭开始!]   “喵~”   藤井绘瑠无意识地啧啧嘴,她的梦境中跳跃着七彩的泡沫,那可真是天堂一般的世界呀。   超大杯的水果沙冰,粉色系的公主蓬蓬裙……   【唔,好热!】   梦中的藤井绘瑠围绕着餐桌兴奋地转着圈。   [报告队长!这只蠢猫睡得太沉了!作战失败!]   [怎么可能,继续加把劲!]   啊,远方那个骑着白马缓慢行进的是谁?   梦中的她慌忙地用双手抚平裙角,心脏“碰碰”地撞击着胸膛。   一步、两步、渐渐能看到那人温柔的脸部轮廓。   “小白……醒醒。”   [人类一号发现!面瘫、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坚实的胸膛上是沐浴后残留的水珠……报告队长!此人是名美少年,鉴定完毕!]   [喂!谁让你偷瞄美少年了?撤!]   [遵命!]   眼看着小白慵懒地转过脑袋,真田无奈地抿抿唇角,弯腰将它抱在怀中。   房门被真田虚掩住,墙上的白色油漆剥落一块,日历翻到七月份。   上面写着:暑假。   【咦,我的脚怎么接触不到地面呢?原来,恋爱的感觉真的好像漂浮在空中啊~】   做着被美少年拥抱得不留缝隙的春│梦,藤井绘瑠顺势往真田的臂弯里蹭了蹭。   抱着小白走下阶梯,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放下。真田向屋中的爷爷与爸爸依次道了早安。   他转身走进厨房,映入眼帘的是妈妈忙碌的身影。   “弦一郎,把牛奶拿出去给小白吧。”   “妈妈,我也一起帮忙。”   “哎呀,弦一郎真懂事,那以后照料小白的事就拜托你了哦。”   “是。”   遵循母亲的嘱托,将盛满牛奶的碟子摆在小白面前,真田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烦恼不已的是如何唤醒小白这件事。   “小白,起来喝牛奶。”   藤井绘瑠偏了偏头。   【谁那么讨厌唧唧歪歪啊!】   “……小白,起来喝牛奶了。”   藤井绘瑠伸了伸她的前爪。   “……小白,起来喝牛奶好吗?”   真田弦一郎低下头抚摸着藤井毛茸茸的背脊,试图用藤井最喜欢的触碰方式唤醒她。   【男神大人你不要走~~啊啊,那个烦人的家伙,看我的无敌猫爪攻击!】   祭出肉垫下杀伤力极强的爪子,藤井绘瑠眯着一双朦胧的眼睛,随性地挥舞着。   “刺啦“   世界安静了。   真田的喉头小幅度地蠕动,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你这只蠢货,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我的面行凶?真是……太松懈了!”   真田弦右卫门猛地站立起来,拿过身旁的拐杖敲了敲脚下的榻榻米。   藤井绘瑠迷糊地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凝固成一团,她不自禁地打个哆嗦。   【啊啊,怎么了,是地震了吗?( ⊙ o ⊙)】   她费力地仰起头,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真田爷爷气急败坏的模样。   藤井绘瑠无措地望了望周围,穿着土黄色校服的少年极力安抚着长辈的情绪。   “爷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松懈了!”   藤井绘瑠迎着真田爷爷杀死人的目光,畏惧地瑟缩着脖子,把脑袋低垂、低垂再低垂。巴不得学习鸵鸟,把脑袋埋在土(榻榻米)里。   她抽了抽鼻子,心中默念:   【真田君我以后再也不叫你面瘫了,你真是太够意思,太伟大了!我愿意臣服于你的脚下,做一只猫!】   由于某人的杰作,真田家的早晨陷入了一团糟。   “弦一郎,没事不要怕,妈妈给你用遮瑕膏哦~不会破相的!”   以上来自前段时间新买了化妆品,正打算实施人体试验的真田妈妈。   “妈妈,不用了。”   以上来自从未使用过化妆品,不断挣扎的真田弦一郎。   “儿子,你脸上怎么还有一条伤痕?”   以上来自由于新发现,眼镜不断反光的真田爸爸。   “喵~”   以上来自做贼心虚,该伤痕的始作俑者藤井绘瑠。   “胡闹!”   真田最终还是匆忙踏上前往学校的路途。只是不知怎么地,他的帽檐压得格外低,连同微微弓起的背脊,竟有几分苍凉的意味。   真田妈妈依旧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身边的真田爸爸犹豫地开口:   “亲爱的,你有没有觉得……弦一郎的伤痕反而更加明显了?”   真田妈妈闻言,肯定地点点头:   “那是当然,我是按照自己的肤色买的啊。”   藤井绘瑠安分地窜上楼梯,躲进真田弦一郎的房内,继续睡她的回笼觉。   阳光逐渐从窗户的缝隙漏进来,藤井寻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阖上眼帘,漆黑的背景中闪现的是某人临行前那张滑稽的脸。   [报告队长!那只蠢猫又回来了!]   [准备……瞄准!]   “莲二,真田有最后一个到的记录吗?”   “不,他从未有过第二个到达的记录。”   换言之,真田一直是正选中第一个到的。   柳生闻言,默默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嘀咕一声:   “莫非真田和我一样,熬夜看漫画?”   “柳生莫不是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死宅?”   “……你知道这件事?”   “如果是指阁下伪装绅士这件事的话,当然。”   比吕士扯扯唇角,笑得很绅士,很虚伪。   【柳莲二,位居网球部第三把交椅,真军师是也。】   当蛰伏的蝉鸣叫第一百下的时候,真田弦一郎总算以一副巍然不动的姿态踏进网球部。   “副部长,早上好!”   网球部内松散的现象简直让真田抑郁到内伤!事实证明,过度地寄希望于队友的自觉性是很愚蠢的行为。   “切原,你还没睡醒是吗!”   就算步入炎热的夏季,在副部长面前打哈欠这种事情也是坚决不能容忍的。   因为这样实在是太、松、懈了!   狠狠地对后辈施以“真田式爱的鞭策”,捂着头嗷嗷直叫的后辈在下一秒说出把自己推向深渊的话语:   “副部长,您是在cos剑心吗?不过人家的疤痕是红色的,您……怎么是两道白色的呢?”   场内低头作偷瞄观望状的一干正选与非正选皆是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至于丸井文太一时大意笑出声来,仿佛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了。   “切原,丸井从明天开始基础训练翻倍!现在正选去A场自由组合对打,一年级捡球,二、三年级挥拍1000下。以上!”   一个小时后,原地休息的柳莲二施施然走到真田身旁。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沉重的叹息。   “弦一郎,你家那只……小白这几天听话一点没有?”   抱歉,他不是刻意要卡带的,只是他还不能很好地适应“小白”这个名字而已。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柳莲二可以用真田脸上新添的一道伤痕起誓。   话说回来,真田君为什么你起名字的时候没告诉我:   【小白不是一只狗。】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是怎么做到只字未提的?   柳莲二是多么不愿意承认,小白这个奇葩的名字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莲二,你认为“小白”这个名字怎么样。】   【我认为,作为宠物的名字尚可。】   戛然而止的回忆包含着多少不堪回忆的过往,统统只有柳莲二自己知晓。   然而,柳惊奇地发现真田已经把他划为“战友”的行列,哦不,或许是认为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顺带迷恋《猫咪物语》。   因为万年面瘫的真田君犹豫地询问道:   “莲二,是不是所有的猫都厌恶洗澡?”   否则怎么会每次都端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磨爪霍霍向自己?   一日的集训短暂又冗长。   所幸有了切原与丸井的身先士卒,网球部内并未出现第三个受牵连者。   至于他们是否会在归家途中,相互说起真田脸上那两条突兀的白痕,真田没兴趣知道。   他当前需要完成的任务是---回家,带着小白去宠物店购买一些玩具,一起去公园散步,然后替它洗澡。   大约是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真田发现小白格外的乖巧。   不仅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就急速冲下楼,摇尾表示迎接,甚至在自己抚摸它的时候,还亲昵地用脸蹭蹭他的手背。   本就没什么怒气的真田弦一郎看到小白难得听话的姿态,不免心中更加柔软几分。   经过几天的相处,熟知小白钟爱牛奶的真田当即奖励它一碟满满的牛奶。   藤井而言,牛奶是极具诱惑力的食物。   当然,其魅力还是比不过睡觉。   她忍耐着直到真田弯腰将牛奶放到她面前。   于是,不置一词地,她开始了喝牛奶的大业。   起初,藤井还无法很好地掌握喝牛奶的正确方法,在无法端起盘子的情况下,她只能笨拙地用舌头舔舐,这样做的直接结果是一个小时后,碟子里的牛奶还跟没动似的……   然后,某一天她突然在观看《蜡笔小新》的时候顿悟,既然没有吸管,那就制作一根永久性吸管。   真田弦一郎注意到藤井将舌头向内收拢成吸管状,随即埋头于碟子内。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有效率的汲取方式。起码比用舌头舔迅速多了。   他站起身,将书桌上那张光盘放入DVD机内读取。   “小白……你不要叼着我的内裤到处乱跑!”   “咳咳……”   藤井绘瑠已经完全不记得上次的剧情神发展到这种地步,是以她一时激动,致使牛奶从鼻腔里喷了出来。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故意把牛奶喷到真田面瘫身上的。   她琥珀色的猫眼中倒映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印记,藤井绘瑠死命地垂下头,在脑内臆想着真田面瘫的愤怒值秒速超过警戒线,又秒速登顶。   她只想说:   “What a pity!”(=^_^=)   真田弦一郎并没有怪罪藤井的冒失,藤井也没能看到他在事发之后是以怎样的表情瞅着自己。因为,面瘫君又跑去拿了一碟牛奶。   几分钟后,吃饱喝足的藤井同学满意地将那双大大的猫眼眯得只剩一条缝,连连发出酣畅的叫声。   真田弦一郎听出其中不加掩饰的讨好,竟有一瞬想到,如果这小家伙是个人,一定是个谄媚的角色。   傍晚的风稍许清凉了一些,是个适合散步的时间段。   真田便带着小白出了门,前往距离家最近的宠物店。   真田没有给小白套上项圈,任由它在人潮中穿梭着。   他偶尔会觉得小白不同于其他的猫,大概是因为它比较懂得察言观色的缘故。   闪神间,脚步不自觉缓慢下来。然后,他看见小白跌跌撞撞往回奔跑的模样,回到自己身边的小家伙故意迈着自以为优雅的猫步。   真田弦一郎悄然勾起嘴角,成全那一泓浅笑。   “诶……那不是副部长吗?他什么时候养猫了?”   “噗哩,不如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行YY了一下皇帝cos剑心的样子,除了肤色不像,其他都挺像~真田君的剑道可是很好的哟O(∩_∩)O ☆、Ch04.从天而降的亲吻   [恋人恋人追追追。嘿秋嘿秋飞飞飞。]   藤井绘瑠的彩色梦境是被一阵怪异的说话声搅扰的。一望无际的金黄麦田连同延伸至远方的航迹云瞬间消弭了,只剩下鼻尖上蠢蠢欲动的黑褐色昆虫。   她回到了现实。   冒失的小家伙依旧在错误的落点挥动着薄翼,藤井绘瑠犹如被雷击中一般,突然听到一些奇怪的念叨。   [恋人恋人追追追,嘿秋嘿秋飞飞飞。]   “喵~”   【谁在说话?】   藤井绘瑠的鼻子不自觉地颤动一下,昆虫先生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站稳脚跟---它差点滑向地面。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蝉哦,正在寻找恋人的旅行中。]   藤井绘瑠将琥珀色的瞳孔集中到一起,只看见那比灰尘大不了多少的家伙手舞足蹈着,似乎打算向她敬个礼。   夹杂着热气的微风穿堂而过,房屋横梁上的风铃打了几个圈。   [啊,是风啊。我要踏上寻找恋人的征程啦。你也要加油去恋爱哦!再见。]   [恋人恋人追追追,嘿秋嘿秋飞飞飞。]   蝉先生哼着自创的歌谣离去了。   藤井绘瑠却觉得还能听见他微弱的声音,不是夏日里嘈杂的鸣叫声,而是为了能与藤井交流,努力从胸腔里挤压出的声音。   藤井绘瑠仰起头注视着随风摇曳的风铃,可怜的蝉先生在距离她几步之外的位置“碰”地落在地上。   他没能看见面前那块近乎透明的玻璃。   “小白,小白~电视剧开始了哦。”   藤井绘瑠顾不得查看误闯者是否被撞击得生命垂危,她欢腾地跑下楼去。空无一人的房间中,蝉先生唱着那首关于恋人的歌谣重新踏上旅途。   将刚才奇特的际遇抛之脑后,藤井绘瑠正尽力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窝进沙发。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的两个身影是藤井绘瑠所熟悉的,经典的主题曲一并响起。   与真田妈妈一同观看纯爱剧是藤井绘瑠最钟爱的交流感情的途径。   并且,这被证明是十分有效的。毕竟,女人对于完美爱情的追求是不竭不尽的。   “我回来了。”   真田弦一郎走进室内的时候,电视机的画面正巧定格在入江直树亲吻相原琴子的画面。   “喵~”   【欢迎回来~】   藤井绘瑠叫唤着就要投入电视剧的怀抱。   “欢迎回来~弦一郎要一起看吗?”   电视上跳转到广告时间,听闻真田妈妈建议的藤井绘瑠得了空隙,幸灾乐祸地转头望去。   “不必,妈妈我先上楼了。”   不知为何接连扯动帽檐的真田匆匆地经过两人面前走上楼梯。藤井绘瑠回想起他有些凌乱的步伐,决定把他的反常行为归纳成“落荒而逃”。   “啊呀,弦一郎是害羞了吗?”   注意到房门紧闭的真田妈妈揣着暧昧的笑容猜测。   藤井绘瑠充分赞同真田妈妈的结论,是以欢快地叫唤好几声作为回应。   “是吗,小白也想要恋爱了吗。说起来,夏天果然是适合恋爱的季节啊!”   真田妈妈轻抚藤井背脊的绒毛,适当的力度让藤井绘瑠舒服地半眯了眼,至于她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语理所应当地被藤井忽略过去。   傍晚时分,室外的暑气稍微消散了一些。藤井绘瑠如往常一样迈着小短腿,跟着真田前往临近的公园进行饭后消食运动。公园内零星几点的人影与逐渐低沉的蝉鸣声相映成趣。   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坐在白色的长凳上窃窃私语着,由于周遭较为安静的缘故,藤井隐隐地捕捉到只言片语。   “由依,今天我家没有人哦。你要不要来?”   “不好啦,会被别人说闲话的,哲也。”   男子的神色毫无征兆地阴沉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笑容满面地抬起头,说着与之前完全无关的话题。   “那好吧。说起来,最近我家附近的野猫都开始发春了,我也怕你三更半夜地睡不安稳。”   女子的脸上的感动显而易见,她附和说:   “没办法嘛,春夏是猫狗的发情期。不过,哲也你真是太温柔了。”   之后两人又腻歪地说了些什么,藤井绘瑠无从知晓。因为她必须加快速度才能赶上走在前面的真田弦一郎。   一个人走在前面的真田弦一郎后知后觉地想起被自己丢下的小家伙,又忽然减慢了步伐。突如其来的刹车使得全力冲刺的藤井绘瑠着着实实地撞在真田结实的小腿上。   她停在原地,用前肢捂住鼻子不住哀嚎。   “喵~”   【干嘛突然停啊,疼死我啦。】   她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望向真田的视线饱含控诉。   “抱歉。”   真田笨拙地道着歉,在藤井一个劲装可怜的当口,半遮半掩地打量着她。   【难道……小白也要进入发情期了?】   脑内回荡着年轻女子轻声的喟叹,联系上小白近日喜爱看纯爱片,叫唤次数明显增加等迹象,真田越发觉得自己的推论很是靠谱。   突变发生在三日之后。   这天照例跟随真田散步的藤井绘瑠在家门口遇上了隔壁邻居饲养的折耳猫。   于是这一天,天时地利人和,天雷勾动地火。   折耳猫小灰的人生突然变得光明起来,樱花盛开成一簇簇,到处是鸟语花香的景象。   简而言之,他恋爱了。   对象是隔壁家那只走起路来有些怪异的三□小白。   虽然小白和自己走路的方式不太一样,但是宽容的小灰是不会在意这等小事的。   你看,小白与小灰。我们连名字都是这么的般配,她是母的,我是公的。当然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我看她顺眼!   平素看到犬类扭头就跑的小灰决定要为爱勇敢一次。   他要斩荆披棘,开拓追求小白的艰难道路!   可怜的藤井绘瑠已经足足两天没有踏出真田家半步了。虽然“宅”之一事不符合她的生活美学,但为了躲避雄性猫类的围追堵截也是不得已为之。   然而,迟钝的真田弦一郎对一切悄然上演的狗血剧毫不知情,或者说他缺乏观察能力更为确切。真田犹疑地看着在家懒洋洋不肯出门的藤井绘瑠,暗自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她带出门溜达一圈。   一直窝在家里要闷坏的。   显然作为主人的真田弦一郎与藤井绘瑠一样缺乏常识。   真田弦一郎逐渐逼近藤井,敏感的藤井从他压低的帽檐中充分察觉他不良的意图。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真田伸手准备抱起藤井绘瑠的前一秒,她亮出了自己最锋利的武器,在真田裸|露在外的手肘上留下一道浅红的痕迹。   真田弦一郎闷哼一声,再回过头去的时候,藤井已经不见了踪迹。   距离平时的散步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烦人的小灰也并没有死守在门外。   藤井绘瑠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再一次回望那扇烂熟于心的大门,却没有丝毫要回去的意思。   心底一瞬间涌上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五味成杂,就连藤井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想自己对于真田弦一郎的迟钝多少有些怨怼,这份怨怼起初是小小的,后来却在藤井刻意的渲染下扩大了无数倍,她脚下的步子似乎变得坚定起来,逐渐地,真田家的大门落在了视线之外。   已经多久没有单独行动过了呢?   仔细想来,自从变成猫的第一天起,她就认定了真田弦一郎,一路死皮赖脸地跟着,竟然也在他家呆了这么长时间。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呐。   她前进的步伐有些停滞。   路旁的电线杆前,一只体型庞大的沙皮犬正使尽浑身解数对着另一只母犬求爱。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围绕母犬转了一圈又一圈。   白色的母犬似是很不耐,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将视线聚拢在藤井的身上。藤井被真田弦一郎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在母犬凶狠的注视下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那只母犬冲着藤井“汪汪”地叫了两声。   公犬循声望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这颗活体“电灯泡”。   母犬趁机逃走了,站在藤井绘瑠的角度将母犬逃走的过程一览无遗。她想要提醒公狗去追,于是虚弱地叫唤起来。   藤井绘瑠的示弱并非完全出于故意,说实在的,她有些后悔了。藤井绘瑠对公狗的行为很是忌惮,生怕刚刚遭遇失恋的大爷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事实证明,藤井绘瑠对于坏事的感知能力准确度一如既往。   那只公狗气急败坏地冲着她扑过来,藤井绘瑠慌乱地甩开腿躲闪。   一场猫与狗的追逐游戏就此拉开序幕。   藤井绘瑠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怎样的,或许会被撕成碎片也未可知。   “喵~”   【真田君,我错了,对不起!】   躲避袭击的途中,藤井绘瑠曾几次因反应过慢被哈皮犬拉伤皮毛,可她不敢停下脚步,尖锐的疼痛感催促她更快地奔跑。   横跨几条街道之后,藤井绘瑠的力气正面临枯竭。   身后的哈皮犬依旧紧追不舍,他的叫声临近了。藤井绘瑠开始止不住颤抖。   她的面前出现一颗参天大树,种在这里应该有许多年头了。   关于猫擅长爬树的事情,藤井略有耳闻。   但是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亲自验证。   “喵~”   沙皮犬再次抓伤了她的尾巴。   没有时间犹豫不决,她紧闭双眼,将仅剩的力气灌注到锋利的爪子上。爪子前端扣进树皮的时候有些疼痛,干燥的木屑嵌入指甲缝隙,异物感通过纤细的神经传输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被无限放大。   这种难受的感觉一直折磨着藤井绘瑠,然而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树顶那根横向生长的枝桠---她的终点。   她与沙皮犬的距离进一步扩大,沙皮犬还是不肯离去,呆在树底下愤怒地吠叫着,甚至试图摇晃粗壮的树干。   藤井绘瑠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拔出爪子的前端花费了她好些功夫。   树下的沙皮犬不知什么时候黯然离去了。由于过度的惊慌,藤井绘瑠没能及时察觉。回过神来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映红了整片天空,树干上蛰伏着的蝉有一下没一下地鸣叫。   拂过脸庞的那阵微风带着一丝凉意,藤井绘瑠忍不住将身子缩成一团。   [恋人恋人追追追,嘿秋嘿秋飞飞飞。]   耳畔那段不知所谓的歌谣再次响起,遗憾地是这一次蝉先生没能发现藤井绘瑠的身影。   身旁是茂密的墨绿色树叶,它们在轻风的爱抚下翩翩起舞。宽大的树叶遮蔽住藤井的视线,使她只能看见繁复错落的树叶脉络。   “喵~”   藤井绘瑠颤颤巍巍地向下望了一眼。   原来她距离地面是如此遥远。藤井绘瑠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随着那份恐慌一同远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从树上下去。   僵持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她将自己愚蠢的行径检讨到第一百遍,直到她的眼睛酸涩难当,直到她确认猫也是会哭泣的,真田弦一郎终于跟踪着藤井绘瑠散落一地的绒毛,找到在树干上瑟缩不已的她。   “小白,你可以跳下来吗?”   真田弦一郎的声音偏离了藤井的认知。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冷厉,常年平铺直叙的调子似乎也带上了情感色彩。   他身上那件衬衫沾染着许多灰尘,变得肮脏不堪。   然而,在藤井绘瑠眼中它依旧白得发亮。这光芒太刺眼了,好像注视久了就会落下眼泪。   藤井绘瑠吸了吸鼻子。   “我会接住你的。”   许是看到藤井绘瑠迟迟没有行动,真田又加上这句承诺。   藤井绘瑠向前走了几步,树干由于受力不均频繁地产生晃动。   她从胸腔长吐一口浊气,纵身跃下。   眼前的景物飞速地向后移动,在她以为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真田弦一郎成功接住了她……   只是,这样的结果出乎了藤井的意料,她直愣愣地望着真田贴近的脸孔。   嘴唇上的触感是温软的,有淡淡的柠檬香味萦绕在两人周围。   她忙不迭地缩着脖颈,拉开与真田弦一郎的距离。   真田脸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他抬起手臂伸向唇边。   “小白,你掉毛的症状又严重了。”   藤井绘瑠看见真田手上那撮白色的绒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  这到底算不算藤井同学和真田君的first kiss呢? ☆、Ch05.世界第一魔镜先生   “刺啦……”   锋利的爪子演奏出美妙的音乐。   “刺啦……”   手下的猎物正发出阵阵悲鸣。   “喵~”   藤井绘瑠停下动作,望着面前一堆辨不清本来面目的碎布勾起唇角,她将胸腔中的抑郁一股脑抒发出去,混合着冷哼与喟叹,汇聚成一声怪叫。在狭小且阴暗的空间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这是一个将欺软怕硬幻化为本能的时代。   藤井绘瑠颤动着身子,大大的猫眼紧盯着橱门的缝隙。   然后,壁橱的门被大力拉开。   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使她反射性地眯起双眸。   “小白,出来吃饭。”   蹲在壁橱前的真田弦一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小白身旁的那堆白色碎布,应该是他的衬衫吧?至少几分钟前应该这么称呼……它们。   捕捉到真田不自然的瞬间,藤井绘瑠将他脸上凝固的表情理解为“心疼”。藤井绘瑠开始挑衅一般地舔舐自己的爪子。   可怜的藤井绘瑠,再一次充分了解幸运女神不眷顾自己的事实。   下一秒,她慌忙地吐着舌头,隐隐的刺痛感加上猩红的血迹。   她应该是第一只被自己爪子划破舌头的猫。   真田弦一郎端着碟子的手再度颤了颤。实际上,每当他瞥到角落那堆碎布,都几乎无法抑制自己手抖的冲动。   藤井绘瑠抬起头,迫不及待地做出凶恶的神色。只是作为恐吓的一方,她现在的形态着实缺乏说服力。   一只全身光秃秃,龇牙咧嘴,唇边还残留着一丝猩红的猫咪。   夜晚的风仍旧闷热不堪,它从窗户的缝隙逃逸进来。   真田眼睁睁看着小白头顶仅剩的那撮绒毛,迎风挺立。   他的右手微颤,碟中的牛奶撒了一地。   “小白,喝牛奶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食物,藤井绘瑠一脸郁卒。   白色、白色、白色。   “喵~”   【曾几何时,我也有一身白色的绒毛。】   她悲催地将视线转向远离牛奶的方位,入目的是真田弦一郎黝黑的脸庞。   黑色、黑色、黑色。   “喵~”   【曾几何时,我以自身演绎着黑与白的最佳融合。】   藤井绘瑠转头打量自己。   现在的她是肉色的。   藤井绘瑠垂下脑袋,一步一步往回迈。她决定要与那堆白色的碎布作伴。   壁橱的门被藤井用爪子慢慢地关上,只剩下的那条用以传输氧气的缝隙。   真田弦一郎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开始本日第二次的自我检讨。   我不该在看见小白的时候露出错愕的表情。   我应该尽力保持严肃。   我不应该询问母亲,这小家伙是谁。   我应该以一贯沉默的状态,等待答案自行浮出水面。   令真田扼腕的是,不论自己如何道歉,小白就是不肯踏出狭小的空间,见一见他了。   这样的状况同样延续到第二天,无计可施的真田弦一郎决定要在小白饿死自己之前想出解决的办法。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保险的办法---向柳莲二求助。   关东大赛迫在眉睫,自己却为了与比赛无关的事情焦头烂额。真田弦一郎对自己松懈的行为感到十二万分的愧疚。   这一日的训练时间仿佛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时段,一向果敢的真田竟反常地行动迟缓起来。   “莲二,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是要增加训练强度吗?”   柳莲二斩钉截铁的询问让真田有些下不来台面。   【我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找莲二商讨与比赛无关的事宜?真田弦一郎,你真是太松懈了!】   【小白如果坚持绝食,会饿死的!】   思维深处的两个小人围绕小白与比赛孰轻孰重一事,展开着激烈的交战。   经过短暂的胶着状态,总算分出胜负。   “不是,我是想问你……要怎么哄一只猫开心?”   柳莲二“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瞅着真田。   就连那双万年眯成缝状的眼睛也全然睁开,真田觉得有点心虚。   他接受着柳莲二意味不明的审视,忽地对切原的复杂心境感同身受。   “弦一郎,这可不像你啊。”   柳莲二擅自定下结论,重新闭上双眼。   “是的,我太松懈了!”   在队友面前进行深刻反省的真田没能看见柳稍纵即逝的微笑。   “那么,你是如何得罪你家那只……小白的?”   真田简明扼要地把情况诉述一遍,而后满含期待地等着立海大“军师”的解答。   虽然说是满含期待,实际上真田依旧是一副面瘫的模样,没有任何生动的表情变化。   “原来是这么回事。弦一郎,你须知,动物与吾等人类一样,拥有爱美的本能。”   柳莲二顿了顿,盼望着真田能因自己的一番说辞露出茅塞顿开的神色。   结果自然是……大失所望。   这位不加配合的听众,甚至连“然后呢?”这种敷衍都没有付诸于口。   柳莲二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就此打住,他也会干等到自己开口为止。   真田弦一郎,他是一个多么恪守礼仪的人呐。   柳莲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通过你的叙述,我猜想小白应当是一只十分爱美的母猫。因此,你也要竭尽所能夸赞她的美貌。”   “这种谎言,太过一目了然。”   柳莲二闻言,顿时感到抑郁难当。他有些能够体会小白的心情了,前提是小白能够听懂真田言辞的话。   【与真田交谈除学习、网球、剑道等之外的琐碎事宜,须做好强大的心里防设。】   柳莲二握笔在本子上“刷刷”地记载着,他没写下的另外半句是:   【否则,被其言语气至抑郁的可能性为89.9%。 】   补充完信息之后,柳莲二再接再厉地继续着说服队友的工作。   “弦一郎,你须知,凡雌性生物皆有一个共同点,即喜欢听赞美之言,哪怕这些言辞虚假到当事人能够一眼看破的地步,她们也能欣然接受。”   “……没别的办法?”   “别无他法。”   柳莲二注意到真田挫败的表情,心知他已经在与自己的辩论中败下阵来。   “我要怎么做?”   柳莲二作势清清嗓子,一锤定音道:   “你应当注视着它的眼睛,对它说‘小白,你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猫。’记得感情真挚。”   “……”   柳莲二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真田呆滞了,世界都寂静了。   随后,他道着感谢,以恍惚的步子重新踏上训练场。   “对了,弦一郎。你最好给它买点礼物。”   也不管真田有没有听到这句话,柳莲二转眼就将这么件小事搁置在一边,继续给队员们提出训练的建议。   值得一提的是,之后的柳莲二态度尤其和善,真田的球技却是失误频频。   最先发现该异常的是二年级的王牌选手----切原赤也。   黄昏时分,立海大的正选们各自归家。切原赤也发现今天副部长解散得格外迅速。   平日不应该还要训个话之类的吗?   很可疑,总之很可疑。   对任何事都抱有不尽好奇心的切原同学决定要询问一下万事通学长。   “柳学长,你说副部长今天为什么那么着急?”   “弦一郎急着告白而已。”   “告白……告白?!”   事实证明,流言最初的形成过程是一些有心人的故意扭曲,外加另一些人的曲解。   此时的真田弦一郎尚不知道,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都将活在这位后辈的猜疑中。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中,果不其然从妈妈那里得知小白不肯吃饭的消息。   “弦一郎啊……都怪妈妈剃毛技术不佳。早知道我应该带小白去宠物店的。”   “妈妈,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真田兀自推开房门,环顾四周,只听见从壁橱中传来的挠木板声。   【这次不撕衣服,改挠地了吗?】   明知小白如此恶劣的性子,应当好好教训一顿。   站在壁橱外的真田却微不可见地笑了。   他冷不丁地拉开橱门,一团肉色的小家伙跌落出来。   藤井绘瑠花费了一些时间重新回到四肢朝地的姿势,她刚想探究始作俑者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就发现视线上方一片黑色的影子。   真田蹲下|身,将挑选的礼物戴到藤井的脖子上。   藤井也顾不得向真田撒气,她好奇地低下头查看自己的新饰品   真田的礼物是一串铃铛,与红色的项圈连接在一起,挂在藤井的脖子上。   藤井甩了甩脖子,立即听见清脆的响声。   “铃铃铃。”   “这样的话,我就能很快地找到你。”   “喵~”   【切,要是我再逃出去,你能听到铃铛声才怪呢。】   不过,藤井绘瑠并不讨厌真田的礼物。   眼见藤井没有抵触,真田暗自松了口气。   他右手的拳头反复地握紧又松开,这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动作。   真田反复酝酿着。   终于……   他将视线降低到与藤井同等高度,一字一句地说:   “小白,你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猫。”   毫无征兆的开场白,藤井绘瑠被动接受着。   她感到一瞬间如火般的炎热席卷全身,这灼热的温度正要从背脊攀附上脸颊。   “喵~”   【完了,我要变成碳烤小白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  真田的初次告白如何?动人否?搞笑否?看文的妹纸你们在喝水否? ☆、Ch06.海带君秃头妄想   藤井绘瑠心不在焉地窝在沙发里,时不时转头望向窗外。闷热的夏日终于迎来一场暴风骤雨,豆大的雨滴顺着屋檐流淌而下,玻璃在疾风的咆哮下显得不堪一击。蝉叫声被完全遮掩住,一切都昭示着这是个不适合训练的恶劣天气。   然而,真田弦一郎依旧不在家。   今天是关东大赛决赛的日子。   “这么大的雨,弦一郎那边不要紧吧?”   真田妈妈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担忧。   “喵~”   【我也想知道。】   “说起来小白最近有点奇怪哦,怎么一直躲着弦一郎呢?”   真田妈妈抚摸着藤井头上那撮仅剩的毛,状似疑惑。   “喵~?”   藤井绘瑠迎着她慈爱的注视,却感觉无处遁逃一般,唯有笨拙地歪头装傻。   由于不清楚真田弦一郎回家的具体时间,藤井绘瑠犹豫着是否应当早早地找个地方躲起来。   是的,她与真田正在玩躲猫猫的游戏。   这个幼稚游戏的开端需要追溯到某日真田无厘头的“告白”。   虽然明知真田没有那种意思,藤井还是狼狈地不知如何面对他。   她将自己的行为形容成“矫情”。   “我回来了。”   “啊,弦一郎欢迎回来。”   “阿……阿姨,打……打扰了。”   “喵~”   【我的脚!!!】   听见真田声音的藤井再次准备以最快速度上演神隐的戏码。可惜……   【碍事的茶几!】   她在心里为自己的脚沉痛哀悼。   “啊呀,赤也来了?快进来,弦一郎也真是的,怎么不和我说有朋友要来。”   说话间切原赤也已经在真田妈妈的招呼下进了玄关,紧随其后的弦一郎抬眼解释的时候,瞥到沙发前那一团肉色,眼中浮现出讶异。   【小白今天怎么老老实实迎接自己了?】   说实在的,真田对于她的剧变的原因毫无头绪。   话分两头,王牌新人君总是能够成功诠释“勇者”的含义—当然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   真正的勇者敢于攀山跨海,敢于跋涉万里。   敢于探寻魔鬼总长的老巢。   不过,对于切原同学来说,这样还远远不够。他必须更加努力,为了早日成为立海大次世代的Ace。   他踏出了勇者的第一步,也是他灾难的第一步。   他看着背脊僵直的藤井绘瑠说:   “这个很丑的家伙是谁家的?”   于是,真田妈妈转过脸,真田副部长脸上头一回显露出明显的表情变化。   真田弦一郎很尴尬,很恼火。   哦。对于常年面瘫的魔鬼总长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喜人的变化啊!   可是,真田弦一郎正忙着观察小白的最新动向。   盯……盯……盯。   【小白它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藤井绘瑠瞬间从瑟缩的姿态转变成一副面瘫的样子,她的视线与真田相交。   【小白切勿乱来!】   【哈?】   【小白应该没听懂。】   【咦?你看什么?】   将懒洋洋的藤井绘瑠好好打量一番,真田最终放下心来。   殊不知,这雌性生物不分年龄,皆是伪装的能手。   饶是藤井绘瑠此时怒火中烧,恨不得扑上去赏某后辈几爪子,顺带把他变成地中海,她也没有蠢到当面行凶的程度。   反正,女子报仇,只待今朝。   藤井绘瑠暗自将爪子磨得锃亮。   且说切原同学此行目的又是为了他那万年悲催的英语成绩,网球部三巨头的变态掩盖不了他们好学长的事实,幸村因病入院之后,原本三人分担的补习重任便由真田与柳均摊了。   “弦一郎,我出去买些食材回来,赤也今天留下来吃饭吧。”   “阿……阿姨,不用麻烦了。”   “妈妈你把要买的东西告诉我,我去就行了。切原,你的暑假作业完成了?”   “没……没有,副部长。”   “实在太松懈了,呆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做!等我回来给你讲解。”   “……是!”   真田说完虚掩房门,下楼做起了出门的准备。   “喵~”   【天助我也!】   为了寻觅报仇时机,一直呆在房间阴暗角落的藤井绘瑠心里乐开了花。她偷偷摸摸地探查一番,等来了绝好的时间段。   真田面瘫出门,真田妈妈在厨房忙碌。   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她重新将房门关严,在切原背后裂开嘴露出诡异的微笑,眼中满是窃喜。   “啊……He happened ___ an ac…… acccid……ent?A.meet with B.to meet with C.meeting with D.met with这选什么啊?什么都可以选吧?诶,虽然和副部长保证好好做,但题看不懂实在不能怪我,话说回来,accident是到底什么意思啊?”   正蹑手蹑脚接近的藤井听见切原苦恼的低喃,竟然对自己即将实施的行为感到抱歉。   【这么个后辈,折腾他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要不我帮个忙,看他怪可怜的。】   她轻盈地跳上书桌,昂着头在切原面前走了几遭,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可是,切原还是一脸被神明抛弃的神色,想要通过转动橡皮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眼尖的藤井发现橡皮上各面密集的黑点。   橡皮旋转起来,最后出现在切原面前的是……   “四点?D啊!”   “喵~”   【少年,你掷骰子的运气是有多差啊。】   由于切原的行径,同情心极度泛滥的藤井这次直接站到正确选项上不动了。   “喵~”   【快选B,少年。】   大约是被突然出现的藤井吓了一跳,切原夸张地叫起来。发现始作俑者的他更是一股脑把怒气发泄到无辜的猫咪身上。   “你这秃头的丑家伙,快走开!别妨碍本大爷做作业!!”   “喵~喵!喵!!”   【你个臭海带头,我最讨厌海带头了,你欠教训是吧?】   年轻人可以任性,但是那种把自己的怒火撒到别人身上的家伙,最差劲了。   还有,抨击女生长相和身材之类的男生也最差劲了!   【总之,切原赤也,你个海带头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怒气值直线上升的藤井绘瑠也顾不得真田临走前的殷勤嘱咐,二话不说就伸出爪子扑向切原。   切原赤也被藤井压迫着向后仰去,椅子倒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听见响声的真田妈妈急忙赶来查看情况。   “赤也啊,你怎么了?”   入目是一副和谐的景象,藤井绘瑠趴在切原的肩头,与他亲昵地玩闹。   “啊呀,是我幻听了吧。赤也别光顾着和小白玩,好好做作业哦。”   切原赤也笑着答应。   真田妈妈掩上房门,下楼的时候还想着:   【赤也那孩子,怎么笑得那么狰狞啊。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事实是两人在真田妈妈推开房门的前一秒将椅子恢复原状。   “喂!把你的爪子从我肩上拿开。疼?不,我一点都不疼!”   切原赤也龇牙咧嘴地辩驳。   “喵?”   藤井绘瑠作疑惑状,顺便更用力地将爪子按压下去。   “我警告你啊,等会我揍你的时候不许叫。否则要你好看!”   “喵。”   藤井绘瑠点了点脑袋。   “同意?那开始!”   “喵!”   【看我的超级无敌猫爪!】   藤井绘瑠(猫样) VS 切原赤也(人类)Round 1   激战再开,为了酣畅干一架而约定下不呼救原则的两人咬紧牙关,使尽全身解数。   被切原用手臂甩到墙壁上?   没事,爬起来继续。   被藤井绘瑠抓下一大把头发?   没事,瞄准它那撮猫毛就好。   ……   “切原,你作业完成……你们这是干什么!”   画面定格,藤井绘瑠死命趴住切原的头发,盘踞在他的头顶,任凭切原怎么努力也不肯下来。   屋内一片狼藉,原本放置在桌上的武士人偶也凄惨地躺倒在地。   “都给我住手!”   真田弦一郎怒吼道。   “副……副部长……是它先袭击我的!”   “喵!”   【是你先说我丑的!】   切原悻悻地松开手,在真田的注视下目露怯光。   “小白,还不快下来!”   “喵?”   藤井绘瑠假装没听懂。   “哇!你这家伙!”   她从切原头上跳下来,爪子上赫然是一大撮黑色的头发。   反观可怜的切原同学,他正捂着脑袋愤怒地喊叫。从藤井的角度望过去,隐隐能看见一块头发过分稀疏的区域。   “看我不教训你!”   “住手!切原你还没闹够?”   眼见就要扑上来将藤井撕成碎片的切原被呵斥住。   “你们好大的胆子,切原……从明天起基础训练翻两倍,开学之后把我布置的额外作业都交上来。小白,你今天晚饭不用吃了!”   藤井绘瑠低垂着脑袋,时不时偷偷瞥真田两眼。   “还看!咚、咚!”   “哇,好痛。”   “喵!”   藤井像切原那样捂着脑袋,望向真田的眼眸里皆是控诉。   “喵~”   【暴力狂!】   “副部长……我又没偷看,为什么连我也要打啊”   ……   “哇!好痛!”   正如真田所言,今天的晚饭果然没有藤井的份。精疲力竭的她只得早早窝在房间里睡觉。   深夜时分,藤井被一阵饥饿感折磨得醒转过来。   她睁开睡眼,观察了一会儿,直到确定真田睡得很沉,才悄悄地溜出去。   房门打开再次紧闭,期间仅有轻微的响动。   成功从房间逃出来的藤井,正激动地踏上一场有关食物的狂欢之旅。   过于兴奋的她没看见关门那瞬间,真田悠悠睁开的瞳孔。   真田向来很难进入深度睡眠,这与他自身警惕性高不无关系。   因此,在藤井悉悉索索打算行动的时候,真田便察觉了一切。   “喵~”   【牛奶,牛奶。谁说猫在晚上视力也很好来着,我都找不到牛奶在哪里。牛奶,牛奶。】   “啪”   明亮的灯光遍布到厨房的每一个角落只用了短短几秒时间。   “小白。”   藤井绘瑠僵硬地转过头,出现在门口的是真田弦一郎。   【面瘫不是睡着吗?!】   他在靠近藤井身边的某处站定,伸出右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藤井发现了梦寐以求的牛奶。   “喵~”   【哇!不要啊啊啊啊啊!】   牛奶被放到藤井面前。   “下不为例。”   真田的影子投射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将藤井小小的身子整个笼罩进去。   寂静的深夜里,只剩下藤井急速吸食牛奶的声音。   “咳咳。”   “慢点。”   藤井绘瑠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侥幸过关,与之相比,切原的苦难日子则要实打实得多。   需要说明的是,切原赤也自此踏上了信奉神明的道路。   因为母亲说,向神明祈祷的话就能尽早摆脱秃头。   当然,切原妈妈的话应验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秃头的海带君是什么样子呢?搞不好还挺帅的~反正没毛的藤井绘瑠是不可能很美的,我确信。所以,副部长是真爱啊,真爱!我要坚持真藤CP不动摇! ☆、Ch07.断裂的荣光架桥   午后是一场充沛的雨水,隐在草丛深处的蟾蜍势要与夏蝉来一场生死较量。窗外的交响曲杂乱无章,不得安眠的藤井绘瑠当即决定进行一番夏日探险。   纸糊的拉门上影影绰绰,有人一次次将竹刀举至头顶,而后凌空划下。   是谁不畏艰辛,挥汗如雨?   藤井绘瑠的脚步有些停滞,她从胸腔吐出一口浊气。   【真田面瘫又一个人躲起来练习剑道。】   真田对藤井的突然闯入似无所感,大约是早就进入“无我境界”的缘故。   藤井绘瑠甩开短腿,小心翼翼地接近。   她最终选择在距离真田不远不近的位置蜷缩起身子坐好。   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完全说服自己不去注意真田手上那柄竹刀。   万一真田同学一个手滑,她这条小命可就交待了。   这样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皆是因为真田弦一郎今日不同以往。   【会在平时训练时间之外跑来和室的真田弦一郎是不正常的。】   藤井绘瑠如此总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藤井总算对真田的小习惯有所了解。   【心烦的时候,会来和室练习剑道。】   像藤井这种对于社团活动抱着可有可无心态的人,永远无法对真田弦一郎的失落感同身受。   七天能发生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最切实的例子是立海大网球部与冠军失之交臂这件事。   听说,打败立海大的队伍正是利用七天时间完成了惊人的蜕变。   藤井绘瑠调整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定定地注视着前方真田的背影。   说实在的,立海大败北的消息对于藤井绘瑠来说犹如隔靴搔痒。微小的失落感并没有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而真田弦一郎却不同。   苦涩的记忆抽去了真田惯常的淡然。他开始拼命地练习,不论是网球还是剑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在失败面前低下骄傲的头颅。   汗水从真田的额头滴落,随后渗进榻榻米里,留下一滩深色的印迹。   藤井绘瑠注视着不知疲倦的真田弦一郎,突然觉得这样的他很是碍眼。   她啧啧嘴,喵呜一声径直朝着真田冲过去。   “喵……”   她撞向真田结实的小腿,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她的眼前出现一片漆黑。短暂的晕眩后,她重整旗鼓,依旧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真田就此扑倒。   “喵……”   【停下你那愚蠢的动作!不在状态就不要亵渎它!】   她伸出爪子落在真田白色的裤腿上。   “刺啦……”   柔软的衣料禁不住藤井的摧残,当即破裂开来。真田麦色的小腿上也因此留下一条蜿蜒的红痕。   眼看着真田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藤井绘瑠再次发动攻击,目标是另一条裤腿。   真田恼怒地低下头看向脚边碍事的小家伙。   “小白,你干什么!”   藤井绘瑠看准时机一跃而起,扑向真田的脸庞。   面前的一小团黑影阻挡住视线,真田倒退几步避让,下意识松开了手中的竹刀。   “咚……”   藤井绘瑠看着缓缓落下的物事,瞬间丧失了反应的能力。那东西离她越来越近,棕黄色的竹片上甚至倒映出藤井溢满恐慌的瞳仁。   她认命一般闭上双眼。   一阵疾风拂过脸颊,疼痛感却久候不至。   藤井绘瑠将右眼睁开一条缝。   面前的真田弦一郎将将握住刀刃的末端,额头的汗水再次滴落,而他的脸色竟有几分惊魂未定。   直到此刻,藤井绘瑠狂跳的心脏才按回原位。   低下头调试呼吸的时候,她发现榻榻米上冒出的几根绒毛。   藤井绘瑠触电一般地抬起头,耳边响起真田弦一郎那句无情的宣判。   “小白,这下你连头上的毛都没了。”   “喵……”   【彻底的无毛猫。】   藤井的脸垮下来,随即又释然地跑到真田脚边,细心地为他舔舐新增的伤痕。   一遍又一遍,奉上她此前从未有过的耐心。   竹刀孤零零地躺在附近的榻榻米上,真田弦一郎却忘记要去将它捡起。   他打量着脚边与之前截然相反的藤井绘瑠,说道:   “小白,你都在想些什么?”   “喵?”   藤井绘瑠歪着脑袋,向真田投去疑惑的视线。   “不,没什么。”   远处隐约传来悦耳的歌声,藤井绘瑠辨认一阵,突然咬着真田裤腿的那团破布,不肯松口。她一边咬着破布,一边艰难地向门口移动。   “你想让我干什么?”   这样询问着的真田弦一郎被藤井那股不容辩驳的力道引导着走了一路。   [有一些泪水无法让别人看到,有一些泪水只能偷偷地流,   这决非是一条平坦的道路 但却是一路踏实走来的道路。   此刻仍在当时心中所描绘的梦想途中,   在那个曾经几度放弃的梦想途中。   度过了无数个日子终於走到的今天。   所以说毋需迷惘只要前进就好,   走向光荣之桥。]①   “啊呀,弦一郎你来啦。我正想去找你呢。诶,小白怎么了,头上的绒毛也掉光了?”   电视屏幕上的两个人吟唱着那首关于青春与梦想的歌谣。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火烧云,大片大片的橙红温暖如灯火,透过玻璃反射进来的昏黄光芒将室内的事物统统笼罩。   真田弦一郎站在沙发旁,藤井绘瑠在他脚边。   夕阳的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长长的影子在后方延伸成一个交汇的点。   那首歌依旧循环着。   怀揣梦想的人能够获得无坚不摧的力量。   之后的日子,网球部的训练仍然紧锣密鼓地开展着。   藤井绘瑠不知道那天自己发疯似的举动是否对真田的心境产生过影响。   只是每当看到他眼中那簇燃烧的光芒,藤井总欣慰地想要裂开嘴巴,向世人展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藤井绘瑠与网球部“神之子”的近距离接触,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   那一天的真田弦一郎处处显示着异样。   过分外露的欣喜---与之前的面瘫相比。   整整提早两个小时的散步时间。   迟钝的藤井绘瑠将这种种异常粗心地归纳为“心情上的生理期”。   归根究底,藤井绘瑠觉得他受了刺激。   于是,受了刺激的真田弦一郎带着精神正常的藤井绘瑠直奔……   烤肉店!   一只猫可以进入烤肉店吗?   让一只猫进入烤肉店是想怎么样?   一只猫进入烤肉店会被当场烤成食物吗?   【哦,名副其实的碳烤小白?】   藤井绘瑠看着招牌上龙飞凤舞的字样,心生寒意。   她随即向真田投去一瞥。   【重口啊,真田君!】   藤井绘瑠默默地伸展着爪子控诉。   事实证明,碳烤小白这等非常规的食物,不是人人都有本事享用的。   店主大叔充其量是个热情好客,爱猫成痴的中年人而已。   他经营的店面似乎因为疏于装修,没什么人气。   诸多原因造就了藤井绘瑠能够堂而皇之进入店内的特殊待遇。   店内的嘈杂来自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   藤井绘瑠便是在热火朝天的氛围里见到了貌似孱弱的网球部长。   平心而论,与真田弦一郎三年同窗的经历并没给藤井带来什么额外的情报,有关幸村精市的情报。   据说幸村精市的手术非常成功,目前正在积极的复健过程中。由于本人良好的态度,主治医师特批准他休假一天。   “喵~”   【谁家病患一出院就跑来吃烤肉啊?幸村君你才是真重口!】   “这就是真田家养的猫?看上去很可爱。”   “喵~”   藤井绘瑠自动自发地走到幸村脚边,亲昵地蹭着他的小腿。   那副谄媚的模样显然是遗忘了先前自己的论断。   “不不,幸村部长……那家伙哪里是真可爱,明明是真丑陋才对!”   切原愤愤不平的评论声在藤井绘瑠刻意摩擦爪子的动作下销声匿迹。   此后切原赤也几番挑衅都败兴而归的事实此处略过不提。   但切原完全没有失望,相反地,他很兴致盎然。   因为本次聚会最大的亮点---那只臭猫吃秋刀鱼被鱼刺卡住喉咙的丑事。   “咳咳咳!”   藤井绘瑠难受地摇晃着脑袋,向上伸展的爪子像是要用力挠破喉咙似的。   “这只猫真够蠢的。”   “切原,闭嘴!”   “……是。”   历史上曾经有过被鱼刺卡到一命归西的猫咪吗?   藤井绘瑠不知道,反正她确信自己不会是倒霉的一员。   因此,听闻她召唤的上帝便派遣了善良的使者---烤肉店的店主大叔,前来解救她了。   经过用镊子夹,用醋灌等一系列措施,终于安然无恙的藤井绘瑠不会忘记店主大叔临走前的那句呐呐自语:   “被鱼刺卡住喉咙的猫咪,我养了几十年猫都没见过。”   值得一提的是,饲主真田面瘫本次极度护短。   不仅把秃头的海带训得狗血淋头,更是亲自挑了鱼刺再将食物“进献”给藤井绘瑠。   某种意义上,藤井绘瑠应该算是因祸得福的典范。   从烤肉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群人加上一只猫的欢声笑语洒满了街道。   “喵?”   藤井绘瑠发现前方不远处静静伫立的人影,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   拦在路中央的人没有移动的意思,众人无奈,唯有停下步伐。   “你有什么事?”   “真……真田君,这封信请你务必看一下。”   言毕,长发少女飞快地转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她的速度太快了,藤井绘瑠甚至没能看清她的模样。   然而,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藤井绘瑠抬头仰望,浩瀚的夜空中只有一泓白色的孤月。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①:歌词出自日本组合柚子的《荣光架桥》   能跪求看文的GN留下点评论嘛?否则我总有一天会认为那些点击是我自己精分时候点的…… ☆、Ch08.小任性与撒谎精(修文)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   第六感是上帝赐予女性的天赋。   如果将第六感比喻得更形象一些,大概就像推理剧里的“灵光一闪”。说白了,就是让同胞们秀优越感的必杀技能。   譬如,当秃头的切原同学还坚持那封信是战书的时候,藤井同学就靠第六感看透了它的本体。   情书。   给真田弦一郎的情书。   究竟是真田收到情书更诡异一些,还是自己变成猫更诡异一些。   她为此冥思苦想足有一路。   “不许动我的抽屉,明白吗?”   作乖巧状聆听着真田的嘱咐,藤井绘瑠还是认为他能收到情书更为诡异。   此外,有幸见证真田本性的藤井绘瑠,为自己识人不清感到后悔。   什么克己、认真都是虚伪的表象。   真田弦一郎内里明明就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他的抽屉里躺着那封情书。   “喵~”   【哦,亲爱的真田君。我们相伴许久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一封情书重要?】   真田满心以为那是藤井表示理解的叫唤,是以他无所顾忌地走出房门。   然而,在藤井看来则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那冷淡的眉眼,那薄情的唇角。   一切都昭示着她与真田的往昔已是过眼云烟。   藤井绘瑠听见急促的关门声。   伤心得几乎能够落下眼泪。   “喵~”   【你个死面瘫,还说过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呢!】   她腾地跳上书桌,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禁区。   “刺啦。”   藤井拉开抽屉,艰难地站在边缘地带,入目所及是那封用浅粉色信封包裹的情书。   信封的口有被拆开的痕迹,这说明真田早就先睹为快。   如此一来,自己行径暴露的可能性就大大地降低了。   藤井暗自松了一口气,心底却隐隐涌上一丝烦躁。   她将这份反常归咎为对真田重色轻友的谴责。   [初次见面,真田学长。我是立海大附属二年C组的山崎美穗……]   藤井喵呜一声。   【竟然还是学妹!果然学长对学妹的吸引力总是无穷的。】   [真田学长对我的事可能一无所知,我对真田学长却是知之甚详。]   【这句话怎么那么眼熟,情书是照着《一吻定情》仿写的吧?】   [最初关注真田学长是在今年网球部的地区预赛上……]   藤井通读一遍,以下语句都表达了小学妹对真田的滔滔敬仰(爱慕)之情。   心中所列举的优点繁多,皆是藤井不曾注意过的。   什么对待网球部成员刚柔并济。   抱歉,她只见过切原头上突起的包。   什么对待风纪委员的工作严肃认真。   这倒是真的,可惜自己老是沦为他严肃认真的牺牲品。   情书末了,自然是殷勤的邀约。   小学妹上书:   [希望能与学长共赏今夏的烟火大会。即使是拒绝的话语,我仍然希望学长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这便是真田无论答应与否都要和小学妹共赴烟火大会的意思了。   藤井绘瑠颓废地垂下脑袋,映入眼帘的是自己肉白色的脚掌。   她的绒毛长出了一些,与肉色掺杂在一起,正是最丑的时候。   “喵呜”   呜咽一般的叫声暂歇之后,是恶胆丛生。   【凭什么我在这里被你圈养,你却要去和小学妹约会!】   转瞬即逝的想法令她想起:   【我爱你,你却爱着她。】的恶俗桥段。   晃晃脑袋,将怪异的思绪抛之脑后,藤井重新把目光投向无辜的情书。   衔起信封三步两步跑到垃圾桶边,眼睁睁看着它在自己的爪子四分五裂。   耳边是响彻室内的“刺啦”声,藤井的面前开始降下一场粉色的小雪花。   如果嫉妒能够具象化,那么现在的她一定丑陋得教人不忍直视。   盯着垃圾桶内逐渐堆积的纸屑,藤井裂开唇角。   她想自己应当获得日剧学院赏的最佳女助演奖,当然是以恶毒女二的身份。   “小白,你在干什么!”   一切的肆无忌惮消弭在真田的怒吼声中,手上的信纸还剩最后一些。藤井却固执地呆在垃圾桶旁,把小学妹的心意细致地撕扯成碎片。   眼角瞥到真田快速接近的身影,藤井的心脏一下下猛烈地撞击着胸膛。   头顶上方落下一片阴影,是真田举起了他宽厚的手掌,作势要打。   “喵呜。”   慌不择路的藤井在逃脱的时候踢翻了垃圾桶,粉色的纸片散在房间各个角落。   最不完美的作案方式指的就是藤井这样---在目击者面前行凶。   瞳孔中倒映着真田充斥着怒火的面容。   记忆中的真田似乎鲜少出现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藤井深知这次大难临头,然而她不后悔。   闭上眼睛的刹那听见真田自责般的话语:   【看来,是我太放纵你了。】   真田弦一郎最终也没有下手教训藤井,只是他们之间开始了第二次的冷战。   与前次不同,这次冷战显示出旷日持久的势头。   每当她用歉疚或是哀伤的眼睛将真田望着,却只能得到真田刻意瞥向别处的目光。就连送牛奶的事宜都在不知不觉中交由真田妈妈负责。   随着时间的推移,藤井越发觉得关于两人就此绝交的猜测并非虚无缥缈。   偶尔她会在偷偷打量真田的时候,感到一阵窒息的难过。每当这时,她都想躲起来把木板挠到穿个洞为止。   两人的冷战依旧持续,时间一晃来到烟火大会当天。   真田果然如藤井所料那般,有出门的打算。   “啊呀,我得赶紧帮你找一件浴衣出来才行。”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来。”   留下简短的回应,真田只身一人出了门。   估摸着真田走了一段路,一直躲在玄关鞋柜里的藤井绘瑠趁着众人不注意,“蹭”地窜出门去。   为的自然是跟踪。   夏夜是蝉与蛙的狂欢舞台,只是这一天狂欢的参加者加上了各色各样的年轻男女。   平日寂静的街道灯火通明,跟着真田来到十字路口,人群汇聚到一处,前往的是相同的目的地。   跟踪是个费力的差事,既要计算与旁人的间距,又要注意真田的动向。   从真田家到公园短短的一路,就让藤井心力交瘁。   公园里的人更是熙熙攘攘。所幸,身穿土黄色球服的真田,在一群着浴衣的少年中可谓鹤立鸡群。   小学妹今天穿得格外亮眼,即使在人潮中也是回头率很高的存在。   浅粉色的浴衣加上可爱的碎花图案,长长的头发被拢作高耸的团子头。   在真田踌躇不前的那几分钟里,藤井已经选择最佳的勘探地点蹲下。   真田上前了,小学妹微笑了,藤井绘瑠晕眩了。   隐在灯光里,灿若春花的少女哟,真是拥有最强的杀伤力。   辨不清真田的表情,藤井只好干巴巴地看着小学妹丰富的表情变化。   青涩的微笑、动作间的不知所措以及侧耳倾听时的丝丝甜蜜。   这不是校园剧里常有的场景吗?   藤井的眼睛有些酸涩,大概是瞪得时间过长,又或是被强光刺激过甚。   她越看越觉得小学妹身上浴衣的颜色和毁在自己手里的那封情书是同一色系的。   难道说,喜欢粉色的女孩子更能受到爱神的青眼?   忽略藤井那边一成不变的姿态,她口中念叨的小学妹正焦急地等待着告白的结果。   “山崎同学……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好意。”   山崎美穗没有料到真田的拒绝竟是如此直接,她的脸色倏地苍白。   周遭围绕的人们有多少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光是这样猜测着,山崎就觉得下不来台面。   她打起精神,做出不在意的模样:   “那……学长能把我的情书还给我吗?”   山崎看见真田一瞬间变得难看的神色,然后她听见那句令她郁卒难当的话语:   “那个……抱歉,我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在山崎看来,弄丢就等于……   她已经凭借出色的第六感,断定了情书最后的归处。   虽然过程有不小的偏差,结局倒也算殊途同归。   目睹着山崎表情变化的真田,明知她对自己有所误解,却不多加解释。   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熟悉的铃铛声,仔细去听却又消失不见。   真田说服自己,那是错觉。   拜此所赐,真田的眼前闪现出藤井任性妄为的样子。   衬衫、壁橱、情书……   下次遭殃的又是什么?   真田多想颠覆形象地叹一口气,考虑到还有外人在,他觉得还是默默地憋成内伤比较明智。   “喵呜……”   【放开我!】   “裕次郎,我就说这世界有很多比找马子更有趣的事。”   绿发的少年意有所指地看向藤井绘瑠。   “你看它的样子是不是很滑稽。”   藤井绘瑠愤怒地向绿发少年挥动爪子,意欲恐吓。   同时,她的后肢不住地晃动着。   无法接触地面让她极度不安。   可惜的是,她的爪子始终与少年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保持着一段距离。任凭她怎样努力,都无法给少年来一次暴风雨般的洗礼。   “接下来,我们要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咯。”   少年这样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一小簇的火苗从打火机中迸发,少年装腔作势地猛吸了一口,又把呛鼻的烟味统统喷到藤井的脸上。   随着藤井猛烈的挣扎,她脖子上的铃铛频繁地响动起来。   “叮铃铃……”   “真田学长你怎么了?”   “你没听见铃铛声吗?”   “诶……没有啊。”   “是吗?大概是我听错了。”   施虐的行径继续升级,绿发的少年把手中的烟递给被称作裕次郎的同伴,教唆道:   “这只猫八成是流浪猫,就算死了也没人会关心吧。快,好好发泄一下!像我这样。”   看着少年手上逐渐倾斜的烟卷,还燃着橘黄色火焰的烟灰仿佛只要用手指轻轻一弹,就会尽数落在藤井娇嫩的皮毛上,   藤井突然想起刚变成猫时的担忧。   虐待事件。   最可怕的境遇终于在她的眼前上演。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被少年死命按压着的藤井无力逃脱,她咬着唇将头转向真田所在的方向。   真田与小学妹似乎在交谈。   “骗子!撒谎精!混蛋!明明说过只要我戴着铃铛,就能很快找到我的!”   身后的少年被藤井投降的姿态取悦,发出狰狞的笑声。   “抱歉,我离开一下。”   当又一次听见铃铛的响声,真田决定追寻声音的来源。   与此同时,藤井的身上传来一股难耐的炙热。   零星的烟灰飞溅到她的皮毛上。   “……”   犹如坠入地狱一般的灼烧感剥夺了她叫喊的能力。   【真田弦一郎,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了!】   “碰!”   痛苦地阖上眼皮,陷入沉重的黑暗。   藤井绘瑠的最后所见是腾空而起的花火,以及逆着灯光赶来的那个人。 ☆、Ch09.二重梦境~虚与实的界点~(修文)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中……打滚求留言。   藤井绘瑠醒来的时候正值深夜,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背上真切的疼痛感已经让她想要回到梦境中去。   那是藤井绘瑠经历过的,最冗长的梦境。   在梦中,水性极差的她能够自如地漂浮在水上,与跃出水面的海豚来个亲密接触。   她艰难地将视线转向窗外,漆黑的天空与梦中惊人的相似,同样的浩瀚无边,同样的只有繁星几点。   藤井不确定拥有如此怪诞梦境的自己,是否曾与死神擦肩而过。一旦想到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立刻觉得还是乖乖地忍受背部的灼热感比较划算。   即使,是以她极端厌恶的姿势--趴在床上。   【现在是猫的形态,影响发育之类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吧?】   由于用嗓过度,藤井甚至无法用她最喜欢的“喵呜”声表示抗议。   大概是被她不满的情绪所干扰,床边的人发出一声轻微的□。   藤井这才意识到自己霸占了真田弦一郎床位的事实,而这间房的真正主人只好委屈地倚靠着床沿,将就一晚。   藤井绘瑠有些愧疚,随即便释然了。   【如果不是他,我才不会这幅样子趴在床上呢,哼!】   反复地进行心理暗示,藤井还是控制不住用眼角瞥向真田。   双眼紧闭的真田显然是睡着了。   尽管,藤井绘瑠完全不明白,人在怎样的状态下才能以那样不舒服的姿势陷入沉睡。   高高的木质椅子,与椅子高度相距甚远的床沿,配上真田弦一郎的身高……   【手麻的话就提不起球拍了哦~】   今天的藤井绘瑠想要最大限度地为真田的遭遇幸灾乐祸。   为了能够更好地观察真田的睡姿,藤井再一次艰难地转动脑袋。   其结果自然又是好一阵龇牙咧嘴。   【背上的伤口会不会裂开呢?话说被烟头烫了,真的会有伤口吗?还是说会直接……留下疤?啊,我不要啊!】   夜空中的乌云消散开来,云后的明月害羞地露出脸。一束又一束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耀在藤井绘瑠的身上,同时也点亮了她的视野。   忽地,藤井绘瑠停止了那些无聊的念头,视线定定地留在某处---真田的侧脸。   虽然是不容易被发现的淤痕,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够一览无遗。那是一块从真田右眼角延伸开的淤青。   藤井绘瑠木然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拼凑成一场短电影。   她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窥见的最后一个景象---穿着土黄色球服的少年,朝着自己跑来的少年。   于是,淤痕的来源就变得昭然若揭。   之前在藤井胸腔发酵的那点埋怨与天空的乌云一同消失了。   女生果然是很奇怪的动物吧?   对于喜欢的男生,无论他们曾有意无意地伤害自己多少次,只要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弥补,女生们的喜欢似乎就能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   关于自己喜欢上真田弦一郎这件事,藤井绘瑠也是最近才发现的。确切地说,是在今天昏迷的前一刻才发现的。   即使赌气说过不再相信真田弦一郎的话,可是在心底的某一处还是相信着的吧?   相信着他会听到铃铛的响声,然后飞快地跑过来对自己施以援救。   一切就像他曾承诺的那般。   藤井绘瑠承认自己特别没有原则。   否则,怎么会一股脑地把生气抛在脑后,只想要轻轻地舔舐真田眼角的那道淤痕呢?   不过,这样喜怒无常的心情,果然就是恋爱吧。   藤井端详着真田的睡颜,月光笼罩下的他仿佛周身都覆盖上一层朦胧的白纱,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眼神被遮掩在眼帘之后,趴在床沿的真田弦一郎仅仅是一个劳累过度并且秀色可餐的少年而已。   【哎呀,我都在想点什么!】   藤井晃动着脑袋,努力维持正经的模样。   在偌大的房间里,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背上的灼热感减轻了一些,这下子藤井更加认定真田弦一郎是治愈伤痛的万能灵药。   她当即决定要挪动到更加靠近真田的位置。   鉴于自己现下身体状况不佳,藤井绘瑠认为如果在此过程中月亮不见踪影,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   她无措地瞅了瞅凭空出现在床上的那双手掌。   谁能解释一下十分钟内怎么能发生老母鸡成鸭的异变?   关于突发事件,   最简明扼要地叙述就是……藤井绘瑠变成人了!   哦不,是从猫变回人了才对。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差点害得藤井绘瑠发出错误的感慨。   【我还想趁着真田面瘫睡着,占个便宜呢!】   藤井绘瑠在心中怒吼。   【不对!这不是事情的重点。重点是……我怎么突然变回来了?】   难道魔法的时限到了?说起来,那只黑猫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藤井绘瑠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我是穿着校服被变成猫的吧?怎么现在只剩下小内内了!】   藤井绘瑠陷入了自从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究竟是等真田醒来坦白从宽,还是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溜之大吉?   这是个问题。   不过,前者实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任何人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个外人,都会诧异到去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理论吧。   比起被当做妖怪或是抓进警局问话,藤井绘瑠还是更倾向于后者。   她用一条薄毯裹身,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慢慢爬下床,目的地是真田的壁橱。   在藤井绘瑠的双脚顺利接触到地面之前,她以一种不可挽回的态势摔了个四脚朝天。   原因无他,只因为藤井绘瑠再次变成了猫。   瞬间减轻的重力,让她失去了平衡。   “刺……刺”   藤井绘瑠正努力从毛毯严实的包裹中逃脱出来。   她认为这个时候的自己肯定像极了四脚朝天的乌龟,特别是手脚在空中乱晃的模样。   黑猫的魔法处于消失的边缘,在此过程中,藤井绘瑠又经历了好几次由猫变人,又从人变猫的把戏。   屡次三番的角色变化,使她精疲力竭。   好不容易支撑到真田弦一郎放衣服的壁橱,藤井绘瑠已经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恋人恋人追追追,嘿秋嘿秋……]   【碰!】   漆黑的夜里,藤井用她琥珀色的瞳孔捕捉到一名“入侵者”。   气力恢复了一些,藤井绘瑠爬到窗户前,提起爪子将窗户开出一条缝隙。   现在的她,是猫。   在旅途中无数次受到挫折的蝉先生,这次也坚强地挺了过来。   藤井绘瑠注视着鼻尖上那只跃跃欲试的小家伙,全然不记得上次与他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过,蝉先生似乎对藤井还很有印象,   它熟稔地打着招呼:   [你好哦,我是那只为了寻找爱人而踏上旅途的蝉。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藤井绘瑠点点头。   [啊,那真是令我高兴的事情!对了,我已经找到我的亲亲爱人了哦,接下来,我准备和她生育一大群的孩子。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望你了吧。你怎么样呢?有好好恋爱吗?]   藤井绘瑠明白蝉先生话里的意思。   雄蝉一旦完成繁殖就会死亡。   正如它所说的,这将是彼此最后一次见面。   不知道为什么,藤井绘瑠有点想哭。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上的魔法正在消褪,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完完全全恢复成人类的模样。   这样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   她转头望向真田弦一郎,他好像做起了什么不好的噩梦,眉宇紧紧地皱着。   【藤井绘瑠,你重新适应新的生活需要多久呢?】   [哎哎,我要被淹死了。我还要和我的爱人养育许多孩子,我不能被淹死,不能被淹死!就这样啦,我先走了哟。再见!]   蝉先生没有得到藤井的解答,只好如来时一般匆忙地离去了。   夏夜的风拂过藤井的脸庞,风干了她的眼泪,这一次,她一直一直注视着那只黑色的小不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在真田的壁橱中找到一件白色衬衫,得益于真田高大的身材,穿在藤井身上的衬衫变成了膝盖以上的长度。   再三确认自己不会走光之后,藤井绘瑠小心翼翼地准备绕过真田,开门离去。   “藤……井?”   明明是极其轻微的响动,却还是吵醒了真田弦一郎。   被突发状况吓到无法做出反应的藤井绘瑠怔愣当场。   “碰!”   “喵……”   藤井绘瑠嘶哑地叫着,走到真田身边,亲昵地舔着他抚摸自己脑袋的手掌。   “小白你复原了吗?床上睡着不舒服吗?”   藤井绘瑠点点头。   “是吗,那就睡在我身边,”   这样说完,真田又重新伏到床沿边。   几分钟后,藤井绘瑠完成了最后一次由猫向人的蜕变。   穿着宽大白色衬衫的藤井站在真田身边,她的视线胶着在真田身上,迟迟不肯离去。   终于,她弯下腰,在真田的右眼角处落下一个吻。   离别吻或是晚安吻,关于这个吻的定义无关紧要。   与之前错误的初吻不同,这一次她用自己的嘴唇好好地确认了真田肌肤的温度。   如果,这段经历注定要被时间封存在角落的话,至少我可以拥抱一段独属于自己的记忆。   真田眼角的濡湿是从藤井眼眶流出的泪水。   尽管如此,看上去却好像是真田在哭泣一样。   这一刻的两人,连同暧昧的月光一起,几成永恒。   “小白,别闹。”   真田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门的另一侧,从明天开始,不论是他还是藤井,都将迎接新的生活。 ☆、Ch10.传说!勇者斗恶鬼(修文)   “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座的老鼠!”   藤井绘瑠崭新的一天是以这句话为伊始的。   尽管,她还不能理解那只黑猫怎么就在自己家堂而皇之地住下了。可惜,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藤井绘瑠只得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   当然,在此之前她还是要为自己的权益据理力争的。那就是……   “那个,殿下。我更乐意您称我为‘犬'。”   鼠与犬同是从人类降格,在藤井眼里却有着天壤之别。   天知道,藤井可是极度讨厌老鼠的!   化作少年模样的黑猫置若罔闻,只顾着对付盘中的早餐。   藤井看他风卷残云的态势,加上头顶那对乱颤的猫耳,禁不住咬碎一口银牙。   “放肆,本座说什么便是什么!你难道没玩过一款叫做……恩,‘猫狗大战'的游戏?狗是本座最讨厌的动物了,他们脏兮兮的身体,夏天还会无礼地吐出舌头……”   “嘀铃铃~~”   黑猫的长篇大论被电话声打断,他正准备再说,只看见藤井屁颠屁颠跑去接电话的样子,险些气得吐血当场。   “喂?美咲吗?那个……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没有和你联系,那什么……”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不是前两天刚去逛街吗?你还真是健忘呢,不说这个了,今天的试胆大会别迟到了啊,诶?妈妈等我一下啦。绘瑠就这样咯,我先挂了,你别迟到啊!”   没给藤井绘瑠辩解的机会,就匆忙挂掉电话的是她的挚友---酒井美咲。   藤井绘瑠呆滞地站在电话机旁,开始猜测之前的经历难道是发了一场梦境?   她迷糊地转过身去,然后发出一声尖叫:   “鬼啊!!”   “放肆,你说谁是鬼!”   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气急败坏地质问,藤井仔细听了,却发现说话声音与那只黑猫别无二致。   “你干嘛变成我的样子?”   “蠢货,本座只是制造出幻象而已。本座借用这小小的把戏,就制止了可能由于你的失踪而引发的骚动。人类,果然是愚蠢的生物!”   黑猫志得意满地做出总结,藤井那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令他心情愉悦。   “那……和美咲逛街的也是……?”   “那个啊,本座打发时间的消遣而已。对了,本座大发慈悲奉劝你一句,出门别忘了戴帽子,你这个难看的……秃、子!”   闻言,藤井的强心脏顿时碎成了玻璃渣子。她幽幽地飘到穿衣镜前,第一次直面惨淡的人生。   何谓现世报?   说的就是藤井绘瑠这种人,她扒下切原头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呐。   入夜,3年A组的“试胆大会”缓缓拉开序幕。   考虑到这将是国中部最后一次的“试胆大会”,举办地点选择在某处颇负盛名的废旧旅馆内。   由工作人员精心打造而成的鬼屋,门票不算便宜,是以同学们纷纷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誓要玩个够本。   “……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是包个头巾还是带个帽子?要不带顶假发?”   半个小时前就站在镜子面前念叨不已的藤井绘瑠,被黑猫以“再不去就把你变成猫”的恐吓惊得夺门而出。   事实证明,黑猫再怎么强大也改变不了其畜生的本质。   对于少女心这种东西,人家那是一概不知的。   藤井一边咒骂黑猫不通人情,一边缀泣:   “我不想这幅鬼样子去见真田面瘫啊!”   过分悲怆的她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头上戴着(劣质)假发,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了。   “绘瑠动作真慢诶,我明明都提醒过她不要迟到了。”   酒井美咲做眺望状,她的背后是本次活动的场馆。   “你又不是不知道绘瑠迟到成了习惯。话说,大家都进去一会儿了吧,我们铁定要落后,这次惩罚是什么?扫厕所?照顾花圃?”   “久濑、酒井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里等藤井就可以了。”   “诶?班……班长,你要等绘瑠?”   真田还来不及点头致意,就看见两个女生聚作一团窃窃私语起来。   “要不我们先进去?”   “绘瑠知道会杀了我们的!”   “可我不想接受惩罚……”   “我……也不想。”   于是,几分钟后气喘吁吁赶到的藤井绘瑠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荧荧绿光下,真田弦一郎双手交叉站在门口。那挺拔的站姿、那黝黑的脸色简直犹如门神附体。   “真田君,你怎么在这里?”   “藤井,你迟到了七分钟,真是太松懈了!好了,我们快进去。”   不容辩驳地迈出步伐,真田自顾自转身走向入口处。   身后是慢吞吞,喘着粗气的藤井绘瑠。时隔几天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展开的。   亏她想要美美地站在真田面前,让他闭嘴惊艳呢。   果然是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嗷嗷嗷……】   “不要磨磨蹭蹭!”   “啊?是!”   废旧旅馆内尖叫声此起彼伏,穿堂而过的阴风让藤井绘瑠连连揉搓手臂。饶是盛夏时分,也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旅馆与室外仿佛完全隔绝,听不到半点蝉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藤井,你叫什么。”   走在前面的真田微不可见地抖了抖,明明目前一切正常,他却被藤井毫无征兆的尖叫声所惊吓,   这种事情实在太松懈了!   “抱……抱歉,一时没忍住。”   在真田注视下羞愧难当的藤井绘瑠只得硬着头皮挤出一丝微笑。   “藤井……你还是不要笑为好。”   闪烁不停的灯管“噗”地一下熄灭了,在周围陷入一片漆黑之前,真田只看见披散着长发的少女,那惨白的面孔以及唇角渗人的笑容。   “真……真田君,你能走慢一点吗?”   大概是出于错觉,真田总觉得身后藤井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他不知道藤井绘瑠已经被接连的尖叫声折腾得只有出的气了。   【如果真有灵魂的话,会直接从嘴里飘出来也说不定哦。】   她胡思乱想到。   真田弦一郎放慢了脚步。   “真田……君,你看,人老了也是会走慢的。所以,何必在年轻时候走那么快呢。反正,殊途同归。”   黑暗中不住抽动嘴角的真田弦一郎再一次放慢脚步,形成与龟速前进的藤井并肩的姿势。   两人尚没意识到,随着藤井绘瑠的胡言乱语,游戏正要渐入佳境。   拍~~~~~   “真田君,你不要拍我啊,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我并未……”   藤井一转头看见走在自己身边的真田。   “那刚才……”   隐隐感到身后微弱的光束,她僵硬地转动脖颈。   “咯吱咯吱……”   那是骨骼响动的声音。   “嘻嘻嘻嘻,晚上好,亲爱的小姐。”   在手电筒照耀下,头部进行360度运动的女鬼“友好”地打着招呼。   森森黑发下,吐得老长的舌头猩红猩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舔到藤井的身上。   “哇!不要啊啊啊啊啊。”   藤井绘瑠一路向前方狂奔。   “……这位先生,我们一起来玩吧?嘻嘻嘻嘻。”   “……你的假发歪了。”   “……谢谢提醒。”   真田默然地向前方走去,眼睛在黑暗中搜寻着藤井的身影。   “……伽……伽椰子。啊啊啊啊啊啊!走开走开。”   一分钟后,再次以惊人的速度跑回真田身边的藤井绘瑠,抹着虚汗,扶墙喘气。   “……藤井,你没事?”   “没……没事。”   与此同时,扮作伽椰子的工作人员还在几米之外艰难地爬着。她的心在滴血,脸上隐约可见一个鞋拔印:   【……呜呜,小姐啊,你能不能不要踹我的脸啊?】   行程过半,真田渐渐习惯藤井闯鬼屋的独特风格。   在分贝极高的尖叫声中,依旧故我前进的真田可谓是一朵奇葩。   他偶尔会在原地停留,等待藤井绘瑠如风一般的身影回归。   【人偶娃娃中寄居着灵魂,请将它放到祭坛之上,并且祈祷超度。】   两人根据纸条提示,一路带着人偶走到祭坛位置。   祭坛位于河边,热气腾腾的小河惹得藤井侧目连连。   “这条河……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做完这个就可以结束了,再坚持一下。”   藤井仰头望着真田线条分明的侧脸,咬了咬嘴唇,乖乖地向着祭坛上的人偶鞠躬。   “刷……嘻嘻嘻嘻,额……额……”   “哇……怎么这么多。不要过来!”   在两人鞠躬的当口,水中冒出数不清身穿白衣,面容怪诞的“鬼”。   藤井绘瑠于本日第十次发挥伟大的牺牲精神,为其深切爱慕的真田君进行探路。   本应该是如此的,但是……   藤井绘瑠又一次抛下真田,飞快地绝尘而去。   原路返回需要经过一座木桥,并且这座木桥是不能用跑步顺利通过的。   这可难为了藤井绘瑠。   落后的真田弦一郎只看见在前赴后继的“鬼”中英勇前进的藤井绘瑠。   扯裤脚……拉袖子……   “啊!”   身穿白衣的“鬼”惨叫着摔回河里。   一只“鬼”倒了,千千万万只“鬼”正努力撑起他们伟岸的身躯。   属于藤井绘瑠的神话仍在继续。   拜藤井绘瑠所赐,跟在她身后前行的真田一路畅通无阻。   原因是,可怜的工作人员们实在没有多余力气阻拦真田了。   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真田低头一看,那是一顶黑色的假发。   【是哪个工作人员落下的?】   真田响起了小白与切原大战的光荣事迹。   即使是如此不合时宜的时候,关于小白的回忆却依旧让他停下脚步。   小白在三天前失踪了,真田与家人找遍了附近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能带回它。   明明伤得很严重的小白到底去了哪里?   其实,他从柳莲二那里听过一种说法。   【猫这种动物,如果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会偷偷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死亡。】   真田绝不愿意把小白的失踪与死亡画上等号。   因为,那是小白啊……屡次把他划伤,害得切原变成秃头的小白啊。   如果是那个小家伙的话,怎么可能偷偷躲起来等死?   “藤井,你……?”   在阵阵鬼叫中沉思的真田弦一郎,一抬眼就看见在木桥尽头等待自己的藤井绘瑠。   借着河边的灯光,他看见藤井脸上后悔的神情,以及……   “诶,……我的假发呢?啊……不是。”   手舞足蹈地解释着,反而将自己更加充分地暴露在灯光下。   真田清楚地看见藤井头上那块发量稀少的区域。   觉察到真田的注视,藤井绘瑠从心底涌上想哭的冲动。   【明明想要在真田面瘫面前好好表现的,可是我却老是出丑……而且还被看到我秃头,这下他永远不可能喜欢上我了,呜呜呜。】   她回想起在真田家的那些日子。只觉得她与真田之间的距离是跨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真田手脚僵硬地承受着怀中突如其来的重量。   在自己怀里暗自垂泪的少女,嘴中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似乎是些埋怨的话语。   真田很是无措,他的右手几次抬起又无声落下。   安慰女生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真田的苦手项目。   “……秃头也没有关系……头发……头发会长出来的。我,我改天帮你问一下切原,他正好也秃头了。”   磕磕绊绊地安慰着,孰料“秃头”二字正是藤井的禁区,真田却一无所知地,接连两次在话语里提及。   藤井哭得更卖力了。   “对……对不起。你不要哭了。”   “呜呜呜,我秃……也是事实。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哭的。”   “那……是因为什么?”   “呜呜呜,马上就要开学了,我作业还没动……数学和物理我都不太会。真田君,你能教我吗?”   藤井绘瑠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真田。   真田润了润嗓子,掩饰性地转过头。灯光下的他,脸色似是黑里透红。   “咚咚……咚咚……”   有力地敲击声透过耳膜,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震动如鼓。   “……好。”   “谢谢你,真田君真是个好人!”   藤井悄悄地在背后比出胜利手势。   【真田弦一郎,硬攻成功率零。注:宜采取迂回政策,动之以情。】   ---摘自《柳莲二笔记,真田篇第16条》 作者有话要说:  嗯,副部长这种肯定吃软不吃硬。【点头状!】   天气炎热,妹纸们有没有宅在空调房间里啊?注意防暑降温啦(??ω?)  ☆、Ch11.遗失的名画作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打滚求收藏→看在我用绳命卖萌的份上O(∩_∩)O~   【最后,添上标志性的帽子……大功告成!】   藤井画师审视着自己的杰作,得出的结论是---经典!   她正准备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突然,纸门被外力拉开。   “抱歉,久等了。”   真田弦一郎边道歉边走进室内,转身将门重新拉上的同时,错过了藤井绘瑠慌乱无措的神色。   矮小的书桌上堆积着许多白纸,是真田倾情提供给藤井的草稿纸,然而最上面的一张赫然留存着藤井的“犯罪证据”。   短短的几秒钟内,藤井绘瑠神速把鸡飞狗跳的狼狈回归到真田离开前的整洁状态。如果不计算她的小脚趾磕到桌角的惨痛失误,这场磨灭证据的把戏堪称完美。   “你物理做得怎么样了?”   头顶上方的那片阴影在藤井身旁落座。   在藤井成功编织理由之前,那人的大手就伸向了桌上摊放着的物理作业。   藤井绘瑠顾不得减缓脚趾的痛楚,她立刻抬起头,冲真田展露一个虚伪的笑容。   真田的神情被作业本严实地遮掩,藤井绘瑠当机立断,决定采取怀若政策。   “那个……自从你走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真田君有没有好好吃药呢?'这件事情,所以……真田君,我一定不会再偷懒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真田闻言微怔。   原本酝酿好的话语都犹如天边的七彩祥云一般快速消散,被藤井直白的话语刺激得思维停滞的真田弦一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正常运作。   在真田的印象中,藤井绘瑠似乎是除了母亲以外,第一个向他表达关怀的异性。   十五岁是一个多么青春的年纪啊。   青春到可能由于某人的话,轻而易举地患上间歇性失忆症。   患上间歇性失忆症的真田,完全不记得一分钟前自己准备训斥些什么。许久之后,为了物理作业焦头烂额的藤井绘瑠隐约听见一声感谢。   她疑惑地抬眼张望,却看见面前黑发的少年被夕阳映红的脸庞。   “这道题需要用到液体压强公式,公式是什么?”   “S=ρgh”   “咳咳……”   “额……S=qgh?”   “……你确定吗?”   “……嗯,我……确定!”   “很好,先把液体压强公式抄五十遍!”   “哇……我刚才明明是对的,真田君,你干嘛要咳嗽啦!”   “抱歉,我今天有点感冒。”   藤井绘瑠垂头丧气地望着眼前一叠白纸,几分钟前还一白如洗的草稿纸转眼就布满密密麻麻的公式,用力甩了甩酸胀的臂膀,藤井绘瑠自己都算不清被坑害了多少次。   真田弦一郎不合时宜的感冒完全暴露了藤井平日浑水摸鱼的学习态度。   只要真田一咳嗽就反射性想要修改回答的藤井绘瑠,简直不知道让真田教自己物理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田君你真的不是故意咳嗽的吗?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兴致不错呢。   这样的质问,藤井自然是不敢宣之于口的。   她只能可怜兮兮,再接再厉地妄想减少罚抄的遍数而已。   矮桌前,交涉失败的藤井正认命地抄写着公式。   专注的她没能看见真田打量的目光。   【是我的错觉吗?藤井和小白的眼神有点像。】   一个小时之后,终于获得中场休息机会的藤井慵懒地伸展着臂膀,做出一副疲累的模样。   “唔……”   “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就拼命挠头的藤井绘瑠让真田有些奇怪。   藤井的眉头皱成一团,烦躁地回答: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头好痒!”   藤井绘瑠今天也戴着假发,发色似乎与之前稍有不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与真发之间的细微差别。   “藤井……你是敏感体质?”   “好像有点皮肤敏感吧。”   “快把假发拿下来!”   藤井绘瑠对于突然变得严肃的真田有些无法适应,虽说她在与真田的相处中总是处于劣势,但是……   藤井绘瑠毅然决定要扞卫秃子的尊严!   她将双手环抱着头顶,任性地反抗:   “不要不要,我不要变成秃子!”   【咦,这触感……怎么会凹凸不平?】   觉察有异的藤井绘瑠后知后觉地睁开双眼。   空中随风飘荡的……是已然易主的假发套。   没戴帽子的真田弦一郎比往日温和一些,他一字一句地向藤井宣告道:   “藤井,你头顶上的皮肤过敏了。”……   炎热的天气、质量劣等的假发外加藤井的敏感体质造就了现下的窘境。   藤井绘瑠怀揣着难以言明的复杂心境,眼泪汪汪地瞅着真田弦一郎。   “那怎么办?”   藤井绘瑠瓮声瓮气地问道。真田此前从不知道,外貌对女生而言竟是如此重要。   眼见着藤井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真田似乎很是无奈。   他不置一词,转身离开和室。   被真田抛下的藤井绘瑠无神地注视着纸门的缝隙,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沮丧起来。   【如果不是害怕被你看到我秃头,我才不会这么辛苦地捂着呢!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死面瘫……】   尽管如此,害怕真田会突然折返的藤井依旧保持着捂头的姿势,没有动弹。   沮丧不已的藤井绘瑠是被头顶的一阵压力唤醒的。   “你可以先戴这个。”   面前遮挡了阳光的少年是去而复返的真田弦一郎,为了能够更好地看见真田的容貌,藤井绘瑠微微仰起头。   深蓝色的帽檐顺着鼻梁滑落,掩盖住藤井的目光。   藤井的世界陷入一团漆黑,她胡乱地摸索着,试图将帽檐抬高。   “看来,它不适合你。”   真田说着,作势要取走藤井头上的帽子。藤井却眼明手快,一把捂住,连连笑说:   “不用换了,我挺喜欢这顶帽子的。”   藤井明媚的笑颜倒映在真田的瞳孔里,真田收回停留在虚空的右手,不知怎么地,呢喃出一句:   “你喜欢就好。”   “哎呀,绘瑠、弦一郎你们……啊,抱歉抱歉,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闯入和室的真田妈妈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虽然弦一郎和那位藤井小姐并未作出什么暧昧的举动,作为“过来人”的真田妈妈却嗅出一丝旖旎的气氛。   在退出和室的那一刻,她决定要努力将这位初次见面的藤井小姐发展为自家的儿媳!   “绘瑠学习这么久,饿了吧?我正在煲汤,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好不好呀?”   藤井绘瑠看着与自己并排坐在床上,悠闲地邀自己共看相册的真田妈妈,一阵担忧。   【阿姨,你不去厨房看看真的没关系吗?】   “啊呀,弦一郎小时候真是可爱啊。”   真田妈妈夸张地感慨道,视线定格在某一张泛着时光痕迹的旧照片上。   照片里的小男孩身穿一套迷你的铠甲,手上抱着一柄与身高完全不相符合的竹刀。   从男孩吃力的神色间似乎能够窥见当时滑稽的情境。   然而,在下一张照片中,男孩成功挥动了竹刀。尽管,这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藤井绘瑠定睛看着,突然感到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啊,那个时候的弦一郎就很固执了呢。明明是这么小的孩子,模仿他爷爷挥刀的样子倒是有板有眼。说起来,绘瑠还没看见过这套衣服吧。就是三五七节的礼物,那个人偶至今还摆在弦一郎房间里呢。”   藤井的手指拂过那张泛黄的相片,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共享真田的童年一般。   “下次,请务必让我看看。”   藤井微笑着说道。   她兀自闭上眼,于黑暗中回忆起那副铠甲的模样。   【我不只见过,还摸过呢。】   藤井想起与切原打架以及被真田惩罚的事情,心底漾起名为“怀念”的波纹,就连唇角的弧度也一同扩大。   真田妈妈细致地观察了藤井的侧脸,越发觉得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少女成为自家儿媳的可能性极大。   事已至此,再不送点礼物也说不过去。   她从册封里抽出那张照片,把它郑重地塞到藤井手中:   “既然绘瑠这么喜欢这张照片,那送给你好了。”   “诶……阿姨,我并没有说……”   “这种事情,阿姨一眼就能看出来哦。”   真田妈妈故意凑近藤井耳边,悄声说道。   之后,真田妈妈有幸目睹藤井刹那间通红的耳垂。   就这样,国中最后的暑假结束在藤井绘瑠的奋笔疾书中。   次日的开学典礼,藤井绘瑠戴着一顶粉色的运动帽出现在教室。   任由他人如何询问都只说是养成戴帽子习惯的藤井绘瑠,免不了被同学拿来与真田一同作调侃。   藤井绘瑠一反常态地不加辩驳,在同学七嘴八舌的过程中,只是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顺便保护好自己帽子下那颗充满秘密的脑袋。   立海大的开学典礼只需听完校长致辞并发放新书之后,就可以自行离去。即使是面临升学压力的三年级也不例外。   开学典礼结束后,藤井绘瑠借故离开好友,独自来到网球场。   网球部是立海大久负盛名的社团之一,遗憾的是,目指全国三连霸的立海大被青春学园阻断了王者之路。   藤井绘瑠选择一个偏僻的台阶坐下,隔着网球部的铁丝网有很远的距离。即便如此,少年们的呐喊声依旧清晰可闻,藤井绘瑠艰难地辨认着场内跑动的人员,望了半天只看见倚靠着门的部长幸村精市。   幸村在手术成功之后,迅速回到了网球部参加训练,甚至还出席了全国大赛。   大概是因为之前有过一次败北的经历,又或是以最强阵容对战青学的立海大,在比赛中找回了遗忘许久的初心,网球部众人没有为这次的失败萎靡不振。   “切原,丸井脚部力量欠缺,从今天开始在脚踝加一个力量扣!”   “是!”   等到网球部的训练接近尾声,藤井绘瑠才拍拍裤子上沾染的灰尘,施施然向着真田走过去。   “真田君,昨天谢……”   “喂!听说你这家伙也秃头了?听我说,秃头只要天天……”   “切原赤也!!谁和你说我秃头了!我的头发好好在头顶长着呢!”   藤井绘瑠设想数遍的少女漫画情节在切原的捣乱下化为泡影。   “诶?是副部长……”   “切原,闭嘴!”   及时制止了一场血雨腥风,低下头准备说明的真田却发现,貌似这次台风的中心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抱歉,我……”   “没关系,真田君的话,我可以大度地原谅你哦。”   藤井绘瑠裂开嘴朝真田渗人地微笑起来,她眼睛眨都不眨地从包中掏出那顶蓝色的帽子,往真田手上一放。   转身便向柳莲二的方向走去。   “柳君,我有事情想要请教你。”   柳莲二刷刷地翻阅着笔记本,随后说道:   “摆脱秃发的途径有:1.洗完头,等头发干透后,取生生姜切片,并用切片生姜摩擦头皮,力度宜适中,感觉到头皮生热即可。2.……”   “那个……柳君,我不是要问你这个。”   “哦,是吗?那么失礼了,藤井君想问我什么?”   夏日的蝉鸣逐渐销声匿迹,真田弦一郎停下手中的准备工作,望着窗外绿油油的树叶思绪飘至远方。   藤井似乎对自己询问切原的行为很生气,直到临走前都没好好看过自己一眼。   真田的耳边响起属于夏季的尾音。   小白,你是否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着呢?   “咚咚咚。”   “请进。”   “弦一郎,这是我打扫和室的时候发现的,是你以前画的吗?”   真田从母亲手中接过那张白纸查看,白纸上呈现着身高无限缩小的自己怀抱着小白的景象。   寥寥数笔的画作中,有作者即兴添加的对白:   【真田:不要松懈,小白!】   【小白:喵?(舔爪子)】 ☆、Ch12.海原祭,狂欢节 作者有话要说:  此为悲鸣的存稿君,存稿君它在向我招手╮(╯▽╰)╭然后我也悲鸣了……嗷嗷嗷   金色麦穗随风摇曳的九月里,藤井绘瑠伪造着一场偶遇。   记不清是第几次被花圃里浓郁的香气熏得昏昏欲睡,藤井绘瑠终于在海原祭当天等到了早训结束的真田弦一郎。   今天同样是藤井绘瑠变回人类的第十天,理应被幸运女神眷顾的纪念日。然而,藤井却在几分钟前的战争中呕心沥血。她将这场战争命名为“抢夺舞伴大作战”,对手是令她记忆犹新的小学妹山崎美穗。   目睹小学妹狼狈离去的背影,站在真田身后履行浇花义务的藤井迎来片刻的失神。   “藤井,原来你在这里。”   如梦初醒的藤井绘瑠这才意识到手中的喷壶保持倾斜的姿势已经很久,她低头看见脚边弥漫开的一滩水渍,手忙脚乱地转过身,露出尴尬的微笑。   不知道落进真田眼中的自己是怎样的。   一定很滑稽。   藤井沮丧地猜测。   “抱歉,花圃……一直交给你打理。”   打理花圃一个月是留给试胆大会最后一名的惩罚,这一重任现在落到了藤井与真田身上。确切地说,是落到了藤井绘瑠一个人身上。因为真田弦一郎一直忙于网球部训练的缘故,几乎没怎么履行过义务。   等待着真田责骂的藤井没料到真田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她瞄了一眼被滋润过度的植物有点不好意思。   “啊……柳君说这几天秋英花该开了。我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浇灌出一朵花呢,所以……真田君完全不用介意啦。”   藤井绘瑠说着,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   看它们营养不良的模样,会开才怪呢……   顺着藤井视线望过去的真田弦一郎自然也看出花朵的颓废,那形象肖似眼前低垂着脑袋的少女,真田犹豫了一下,干涩地安慰道:   “或许……时机还不成熟。”   藤井绘瑠噗嗤一声笑出来,为的是真田弦一郎笨拙的安慰方式。   重新抬起头的她,唇角带着尚未收敛的笑意。   许是藤井的注视太过放肆,真田不自然地干咳着,连连扯动帽檐。   “啊呀,真田君的感冒还没有好吗?”   “……不是感冒,时间快到了,走吧。”   落在真田身后几步的藤井绘瑠再次捂嘴偷笑,她突然觉得真田弦一郎有点可爱。   果然面对别人的调侃还能认真回答这件事,只有从不松懈的真田面瘫才能做出来。   不过,落荒而逃真的不是松懈的表现吗?   呐,真田君走路的时候背脊要挺直哦。   藤井快走几步追到真田身边,望着真田绷紧的侧脸线条,她觉得自己恶作剧的心理就要泛滥成灾。   “我听说风纪委员在海原祭期间参加一切活动都不用掏钱,这是真的吗?”   “这件事你听谁说的?”   “唔,不记得了耶。话说回来,真田君不需要帮手之类的吗?我可以充当免费的劳动力哦。”   “……不需要。”   “诶……真田君你再考虑一下嘛。”   两人的交谈声消融在徐徐凉风里,被他们抛在身后的花圃中,晶莹的露出在粉色的花瓣上摇摇欲坠。   第一朵秋英花开了。   “那么,我们绘瑠的成果就是零咯?”   “看起来是这样。”   “喂!久濑和酒井谁让你们聊天了,好好招待客人。”   “欢迎来到女仆咖啡屋。”   “说了几次了,应该是‘欢迎回来,我的主人'才对!”   久濑和酒井胡乱地答应着,转移到副班长北泽的视线盲点,继续之前的话题。   “不过,绘瑠真是倒霉耶,竟然要一直陪别人抽鬼牌,而且还是穿着巫师的衣服。”   “与其说她倒霉,我倒觉得她会败给真田是个奇迹。难道,班长大人其实很会骗人?”   “咳……”   “……啊,班长。这件黑色的马甲简直太适合您了!”   久濑假笑着,拖着酒井再度转移战场。   真田望着两人的背影,一脸无奈的样子。他环视着周围热火朝天的气氛,决定仅这一天放宽自己的管理标准。   黑板上悬挂着的横幅用黑色的马克笔写着“女仆咖啡屋”,装饰一新的教室里布满了彩带。   三年级最后一次的海原祭,还是不要蒙上什么阴影为好。   他的视线落在教室前方最显眼的位置。   原本摆放着讲台的地方被一套桌椅所取代,上面坐着的是久濑与酒井谈话的主角---藤井绘瑠。   藤井绘瑠穿着黑色的斗篷,甚至把连体帽都乖乖戴上的藤井绘瑠以“营造阴暗气氛”的说辞蛊惑了除真田之外的所有人。   只有真田知道,她脑袋上见不得人的秘密。   收到客人的举手示意,真田快速来到客人身边。   “真田君,一杯摩卡,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真田正要点头离去,藤井却拦住他,殷切地教导说:   “真田君,这种时候应该说……?”   真田僵硬地转过身,望向藤井的眼神意蕴丰富。   真田原以为藤井会在他的注视下有所退让,哪里料到藤井显露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坚持与他对视。   他的喉头几番蠕动,最后只得朝着一脸幸灾乐祸的不二周助说道:   “遵命,我的主人。”   动态视力极佳的真田没有错过藤井得逞的笑容,仿佛只要遇上藤井绘瑠,他感到挫败的次数就会成倍数地上升。   虽然不想承认,真田弦一郎对她束手无策。   即使与两人有一段距离,藤井的争辩声依旧清晰可闻。   真田远远地看气急败坏到满脸通红的藤井绘瑠,仿佛解气一般唇角微微上扬。   这是她今天第五次在抽鬼牌中败北。   “藤井,你的帽子快掉下来了。”   藤井绘瑠迅速地捂住头,坐回原位:   “算了,看在不二刚刚和我联手捉弄真田的份上,就让你赢一次好了。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眼见不二郑重地点点头,藤井双手合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恳切:   “请您务必把您姐姐的手机号给我!”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藤井最期待的换班时间。   她站起身伸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酸痛。   她明明是坐着的啊!   “各位辛苦了,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藤井瞄到走出教室的真田,连忙尾随其后。   她还穿着那身巫师装,因为与另一位同学尺码相去甚远,班主任特意准备了两套服装。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就连碍事的衣服下摆也阻挡不了她前进的步伐。藤井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   前面的真田一路巡视着,身上违和的马甲硬是被他穿出不容侵犯的严肃感。   真田在鬼屋前停下了,藤井绘瑠打量了一眼。   3年D组的鬼屋企划。   真田弦一郎与负责检票的同学说着什么。   “真田君,柳生君说要检查的班级太多了,让我来帮忙。”   真田凝视了藤井许久,狐疑地问道:   “是吗?柳生这么说的?”   藤井努力维持神色的平静,用力地点点头:   “恩!”   “那走吧。”   在完全没入黑暗之前,藤井叫住了意欲前进的真田:   “诶,真田君你等我一下啊。”   在荧荧绿光照射下,藤井绘瑠兴致勃勃地戴上刚入手的面具。   看到她猛然抬起的脸,真田不由倒退了一步。   “藤井你干什么。”   藤井绘瑠伸出双手在虚空找寻着,嘴上咕哝:   “这不是看不见了吗!”   “……这是谁给你的?”   摸索间,藤井意外抓住了真田的袖子。   “刚才不二君听说我要来鬼屋,特意送给我的。”   藤井得意地宣布,同时她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真田君,要不你就在前面带路吧?”   “胡闹!”   “我只是在营造气氛。”   真田最后还是在藤井的胡搅蛮缠下败下阵来,他听见周围同学在看见自己身后时超高分贝的尖叫,连连抽动嘴角,甚至一度抑制不住叹气的冲动。   他回头瞥了一眼一直牵着自己袖子行进的少女。   她脸上那副用简单几笔勾勒出的面具,真的是不二的喜好?   不二周助喜欢扮作无面人?   鬼屋的深处是一口井,他在那里看见熟悉的人影---柳生与丸井。   “副部长,柳生好像失去意识了,怎么办?”   看见救星的丸井文太叙述了柳生在看到井里爬出的贞子后,近乎石化的状态。   “我都拍过他好几次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话间,灵魂复位的柳生回归现实。   “呼……丸井,真田,你们怎么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没事就好,柳生,我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   柳生作势推了推眼镜,想要遮挡丸井审视地眼光。   柳生比吕士怕鬼这种事说出去,自己颜面何存呐!   “真田君,怎么不走了?”   藤井绘瑠从真田身后探出头来,双手依旧紧紧地抓住真田的袖子。   “哇!鬼啊!”   丸井文太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丸井?柳生,你能叫醒丸井吗?柳生,柳生!”   “这幅面具以后不许带了,听到没有?”   卸去了力道,真田的右手落在藤井的头顶。   “对不起。”   经过这段插曲,真田倒也任由藤井以视察的名义跟着自己。藤井假公济私吃了一路小吃的真实情况略去不提,两人一直逛到夕阳西下。   “那个……真田君?”   “恩?”   “唔,今天谢谢你啊。”   说着无关紧要的感谢,真正想说的却如鲠在喉,自从走出鬼屋就松开了的双手不禁交握在一起,用力之大令手背苍白得不留血色。   虽然知道错过今天就没有机会了,但是……   藤井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还不如那个勇敢的小学妹。   “藤井?真田?你们两个还在啊……”   在老师走近之前,藤井绘瑠将脸上的神情调整到正常的状态。   “你们两个能不能帮我把多余的桌椅搬去仓库?我赶着去交总结。”   “好的!”   “那拜托你们了。”   微笑着与老师道别,藤井这才看见空地上摆放着的桌椅之多。   她与真田互望一眼,许是她眼里的哀叹太过外露,一向严苛的真田竟善解人意地说道:   “藤井你先走,交给我就可以了。”   藤井连忙摇头回绝。   这可是添加印象分的好机会啊。   为了表明自己充分具备奉献精神,藤井绘瑠率先搬着一张座椅朝着仓库方向走去。   尽管从背后看起来,藤井并不怎么可靠。   意识到藤井倔强性格的真田搬了张椅子跟上。   大概是长久不用的缘故,仓库的日光灯昏暗不堪,根本起不到什么照明作用。不远处的真田正认真地将桌椅摆放整齐,而藤井绘瑠却在与那扇铁门做着殊死搏斗。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鞋子在地面上不断摩擦着。   身后发生的一切,过分认真的真田并不知晓。至于源源不断的摩擦声,真田满心以为,那只是藤井无聊的杰作。   终于,铁门在藤井的不懈努力下重新闭合。   仓库内陷入一片昏暗,原本借助门外微弱亮光进行整理的真田弦一郎总算察觉到异常。   “藤井你干什么。”   感受到真田越发接近的气息,藤井赶紧出声阻止。   “等一下,真田君让我说完这句话就好。”   她将背倚靠在铁门上。   几步之外真田停住脚步,等待着。   在真田看不见的地方,藤井深吸了一口气,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中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   明明将放弃的念头完全摒弃了,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直到此刻,她依然不确定这样的决定是否过于草率,然而她只能勇敢向前。   最后一次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她将双手抵住铁门,一字一顿地说:   “真田君,我喜欢你。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我花了三分钟关上这扇门,接下来我会闭上眼睛数三百下,如果真田君要拒绝我的话,请你在我倒数的时候走出仓库。”   没有留给真田足够的思考时间,藤井绘瑠离开铁门,开始倒计时。   “300,299……”   其实藤井绘瑠是知道的,这场告白的结局只有一个。   可她还是选择说出来。   【我肯定是受小学妹刺激了。】   倒计时的时候,藤井这么想到。   耳边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果然还是失败吗?】   “205,204……”   仓库外传来声响,这声音太微弱了,以至于被藤井倒计时的声音完全遮盖住。   不知何时,身边的动静消失了。   “5,4,3,2,1,0。”   藤井认命地睁开眼,准备迎接独自一人的绝境。   突然,她在昏暗中寻觅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真……真田君?”   她不可置信地叫出声,还来不及高兴,   下一秒,真田的一句话就把她推入无尽的慌乱中。   他说:   “藤井,门好像被锁住了。” ☆、Ch13.惊魂告白夜   仓库内仅有的一盏吊灯摇曳着,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扇紧闭的大门、一盏不知何时就会熄灭的吊灯、一部处于信号圈外的手机就是藤井正在面临的全部。   或许,还应该加上一个从来不主动说话的真田弦一郎。   让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接一个“密室”设定是很强人所难的。   藤井绘瑠抱膝坐在墙角,用侧脸抵住膝盖,视线定定地落在巍然不动的真田身上。   【如果我也能像真田这么镇定就好了。】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耳边传来机械振动的声音,原来那部派不上用处的手机也罢工了。   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又减少一样。   按照这样的进度前进下去,她总会崩溃的。   “咕噜噜……”   饥饿难耐的肚子发出抗议,藤井连忙用双手捂住,心虚地瞥了真田一眼,却发现那人还是一副冥想的姿势。   于是,她悻悻地放下手,又恢复到最初望着真田发呆的状态。   大概是藤井的视线太过胶着,一直闭目养神的真田竟然率先打破了沉默。   “怎么了?”   意识到真田是在同自己说话,藤井有些不能适应。   “唔……我就是在想,每次碰到真田君的时候都很倒霉。”   “恩?”   听到真田上扬的语调,藤井迟钝地发现好好的一句话被她组错了语序。   她赶紧摇手表示否认,辩解的话语却依旧说得磕磕绊绊。   “啊,我是说……我倒霉的时候都能遇上真田君,真是太好了,哈哈。”   真田听罢不置可否,他看着藤井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皱了皱眉,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并没和她一起遭遇什么倒霉的事。   如果硬要算的话,也只有试胆大会和这次。   尽管,他觉得试胆大会根本算不上倒霉。不过是被派去照顾花圃而已,更何况花圃的事情自己几乎没有尽过责任。   他回忆着,有什么情绪从心底冉冉升起。   大概是愧疚,真田想到。   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正望着自己的少女就是被他短暂饲养过的三色猫小白呢?   所以说,明明是属于两个人的记忆却要一个人独自承担,这种事情也时常发生。   “那个,真田君我们能说说话吗?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要是郁结在心就不好了,你说……”   真田看见藤井绘瑠绞尽脑汁思索理由的模样,有些无奈。   难道自己的形象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好。”   “……两个人的话说不定时间嗖地一下就过……诶,真田君你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   虽然对真田的温和抱着难以置信的态度,藤井在得到回答的瞬间展现出的反差却是相当巨大的。   真田见证了她从病猫到元气少女的整个转变过程。   在目睹她露出笑颜的那个瞬间,真田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同样感受到微小的,名为“欣喜”的气泡在胸腔逐渐膨胀开来。   “那么……在正式开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真田君。”   “什么?”   藤井绘瑠兴致勃勃的样子突然消失殆尽,速度快到让真田怀疑起自己的动态视力。   剩下的是一副熟悉而陌生的畏缩脸色,那是每次藤井迟到被他抓住之后,最常见的表情。   藤井吞了一口唾沫,斟酌着问出一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真田君,你说这个仓库这么破,会不会有……那个?”   “那个是指什么?”   藤井似乎对真田身处不同次元的事实感到沮丧,她准备深情并茂地描绘出那样让她深恶痛绝的动物。   “就是那个,那个……哎呀,就是老鼠!”   真田用手指轻轻地在地上一揩,随后盯着沾染在手指上的灰尘,半晌无语。   他的内心陷入激烈的斗争。   显然,学校的仓库疏于打扫。   但是,自己是应该告诉藤井实情还是向她撒谎?   他蓦然想起柳莲二的一句话。   【女性有时候需要通过显而易见的谎言达到自我安慰的目的。】   “不会有的。”   真田斩钉截铁地说道,努力地绷紧脸部以增加说服力。   看见藤井脸上不加掩饰的安心,真田第一次觉得有些谎言有它的价值。   “是吗,那我就相信你好了。那我们开始聊……”   “吱吱吱……”   “……呜呜呜,真田你个面瘫又骗我!”   藤井绘瑠一跃而起,以比平日跑步测试还快得多的速度跑到真田身边。   那股声音暂停了,藤井才胆战心惊地就地坐下。   她转头正准备说什么,却发现真田黝黑的脸色以及那慑人的眼神。   如果眼神具有杀伤力,藤井估计已经不治而亡了。   他怎么了?   藤井苦苦地搜索着零星的记忆。   终于,她假笑道:   “嘿嘿……真田君我坐在这里可以吗?刚才真是失礼了。”   藤井已经打定主意对自己失言的行为概不认账。   真田在藤井持久的假笑下,憋出一个“恩”。   但在藤井听来,却更像一个“哼”。   小小的插曲将藤井聊天的兴致完全搅乱,她逼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阴暗处随时可能窜出来的生物。   即使两人没有交谈,坐在藤井身边的真田还是感受到她紧张的情绪。   “藤井。”   “恩?”   藤井随意地应着,情绪丝毫不见放松。   真田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出声叫她只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等到需要引起话题的时候,真田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对女生会感兴趣的话题一窍不通。   “你在我家补习的时候……有落下什么东西吗?”   “恩?没有吧。”   藤井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说:   “啊,算了。只要它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可以与它和平共处。”   藤井咬牙切齿地宣告道。   “我们开始聊天吧。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真田……君。”   看着真田的脸,藤井想起毫不避讳叫他作面瘫的失误,心虚地将这三个字说得格外柔和。   “真田君和我一组抽鬼牌的时候,为什么每次都能避过鬼牌呢?我明明有给你下套啊。”   藤井对这个问题一直耿耿于怀,当看到酒井和久濑光明正大地偷懒之后,她便下定决心,要亲自问问真田其中的缘由。   “美咲她们说我每次被抽到鬼牌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咬嘴唇,所以赢我很容易。但和你对决的最后一轮里,我们不是都只剩下两张牌嘛,我咬嘴唇的时候,你其实抽的不是鬼牌①啊。我看准了美咲说话的时候你在场,才这么演的,你怎么就没中招呢?”   “抱歉。”   “不不,我不是在怪你,就是一直想了很久都不明白,最后我终于明白了。那肯定是因为真田君很聪明!”   藤井擅自定下结论,在真田来不及说话的时候就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真田承受着来自右肩的重量,哪怕手臂陷入麻痹也不轻易动弹,只因为藤井绘瑠枕着自己的肩膀睡得香甜。   徐徐的凉风透过仓库内唯一的通风窗拂动真田的衣襟。   他微微扬起头,浩瀚星空中有繁星点点。   关于藤井的疑惑,他没有机会也不打算说。   抽鬼牌的学生所拥有的自由活动时间是最短的。   老师在安排时如是说道。   而真田偶尔听到藤井对海原祭的期待,又在与她分作一组之前听闻她的小习惯。   之所以最后选择在她咬嘴唇的时候抽那张牌,都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抽中的那张就是鬼牌。   只是没想到,他的心意反而造就了藤井的遭遇。   真是世事难料,不是吗?   “最喜欢你了哟。”   肩上的藤井呢喃,睡梦中的她感到某人轻柔的抚摸。   那是真田将她就要划落的脑袋重新扶到自己的肩膀上。   “啊呀,真田、藤井你们没事吧?”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耀在藤井紧阖的眼皮,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藤井,老师来了。”   朦胧的视野里,班主任正火急火燎地冲进仓库。   “哎呀,抱歉。我以为仓库没人,所以就……你们没事吧?”   藤井站了起来,可是由于坐在地上的时间太长,脚下踉跄了一下。   “小心!”   身边的真田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   “叮~”   两人的周围响起清脆的声音。   “谢谢,真田君……你右手怎么了?”   真田将艰难抬起的右手臂放下,一脸平静地回答:   “没事。”   说话间,班主任与管理仓库的老师来到身边,对两人嘘寒问暖。   “已经给你们家长打过电话了,藤井,你爸爸说让你在校医务室好好休息。”   “知道了,老师。”   “真田,你要回家的话可以直接回去。”   站在身侧的真田没有错过藤井脸上转瞬即逝的落寞。   “山本老师……今天晚上的篝火舞会……我还可以参加吗?”   “你的身体没有问题的话,当然可以。毕竟,是国中最后一次了嘛。怎么样,舞伴找好了没有?”   藤井抿了抿嘴唇,瞥了一眼真田:   “算了,我没有舞伴,参加不了吧。”   山本惠的视线在面前的两位学生间游移不定。   “啊,真田你身体要紧吗?总觉得没有你这个得力的助手,我们班的海原祭会一团糟呢。”   “我没事,不用回家也可以。”   “啊,这样啊,太好了。真田你找到舞伴没有?没有的话你就和藤井同学一组吧?”   真田看见藤井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确定她是否又神游到了远方。   “好。”   他回答道。   “藤井啊,今天晚上好好跳,最后一次了哦!”   山本拍了拍藤井的肩膀,与另一位老师一起走出了仓库。   “我说阿惠呐,你这强拉硬凑不好吧。”   “谁说我硬凑了,你这种恋爱经验为零的不要质疑我的决策!不说这个了,今天下班去喝两杯?”   入夜,海原祭的气氛达到最高峰。   学生们各自围成圈,半人高的篝火映照着众人的脸庞。   少年少女们搀扶着自己的手,尽情地围绕篝火转圈,变换姿势,摆动身躯。   藤井绘瑠真切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脸部滚烫犹如灼烧一般。   直到此刻,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身后作为舞伴的那人就是真田弦一郎。   “今天很高兴,真田君谢谢你!”   藤井绘瑠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落后几步的真田注视着藤井的背影,左手无意识地触碰着校服的口袋。   发现真田没有跟上的藤井又蹦蹦跳跳地回到真田身边。   看他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疑惑地询问:   “你怎么了?”   是荒谬的错觉吧?   真田竟有一刻将眼前的少女与那只走丢的猫咪重合起来。   “总觉得好热啊,热得快昏过去了耶。”   “藤井?藤井!”   藤井的身体抑制不住像一边倾斜,失去意识之前,她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再度清醒的时候,藤井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房间内的摆设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缓缓地坐起来,依旧觉得头晕得厉害。   藤井下意识把手伸进校服裙的口袋,那里放着她最宝贵的护身符。   然而,护身符却不翼而飞了,不管翻弄多少次口袋都找不到。   会不会落在这个房间里了呢?   她隐隐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倒在了真田的身上。   藤井凭着仅存的力气爬下了床,在房间内搜索着。   “你发烧了,不能乱动。”   进门查看藤井情况的真田发现她乱动的行为,立即制止。   然后,在他采取行动之前,藤井抬起了头。   真田惊讶于藤井脸上显而易见的脆弱。   眼前的藤井有些凌乱的头发披散着,定定注视着真田的眼眶仿佛随时都能沁出泪来。   “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我找不到它,怎么办?真的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藤井苍白的面容倒映进自己的瞳孔。   真田的心脏感到短暂的窒息。   他将右手伸至藤井眼下,摊开。   “你找的是这个吗?”   在真田手掌中静静躺着的,是他送给小白的铃铛。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①:考虑到可能有GN不知道抽鬼牌的规则,简要说明一下。抽鬼牌就是在扑克牌里留下单张无法组对的牌(通常是大王或者小王)称作鬼牌,几人一组按一定顺序,互相抽取对方手中的牌,最后那张鬼牌在谁手里就算谁输。   妹纸们都懂了嘛?真田君想让绘瑠一马的事情。(OωO)   今天派出小白打滚求收藏,不收藏的话小白新长的毛会被烧焦掉的哟 ←_←   抱歉JJ后台抽了,存稿箱君貌似傲娇,更新晚了请见谅。 ☆、Ch14.Update!恋人合租屋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请GN们准备好,用手里的鲜花和板砖砸过来吧~~~~   “就是这个,真田君谢谢你!”   藤井绘瑠佝偻着身子,作势要拿。谁料真田却在她触碰到的前一刻倏地收回手掌。   “真田君你怎么了?”   “你有见过一只……走路姿势有点奇怪的猫吗?”   “真田君原来还养过猫?”   “恩,可是它前不久不见了。”   这么说的时候,真田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藤井不放,好像只要看着她的脸就能得知小白的下落似的。   藤井绘瑠的头低垂着,视线胶着在地面的同时,大脑飞快的运作。   几分钟后,她的头颈重新扬起。   “真田君,其实……”   藤井顿了顿,   “我就是那只你养的猫。”   她猜想自己一定是少数几个能将“变幻莫测”这个词用在真田弦一郎身上的人。   这也着实是为难真田本人的差事。   目睹真田变脸过程的藤井,甚至猜测他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会因为超高负荷的运动而全面崩盘。   “藤井,你……说的是真的吗?”   藤井看着真田过分严肃的面容,“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握起拳头,轻轻地朝着真田的胸膛捶一下。   “真是的,会对这种玩笑信以为真的真田君,我应该说你傻呢?还是应该夸你可爱呢?”   “……”   藤井绘瑠将双手背到身后,踮起脚尖经过真田,然后又转过身。   “或许,你的那只猫已经死在哪个小角落了吧?你不知道吗,有些猫会在大限来临之前,偷偷躲起来迎接死……”   “不可能!藤井,我希望你不要妄加猜测。”   即使真田背对着自己,藤井依旧能感受到从他身上蔓延开的强大怒气。   藤井绘瑠的唇角微勾,表情却像随时会哭出来一般。   “那么,你家小白也有可能已经修炼成人了哟。”   承载着巨大愤怒的真田勉强捕捉到只言片语,便断定那又是属于藤井的胡诌。   “绘瑠,你醒了吗?我给你……”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端着餐盘的真田妈妈。   她看了眼僵持的两人,迅速地判断出这种情势下应当采取的行动。   真田妈妈把餐盘放在临近的书桌上,就去推真田的背脊,好不容易才将他推出房间。   不去管房间外脸色难看的儿子,真田妈妈“砰”地关起房门。转身便对藤井温柔地嘘寒问暖。   “绘瑠啊,你饿了没?我给你煮了一点粥,发着烧也不能吃口味的东西,你将就喝一点吧?”   真田妈妈把她扶到床边坐下,把盛着粥的碗端到她手里。   假装没看见藤井欲言又止的神色,连连催促她快些吃。   趁着藤井喝粥的当口,真田妈妈又悄悄打量了一番,可惜的是,依旧琢磨不出她和弦一郎争吵的缘由。   不过,对于真田妈妈来说,眼下必须做的事情是……   “绘瑠啊,我听弦一郎说你的父母都在东京,你一个人在神奈川租房子住?”   听见真田的名字,藤井的动作出现短暂的停顿。   “恩”   她含糊不清地应答一声。   “那租屋合约什么时候更新呢?”   “一般是九月中旬吧,阿姨。”   “九月中旬?那不就是这几天?”   “恩,说不定已经寄到我家的信箱了。”   “我说,绘瑠啊……”   床边出现一块凹陷,真田妈妈不知何时在藤井旁边坐下。   “要不,你住到我们家来吧?”   “……阿姨,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错了。”   “啊呀,我是认真的。你看,生病了也没人照应,家里备着药也就算了,要是药吃完了,还得强撑着出去买。要是你住进我们家就不一样啦,我可以给你煮很多好吃的。阿姨的手艺可是很好的哦。”   还没等藤井听到末尾,就陷入头晕目眩的状态。   眼见着少女的神色完全没有动摇,真田妈妈有些着急。   双手被人包裹住,藤井低下头才发现手里的碗被放在距离床不远的桌子上。   抬头之后,映入眼帘的是真田妈妈真挚的眼神。   “而且,绘瑠都不会觉得孤单吗?”   藤井绘瑠想起初到神奈川时的惶惶不安,独自居住的房子每到晚上就显得格外空荡。窗外呼呼作响的风仿佛是某种召唤仪式。   如墨的黑夜里隐藏着最凶猛的野兽。   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满心以为是古旧的记忆,却在真田妈妈的激发下,如泉水一般奔涌而出。   温暖的手掌抚摸着藤井的头,耳边传来真田妈妈怜惜的话语:   “一个人生活很辛苦吧?”   几不可闻的呜咽声传来,真田妈妈轻轻环住藤井的肩膀。   渐渐地,呜咽声变成放肆的哭声,就连空气都仿佛都藤井的悲伤感同身受,微微颤动。   窗外的风如同无数个令藤井失眠的夜晚,呼啸如故。   走廊上灯光映照出一个身影,放在房门手把上的右手迟迟没有转动。   藤井绘瑠不知道真田是怎么认出那串铃铛,就像她不知道,这夜曾陪伴着她的不止真田妈妈,还有一门之隔的真田弦一郎一样。   “你胆子真够大的,不怕我再把你变成猫吗?竟然彻夜不归!你让我吃什么!”   在藤井红肿的双眼下,饿了一夜的黑猫戛然而止。   “喂!你怎么了?”   “没事,你要吃什么?沙丁鱼可以吗?”   “哦,随便吧。”   注视着藤井绘瑠颓然的背影,黑猫悻悻地撇了嘴,暗自在心底给自己的手册添上一条新的笔记。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藤井绘瑠的异常,黑猫搞不懂。   桌子上这些扭曲的文字,黑猫也一知半解。   总而言之,人类的世界不适合他这种高贵的物种。   黑猫嫌弃地把桌上的一叠白纸推得远了点,想要把它驱赶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无奈的是,他又不是个瞎子。   “喂!我今天从信箱里叼到了这个。”   “应该用手拿才对吧?”   将餐盘放在黑猫面前,藤井绘瑠拿起桌上的信封。   不用说,信封边缘淡淡的水痕就是黑猫的杰作。   它还真能用嘴叼啊。   藤井揣测着黑猫努力地叼着信封一路小跑的模样,嘴角总算出现微小的弧度。   拆开信封,是格式工整的合约书。   【房屋租凭合约2007年09月17日更新】   草草地浏览一遍,合约的内容与之前大同小异。   很快地,藤井的视线落在合约最下方的“乙方签名”处。   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藤井却想起昨夜真田妈妈说的那番话。   你觉得孤单吗?   于藤井绘瑠而言,答案是无容置疑的。   如果坦承自己脆弱的事实,就会被束缚住脚步,就会被黑暗中蛰伏的野兽吞没。   那样实在太可悲了。   为了不让自己变得可悲而藏起负面情绪。   藤井绘瑠一度以为这种生活方式会延续到自己国中毕业。   然而……   “儿媳啊,你说的那个丫头真会来吗?真的有人会瞧上弦一郎?”   “爸爸,作为您的孙子,弦一郎难道不应该优秀到很有女生缘才对吗?我记得,您和我说当年您可是‘校园先生’的冠军,很受欢迎呢。”   “那是自然,我当年……”   “你这么写也太刻意了,不能再自然点吗?”   真田爸爸趁着父亲沉浸在回忆的间隙,一把拉过妻子,对于她的策划第二次提出建议。   真田妈妈斜睨了丈夫一眼,说道:   “那你说,要是招来的不是我要的那个,怎么办?难道要我赶人家走吗?”   真田爸爸最后忘了那张白纸上的大字,默默退到一边。   此时,真田爷爷正说到:   “我当年就是凭借严谨的性格,才能让弦一郎的奶奶对我放下戒心,对我事事依靠。恩,虽然时代变了,稳重男人还是女性审美的主流。你说是吧,儿媳?”   真田爷爷正要总结陈词,睁开眼却看见在自己身边严阵以待的儿子,而真田妈妈早就在门口比划着准备把租屋要求黏贴上去了。   “……儿媳真是卖力,你说是吧,儿子?”   “是的,爸爸。”   “妈妈,需要帮忙吗?”   真田弦一郎从房内走出来,看见忙碌不已的母亲自然地想去代劳。   “哎呀,弦一郎你来得正好,你把这张纸贴高一点吧,我踮着脚怪累的。”   “好的。”   真田妈妈退后几步看着儿子利落的动作,喜不自胜。   怪不得总觉得缺点什么。   这张纸果然还是要弦一郎亲手贴上去才有价值啊。   “弦一郎,你说藤井小姐会来吗?”   用手掌将纸上的褶皱抚平,真田这才看清文字的全部内容。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抽了抽:   “应该不会来。”   “诶,我还以为弦一郎很期待呢。”   “妈妈!”   夜幕笼罩下的神奈川仍旧美丽,浩瀚的星空中汇聚着的群星时常让生活在东京的人们羡慕不已。   “久等了,这是杂煮。”   “这距离元旦还有好几个月呢。”   “今天是个要庆祝的日子,绘瑠怎么还不来,我还给她加了点奶酪呢。”   真田弦一郎闻言,再一次望向玄关。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断定藤井不会来,但还是不自觉地向门口瞥去。   大概要等到今天结束,才能从异常中缓和过来吧。   他暗斥自己的松懈,起身接过母亲手中的勺子放进锅里。   “那个……打扰了,请问……”   “绘瑠你可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今天我们吃的是杂煮哦。我还加了奶酪,绘瑠你喜欢吃奶酪吗?”   “喜……喜欢。”   藤井绘瑠站在玄关向室内鞠了个躬,抬起头的时候满目都是笑眯眯的面容。   “你就是要成为我家孙女……房客的小姑娘吧?”   纷乱的询问令藤井产生了与昨日类似的晕眩感。   即使如此,她依旧清晰听见了来自真田弦一郎的那句话。   “晚上好。”   他说。   “真田君,晚上好。”   今夜的风也呼啸如故,门口那张被吹得哗哗乱响的纸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走。   这张完成了自己使命,即将寿终正寝的纸张这样写道:   【招房客一名,每月房租4万日元包伙食。条件:仅限姓名为“藤井绘瑠”的女学生。】 ☆、Ch15.恋爱相谈室   翌日晨光熹微,真田弦一郎如往常一样起床进行惯例的耐力锻炼。   藤井搬进自己家的事情,似乎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若是硬要说,也不过是他从庭院走回房间时,有意瞥了一眼藤井房间的窗户而已。   藤井房间的窗户自然是被厚重的窗帘罩着的,其实这也符合常理。   按照她隔三差五迟到的性子,想必连早餐都吃得急急忙忙。   不过……   有他在,迟到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为了维护三年一组的荣誉,为了帮助藤井养成良好的习惯,真田决定以后都要督促她按时起床。   此时正呼呼大睡的藤井自然不知道真田这个磨灭人性的决定,否则必定感恩戴德求他放过自己。   真田不知道的是,藤井绘瑠并非一直睡着还没醒,而是一直醒着刚刚睡。   在堪堪渡过的黑夜里,她策划了数不清的方案,只为了给真田家人留下好印象。   比如早起帮真田妈妈做家务,比如早起向真田爷爷请教养育花草的经验,又比如早起和真田爸爸观察庭院那棵树上刚孵化成功的小麻雀。   当然一切以“早起”为前提的假设在藤井沉沉睡去的那刻,都无情地宣告破裂。   于是,她等到了由真田弦一郎友情提供的叫醒服务。   扣扣……   “藤井,妈妈叫你下楼吃早饭。”   嘀铃铃……嘀铃铃……嘀铃铃……   啪!砰!   “呜……”   变化多端的声响引发了真田微小的好奇心,同时也惟妙惟肖地刻画出藤井的艰难处境。   首先,阖着双眼仅凭第六感按掉闹钟,由于用力过猛导致闹钟滚落到地上。   其次在梦境中隐约听见门外的说话声,由于搜索声音的出处而越发靠近床沿。   最终……   “好痛……”   藤井用眼睛测量了一下床与地板的距离,庆幸它们离得不算太远。   “藤井?”   门外的是面瘫?   ……面瘫都已经在门外了!   挣扎着从四脚朝天的状态爬起,用比以往还快出一倍的速度完成梳洗工作。   真田正犹豫是否要下楼去找妈妈查看藤井的情况,房门便开了。   “早安,真田君。”   “早……藤井,你闹钟掉在地上了。”   藤井顺着真田的视线往回瞄了一眼,看到躺在不远处的闹钟,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忘记销毁最重要的“犯罪”证据了。】   她随即扯动嘴角假笑:   “真田君,随意窥探女生的房间是很失礼的行为哦。”   话毕,眼前的真田似是怔愣了一下。   然后,藤井透过微亮的阳光目睹他的脸颊慢慢变红的过程。   得益于黝黑的肤色,那红色不甚明显。   如果真田的脸再白点的话,或许就能用秋后苹果来形容了吧。   藤井坏心地猜测。   这么黑的肤色都能看出他脸红,真田弦一郎该有多害羞啊。   尽管,“害羞”这个词用在真田身上不是一般的违和。   “没关系啦,真田君不用害羞,我是不会告诉阿姨的。”   有意无意地将“害羞”两个字咬得重了些,果不其然看见真田习惯性想要扯动帽檐的动作。   只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帽子落在房间里的时候,故作镇定地放下手。   甚至,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他顺势压了压自己非常平顺的头发。   “咳,准备好了就下楼吃饭。”   “等一下。”   反射性抓住真田的衣角,并在他的注视下悻悻放手的藤井绘瑠,东张西望一番,问道:   “阿姨上来过吗?”   “没有。”   “那……真田君能不能别把我睡了这么久的事情告诉阿姨?”   真田闻言挑眉。   “撒谎是不对的行为。”   藤井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望着真田说:   “但是,我怕会因为这件事被你们家讨厌。我保证明天一定早起,比真田君还要早起!”   真田看见藤井眼眶下淡淡的青色,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转身下楼。   藤井猜想自己应当是涉险过关,跟在真田身后连连道谢。   “说起来,真田君每天早上都几点起床呢?”   “五点半。”   “啊?那我争取五点二十九分起床好了。”   不用回头,真田也能想象出藤井垂头丧气的模样。   真田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常年紧绷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一点。   【好像忘记提醒她有一撮头发是翘着的了。】   “真田君真是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   与真田一同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此起彼伏的麻雀叫声仿佛在为藤井的声讨加油助威一般,极富节奏感。   眼见着真田不予理睬的藤井,最终默默地住了口。   “下不为例。”   “啊?恩……”   她想起刚刚真田与他妈妈的谈话。   “绘瑠昨天没睡好?弦一郎好像在楼上停留了很久啊。”   “我刚刚在告诉她回家的路线,妈妈。”   【没想到面瘫说谎还挺有模有样的嘛。】   藤井觉得与真田的距离又近了一点。   她停下脚步,叫着真田的名字。   “真田君,我要在这里乘公交,我们待会学校见吧。”   真田对藤井不愿与自己一起走的行径感到疑惑,而他却没有询问,因为藤井抢先说了。   “如果因为我们一起上学,给真田君造成困扰就不好了。真田君不擅长应付这种事,对吧?”   几步之外的藤井绘瑠笑得格外甜美,仿佛所有的阳光都汇聚到她琥珀色的瞳孔中一般,教人移不开眼。   真田看着,心脏突然毫无征兆的停顿了一下。   “路上当心。”   “恩!真田君一路走好。”   即使独自走了一段路,藤井挥动手臂的动作依旧停留在真田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啊,真田君早上好!”   “……早上好,藤井。”   真田想,自己果然不能像藤井一样不露痕迹地假装彼此是时隔两天第一次见面。   “绘瑠你周五回去怎么样,身体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没有啦,我身体一直很好哦!”   “这么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和班长一起进教室呢。”   酒井美咲做出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   “因为你周一迟到的几率为……容我先算一算。恩……89.7%。”   久濑遥一脸严肃的表情做着总结。   藤井忽然觉得她和某人有些相似。   想了很久才发现所谓的某人是F组的柳君。   但是,小遥的神韵不及柳君万分之一啊。   藤井那由于搬进真田家而产生的愉悦,被一天冗长的学习生活打击成碎片。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打响,藤井疲惫地揉揉双眼。差不多彻夜未眠,还要强打精神听课,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操场上开始传来一些喧闹声,回过神来的时候,连真田君都已经不见了。   明明还想和真田君道别的呢!   “那我去社团活动了。”   “恩!小遥社团活动加油。”   升上三年级,对于参加社团活动这件事学校就不强制要求了,除了那些需要参加比赛的社团之外,其余社团基本处于放养状态。   也因此,藤井与酒井沦为了名副其实的“归家派”。   其实,她们对这种结果非常喜闻乐见。   告别了久濑遥,迎接藤井的是美咲抱歉的神情。   “绘瑠,我妈妈要我绕道去买点东西,不能和你一起回家啦,抱歉抱歉。”   一个人走在林荫小道上,藤井绘瑠全神贯注地盘算着。   要如何才能让美咲和小遥发现不了自己已经搬家的事情,以及,一周能有几天和面瘫一起走进教室的事情。   毕竟,不迟到就不是藤井绘瑠啦。   话又说回来,她迟到的频率是一周几次来着?   “学……姐?学姐?”   直到声音近在咫尺,藤井彩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被别人锲而不舍呼唤着的学姐,原来是自己。   藤井绘瑠还没怎么被别人叫过学姐呢。   她本是很高兴的,可当她转身看见来人的刹那,心里只能包含除了高兴之外的一切情绪。   山崎美穗。   小学妹竟然是山崎美穗!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藤井将脸上错愕的表情,调整到疏离的笑容。   “这位学妹,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原以为小学妹会知难而退的,没成想后者倒是一副自来熟的表情。   “我记得学姐,海原祭那天我看见真田学长和你说话了。”   “原来如此……你有什么事吗?”   小学妹扭捏一番,表明自己想与藤井结识的念头。   “我觉得学姐浇花时候的侧脸很好看,就想结识一下,学姐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那是我的荣幸。”   藤井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下,视线定格在小学妹手上的球拍。   “你会打网球?”   小学妹矜持地摇摇头:   “刚开始学,学姐不觉得如果培养一点共同的爱好,有助于彼此交往吗?”   藤井正想着应该假装听不懂还是应该点头赞同。   小学妹就被同伴叫去进行网球训练了。   不知应当说真田三生有幸,还是小学妹后生可畏。   藤井绘瑠竟觉得自己对真田的那点感觉都不配称作“喜欢”了。   她随即改变路线,向人声鼎沸的目的地走去。   入夜,藤井绘瑠还因为黄昏时与小学妹的邂逅自怨自艾。   她专注地拨弄着手机的按钮,盯着屏幕上的一行字,似是要看出一朵美丽的花。   “扣扣。”   【克己?】   “藤井,妈妈让我从今天开始和你一起做作业……”   “……禁……啊?真田君你怎么都不敲门啊!”   藤井一面手忙脚乱地将手机藏到身后,一面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作业本上的题目。   她看着眼前摊开的手掌,尝试性地与真田交涉道:   “真田君你能保证不生气吗?”   “恩?”   从鼻腔中发出的回应昭示着交涉的彻底失败。   她认命地交出手机,并且飞快地把脸埋进作业里。   藤井偷偷地看了一眼正在浏览屏幕的真田,他握着手机的手暴着青筋。   【完了,他果然很生气。】   真田感觉到自己的额角“突突”地跳着,一股怒气经过了从胸膛到头顶的游历过程。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粉色系的网页。   【欢迎来到由美子的“恋爱相谈室”,为了更好地为您解答恋爱的烦恼,请您正确地对您喜欢的对象的性格进行描述。】   而真田的怒气则来源于下面的几行字。   【我喜欢的人常年没什么表情,虽然有时候会觉得他面瘫很可爱,但是更多时候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还有就是他克己自律到了变态的地步,我觉得,还是将此称为“禁欲”比较恰当。】   【总结:他是一个面瘫外加禁欲的国三学生。】   正如藤井所描述的那样,真田是一个懂得克制自己的人。   因此酝酿已久的暴风骤雨并没有来临,真田只是面无表情地没收了藤井的手机。   罪恶的源泉。   “真田君,你生气了?其实,我觉得你非常可爱啦……”   “你作业做完了?”   “……没有。”   藤井挫败地研究着作业本上最后一道数学题,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真田君,我还没有你的手机号呢。”   进行着预习工作的真田弦一郎冷淡地瞧了藤井一眼。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有事就当面说。”   “对哦,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真田不知道藤井想到了些什么,只看见她一改之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唇角绽放的笑意犹如早晨微暖的阳光。   那笑容太过完满,竟让不怎么习惯微笑的真田产生了类似艳羡的情绪。   他无措地别开视线,正好听到藤井信心满满的宣誓:   “明天我要在五点二十九分起床,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网站真的有吗?总觉得人工分析会很强大~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要去试一试,不过得先找个对象暗恋一发才行,嘎嘎! ☆、Ch16.恋与爱的进阶   九月底是姗姗来迟的摸底考试。   往年一直把复习工作滞后到不得不实施的藤井绘瑠,今年因为真田的督促早早地就进入状态。告别了接连熬夜的生活方式,也意味着告别了令人讨厌的黑眼圈。   其结果就是,美咲和小遥减少睡眠时间,只为用粉底遮盖眼眶下的乌青,而藤井却依旧躺在床上做着美梦,当然,要忽略那些时不时就蹦出来骚扰她的化学公式。   饶是身边多了个如影随形的老师,藤井对三年级新添的哲学课程还是束手无策。   作为一个正值韶华的少女,她实在搞不懂哲学家们的精神世界。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藤井绘瑠也乖乖地做在书桌前,为了作业奋笔疾书。   虽说是两个人一起完成作业,但藤井与真田倒是从来不约定要在同一时间做同一科目。不管是真田还是藤井,大多数时候都习惯按自己的步调行事。   然而,今天是个例外。   藤井迫切地希望真田能教教她恼人的哲学应该怎么回答。   她幽怨地盯着真田看了一会儿,盘算着真田理睬她需要多久。   【按照以往的经验,大概要五分钟。】   当她脑内的倒计时归零的那刻,真田果然如秒针一般准时地转过头。   “你有什么问题吗?”   藤井似乎对自己越来越了解真田这件事感到骄傲,就连神情也是不加掩饰的欣喜。但她自得的模样在瞄到真田作业本的时候,瞬间无影无踪。   因为,真田弦一郎竟然对一道题的回答竟有十行那么多。   “咳咳。”   得知这一事实的藤井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   “真田君,三年级为什么会有哲学课呢?”   真田搁下手里的钢笔,认真地回答:   “因为直升高等部的时候要考一部分。”   “那我岂不是不用学了?”   藤井恍然大悟的同时,轻声呢喃。   “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藤井连忙摇头否认。   “没有。‘简述质量与数量的关系。'这题笔记上写的太拗口了,我看不太懂。真田君能解释一下吗?”   “以网球训练为例,平时的练习代表数量,技术的提高代表质量。只有足够的练习才能提高技术的掌握。这就是笔记上说的‘量积累到一定程度能够达成质的飞跃。’懂了吗?”   “恩!说起网球,山崎学妹对我说这项运动特别有利于瘦腿。”   藤井状似不在意地抛出“山崎”这个姓氏,随后却巴不得没提起过这件事。   一方面她嫌弃自己存心试探真田的行为,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如果真田对这两个字有所反应,她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所幸真田对藤井的小心思没有丝毫察觉,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赞同:   “因为有大量跑动,对增强腿部力量很有效。”   藤井闻言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壮志勃勃地宣布:   “所以,我准备要开始练网球了!”   真田弦一郎端详藤井一阵,确定她的表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才迟钝地鼓励说:   “恩,不要松懈!”   “诶,这种时候真田君难道不应该说‘我可以教你'之类的话吗?真是一点都不温柔。”   说完,藤井便用万分期待的目光看着真田弦一郎。   唇角的那丝笑意泄露了藤井想要捉弄真田的企图。像藤井这般爱笑的人若是刻意装得严肃,多数会落得四不像的下场。   真田自然通过她纠结的面部表情看穿了这点。   人大概都是这样,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格外渴望。   比如健康的体魄之于曾经缠绵病榻的幸村,又比如藤井唇角的温度之于真田。   仿佛只要是藤井笑着提出的要求,真田就很难拒绝似的。   他最终选择顺遂藤井的意愿。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教你。”   即使这句邀请被真田说得残破不堪,藤井却依然很满足。   她作势点点头,回答道:   “恩,我想了想真田君的教学方式不适合我,所以我还是去找柳君吧。”   真田是什么时候和柳莲二熟悉的,至少他从未听柳莲二提起。   “你和柳很熟?”   “唔,他上次说的生姜很有用。一来二去就熟了。”   藤井眨了眨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显然真田也想起她头顶风凉的那段时光,随即不再询问。   “不过,如果真田君能陪我一起去买网球拍,我会很感激的。”   “好。”   “原来真田君还是很温柔的,我要收回刚才的话。”   周末天朗气清,是个出去逛街的好日子。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藤井绘瑠慵懒地伸展臂膀,周遭清新的空气驱逐了最后的一点睡意。   她与真田正在去往商店的路上,目的是购买网球拍。   两人选择的商店是距离真田家最近的体育用品店,那里同样是真田经常光顾的店面。   真田率先推开玻璃门,没等门框上放的铃声停止响动,老板娘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从真田先前的只言片语里,藤井得知这家店的主人是一个年过五十的中年人,虽然这家店的盈利不怎么客观,但老板依旧凭借对网球的热爱支撑到现在。   藤井跟在真田身后进入店内,稍显拘谨地和负责看店的老板娘问好。   如果不是设身处地,藤井应该无法想象自己会主动踏进体育用品店。   真田还在和老板娘友好地寒暄,不好意思随意走动的藤井只能硬着头皮在一旁微笑聆听。   “……对了,我家那位昨天还和我说‘真田君用的球拍新到了一批货’,正好你来了就去看看吧。放在哪个架子上来着,你等等,我查一查进货单。”   “好的,谢谢。”   “在靠窗左边倒数第三个架子上,等一下,这批球拍是女式的?啊,真田君真是抱歉,你能先看看别的吗?等我丈夫回来我再问问。”   “不用了,今天不是我要买球拍。”   “恩?是你身边的小姐要买球拍吗?那真是太失礼了,因为从没看真田君带女孩子来过这里,我还以为你们不是一起的呢。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藤井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她身为女性的第六感开始作祟,直觉告诉她或许这才是老板娘一直与真田寒暄的意义。   八卦。   八卦是潜伏在每个女性体内的因子,它们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出来捣乱一番。   比如眼前的老板娘。   藤井绘瑠甚至神经质地觉得老板娘的眼中燃烧着“八卦”的火焰。   “妈妈,我回来了。”   “小薰你回来啦。”   在关键时候出现的是老板娘的女儿。   眼见老板娘一时半会儿没闲暇来顾及自己与藤井,真田看准时机从“八卦”的漩涡里脱身而出。   “我们先去看球拍了。”   “好的好的,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   真田虽然看似与粉色系的话题绝缘,但这不代表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很感谢那个此刻站在老板娘身旁边的女生的。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老板娘的问题。   如果时间再多一分钟……   “走吧。”   “恩?好的。”   真田低下头看了眼陷入自己思绪的藤井绘瑠,不断地握起球拍比对一番。   身前琳琅满目的网球拍原本应该能让真田轻而易举地集中精力,然而他却屡屡心不在焉,只因背后的藤井异常的沉默。   “妈妈,你知道‘恋’和‘爱’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我不知道。”   “藤井,你看看……”   真田转过身,正要询问藤井喜欢哪种样式,却见她全神贯注地听着母女两人的谈话。   “嘘……”   她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真田噤声。   “我们老师说,‘恋’这个字是藏心,就是有企图。而‘爱'这个字心在中间,说明是真心。”①   半个小时后,藤井抱着新买的球拍心满意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真田君用的也是这个牌子的球拍?”   “恩。”   她与真田之间只差几步的距离,然而被她抱在怀里的球拍还是露出了大半,这让走在后面的真田思考起,球拍的尺寸是否太大了。   “说起来,真田君觉得‘恋’与‘爱’的区别在哪里。唔,真田君对这种事情一定不了解啦。”   藤井说着,突然转过来。   她黑色的头发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不过我也不知道。算了,我还是好好地练习网球吧。”   【用你给我挑的球拍。】   藤井想着,把怀里的球拍抱得更紧了。   “如果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那我哲学上不懂的也可以来问你吗?”   “可以。”   藤井不知道真田怎么突然就乐于助人起来,不过既然真田都主动提出了,藤井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我那个时候还年轻,什么都不怕。”   之前的坏心情被真田的承诺所拯救,藤井又恢复到看什么都觉得很愉悦的状态。   她嘴中吟唱着歌谣,仿佛再次坚定了要努力学习网球的信心。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倾斜下来,真田注视着藤井绘瑠的背影,意识到那个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事实。   藤井绘瑠喜欢自己。   告白或许是比开启天衣无缝之极限还要困难的事情。   真田想,像藤井这样的女孩子大概在男生之间很有人气。   尽管他不关注这种事。   因为她富有勇气,不是吗?   “真田君你怎么了?”   “妈妈说让我们顺道买点零食回去。你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的可多了,真田君负责拎袋子吗?”   “恩。”   回家之后,藤井将球拍斜靠在床边。她坐到书桌前将哲学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上一句话。   【‘恋’的心在下面,说明是单方面的。‘爱’的心在中间,说明是双方面的。如果‘恋’足够多,总有一天能达成‘爱’。加油!】   【所用原理:足够的量变形成质变。】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①:出自日本电影《笔谈女公关》。   我想GN们中间应该有处于暗恋阶段的吧?不管别人怎么说,遵从自己的意愿坚持或者放弃就好,没有暗恋的青春是不完整哒!希望你们能像我文章的最后那段一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Ch17.紧急诞生的代跑选手   “所以,你就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拒绝了真田要教你网球的提议?”   柳莲二蹲在一片茂密的草丛里,手上的笔一刻不停地在纸张上滑动。   即使头发上占满了树枝上掉落的树叶,他的周身依旧散发着“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的微妙气场。   “你也知道女生都希望给喜欢的男孩子展现自己最美好的姿态。”   柳莲二的笔尖停顿了片刻,转头看向一旁对自己的决定懊悔不已的少女。   疯狂生长的杂草快要到达她的嘴边,她正不耐烦地拨弄开。   【恋爱心理学存在的意义:①以女性的姿态来判断她是否对你抱有好感,准确度为92.2%。其他数据尚待完善。】   “我觉得我们班的桑原不错,他脾气这么好,特别适合我这种……恩,初学者。柳君觉得呢?”   “我建议选择赤也做你的网球教练。”   “……切原赤也是网球部最不可能的人选了。”   说话间柳莲二已经自顾自站起身,从容地将偷听上的枯叶取干净,正要一步步迈出去。   “赤也是下一任部长的人选,我和真田还有幸村一直担心他缺乏耐心,无法胜任教导新成员的工作。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培养他的话,我想真田也会很高兴的。”   “真的吗?我会尝试看看的。”   “多谢了,藤井同学。休息时间快到了,容我先行一步。”   藤井绘瑠蹲在原地,望着柳莲二逐渐走回网球场内,背影挺拔得好像刚从比赛中战胜归来。   真田发现藤井绘瑠最近回家的时间越发晚了,不仅如此,她还总是风尘仆仆的样子。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战地记者这个伟大而危险的职业。   又一天入夜,藤井绘瑠趁着真田弦一郎专注于书本的时候,悄悄活动了一下手腕。每日三千次的挥拍,连着做了几天,她好像连笔都握不稳了。   【切原赤也这个家伙,有把我当女生对待吗?不,他有把我当人对待吗?】   “藤井,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进行密集式网球训练的第四天,藤井终于收到来自真田弦一郎的询问。   虽然被全身的酸痛折磨得不轻,但所有的疲累仿佛在真田略带关心的语气里被抚平了。因此,她停止了活动手腕的动作,笑容满面地回答:   “我最近在和切原学习网球啊。”   “切原?”   “恩!原来切原还挺可爱的。但是,他一点都不把我当女孩子看诶,网球部每天的挥拍练习是多少下?”   “三千。”   “我就说他没把我当女孩子看。”   确定了网球部的训练量,藤井自觉是个装可怜的好时机,于是赶紧酝酿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把手腕伸到真田眼下,让他查看。   然而,肌肉的酸疼是不会显露在皮肤表层的。   真田虽明知这样看不出个所以然,依旧顺遂她的意思检查了一番。   “用毛巾长时间热敷能缓解肌肉的酸痛,你可以试试。”   藤井绘瑠喜滋滋地应了,便继续艰难地抓着笔为作业奋斗。   真田弦一郎看到她似是不听使唤颤动的右手,眉宇不自觉地紧皱。   “真田君,你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选柳或是桑原。”   藤井用左手撑住下颌,装腔作势地回忆了一番。   “恩,所以我现在后悔了。如果知道切原这么严格,索性当时选择真田君来当我的网球教练就好了。”   真田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看见藤井眼眸里流动的光芒,深沉的黑夜将它衬托得分外明亮。   “不过,我可不会半途而废的哦!”   在此之前,真田从不知道藤井的性格里还有坚持不懈的一面。但是,看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又让人由衷地信服。   然而下一刻,藤井绘瑠就扔了笔懒洋洋地趴在书桌上,仅抬眼看着视线上方的真田弦一郎。   “勤加练习。”   “那岂不是要很久?”   大约原本盘算着从真田这里获取一些捷径,真田目睹藤井期待的神情转瞬化作不加掩饰的失望。   如果在他面前的是任何其他人,真田一定会对他们想要投机取巧的心态加以训斥。   但那人是藤井绘瑠,已经到嘴边的说教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坚持下去,你也一定能做到。”   于真田而言,给予他人口头鼓励是很少见的事情。   毕竟,不论是在社团活动还是在管理纪律的时候,他都已经习惯不苟言笑地扮演一个令人畏惧的角色。   “诶……”   听见藤井故意拖长的感叹,真田以为她想要对自己的鼓励做出一番评头论足。   他绷紧面孔,等待着诸如:   “原来真田君也会鼓励别人。”之类的评价。   谁知等来的却是:   “好吧,既然真田君都这么说了,我会好好加油的,为了早日把球回击到同一个落点!”   于是,真田的面目表情再度柔和下来。   他凝视着藤井绘瑠微红的脸,应道:   “恩。”   “哎哟,您悠着点,可千万别再把左脚扭了。”   久濑遥被绘瑠与美咲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硬着头皮接受着走廊里来自他人的打量。   “美咲你还不积点口德,嘴这么毒怪不得找不到男朋友。”   “那你嘴不毒找到男朋友了?改天带出来给我们见一见?”   藤井绘瑠想起自己漫无边际的恋爱之路,顿时越过中间的伤员,将恶狠狠的视线全数投注到酒井美咲身上。   “能劳烦两位先把我扶进教室再战个痛快吗?”   “啊,抱歉抱歉。你没事吧,要不要再走慢点?”   藤井绘瑠又瞥向久濑遥绑着石膏的右脚,担忧地问道:   “昨天还说是扭伤,回去之后怎么就变成骨折了呢?你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啊呀,不就是昨天回家红肿一直不退,被我妈带去医院复查了一次。结果就告诉我是骨折……还有,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嘛,别问了哦,走廊里我都丢死人啦。”   藤井绘瑠乖乖地闭嘴,又将久濑遥的重量往自己身上倚靠了一点。   是错觉吧?   她总觉得小遥说起摔伤的时候有些闪烁其词。   “那么,在正式上课之前有件事要向大家征询一下意见。久濑不小心摔伤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她原本正在准备代表学校的女子长跑接力部参加体育节的地区马拉松大赛。这样一来,接力队员就空出一个位置,班里的女生有谁愿意替她的吗?”   班主任的话音刚落,教室里的学生就各自凑成堆讨论起来。   除了在原位正襟危坐的真田弦一郎,只有藤井与酒井没有参与到讨论中去。   站在讲台前的班主任见状叹出一口气,说是讨论,其实她也知道学生们只不过实在借机讲话而已。   果不其然,在强制停止了学生们的讨论之后,迎来的是一片寂然。   男生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而女生则纷纷低头不语,假装游离在气氛之外。   藤井绘瑠与后座的酒井美咲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里看见挣扎。   【我们要不要代替小遥呢?】   【但要是因为我们害的长跑部没有出线……】   两人的眼神交流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对于她们来说事关胜负的责任似乎太沉重了。   “没有人自愿顶替?久濑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众人没想到束手无策的班主任竟直接将选择队员的权力交到久濑手里,一时之间,只得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不是那个倒霉蛋。   “任何人都可以吗?”   “恩,只要是我们班的女生都可以。”   “……我推荐藤井。”   被点到名的藤井绘瑠愣了一会儿,错愕地看向身后的久濑遥。   她的视线与恰巧看过来的真田弦一郎在空中交汇,藤井手足无措的模样倒映在真田的瞳孔里,虽然她的动作出现了片刻的停滞,但真田并不确定她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   真田想要向藤井传达一些安抚她情绪的信息,却被她大意地忽略过去。   “那么,就拜托藤井你了。比赛要加油啊!”   “抱歉,给你增加了负担。我在班里只和你还有美咲的关系最好,不好意思去麻烦其他人。”   藤井搀扶着行动不便的久濑遥慢慢地走在通往校门的甬道上。   “没事,你要好好养伤,我也会努力的。”   藤井想要对久濑毫无芥蒂地微笑,却发现嘴唇干燥地发痛。   她回想起班主任充斥着殷切期望的那句“加油”,顿时觉得肩上的重担让她不堪重负。   立海大的女子长跑接力部是很优秀的,甚至能与网球部相提并论。   如果……   如果因为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   “为什么选了我呢?美咲五十米测试的成绩比我好啊。”   久濑遥扯动唇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颜。   “其实,我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什么?”   久濑遥示意藤井扶她到旁边的长凳坐下,然后神色恍惚地叙述起她的遭遇。   “其实,我报名参加长跑部的动机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长跑,我呀,是因为喜欢上了男子长跑部的部长,就是D组的龟谷君。我对他是一见钟情哦,我那个时候就想,如果我培养了和他一样的爱好,他是不是就会接受我了呢?”   久濑低头看着自己校服裙的边角,陷入沉默。   “我昨天跑去向他告白了。”   “然后呢?”   “他对我说,他不可能喜欢我的。哪怕我为了他拼命地练习长跑……然后,我回家的时候心不在焉被车蹭了一下,才扭伤了脚。绘瑠也有喜欢的人了吧。”   深藏的小心思被拆穿,藤井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旁的久濑遥。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大概是同为暗恋者的直觉吧。所以我选择了你,因为绘瑠会明白我的感受啊。”   藤井绘瑠的手指用力地握成拳,指甲在手掌内留下一道道红印。   小遥与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相似啊。   久濑遥抓过藤井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看着藤井掌内残留的印记落寞地笑了:   “如果说这件事教会了我什么,大概是女生不应该为了自己喜欢的男生过度地改变自我吧。绘瑠也要记住哦。”   “……恩。”   藤井绘瑠沉闷地答应。   她们头顶的天空被一片火烧云浸染,火红的霞光照耀在两人脸上,久濑的眼中隐有湿润。    作者有话要说:  嗯,绘瑠妹纸要参加长跑比赛啦?重头戏是不是要来了呀?嘻嘻~ ☆、Ch18.事故与故事的辨证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妹纸的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的动力啊_(:з」∠)_   黄昏的学校走廊充斥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学生,行色匆匆的是“社团派”,而悠然自得的则是“归家派”。今天是藤井绘瑠重回“社团派”的纪念日,经过身旁的“归家派”们三两成群,商讨着学校周边新开的那家甜品店。   藤井想起他们口中的那家店最近人气爆棚,原本还想亲自去尝试一下呢。   但她一点都不羡慕“归家派”们,因为此刻正与她并肩走着的少年---真田弦一郎。   微黄色的光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户洒进来,藤井仰起头偷偷打量着真田的侧脸。   “真田君,今天一起回家吧?”   真田弦一郎扯了一把藤井的袖子,将她拉得距离自己更近一些。   “前面的人,你哪个班的!”   藤井绘瑠惊魂未定勉强稳住了脚跟,就见真田三步并两步,上前拦住了违反风纪的学生。   “啊!又是真田,我真是太倒霉了。”   在走廊里随心所欲奔跑的男生似乎是惯犯了,即使被真田扣了分数也是不痛不痒的表情。   “我明天会把这件事汇报给你们班主任的。”   “好吧好吧,请便。”   男生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或许是知道真田就在身后的缘故,他的步伐走得轻飘,简直犹如跳舞一般。   “真田君也够辛苦的。”   真田弦一郎目视前方,脚步不停。   “这是我的职责。”   他隔了很久才回答。   女子长跑接力部在男子网球部的旁边,到达目的地的藤井正要与真田不甘不愿地告别。   “如果我社团活动结束得早就等你一起走,如果你先结束了就先回去。”   藤井闻言喜上眉梢,她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接力部,仿佛先前那些惶恐不安在一瞬之间消失殆尽。   “我也会等你一起回家的,说好了哦!”   真田还想再劝,藤井已然奔进女子接力部,与那些部员套起了近乎。   真田弦一郎注视了一会儿,像是在藤井的固执下完全败下阵来,唇角却不自然地向上翘起。   他所见的最后景象是藤井镇重其事鞠躬的模样。   “真田,你有没有觉得赤也最近有点耐心了?”   三年级的社团活动还剩下几个月,网球部的三巨头渐渐把指导的重心放在切原身上。   他将是网球部的下一任部长,而那三人更希望他能成为网球部精神的延续。   “做永不言败的霸者。”   网球部的信条是如此在部员心里扎根的。   “确实。”   “我想,这要多亏了弦一郎班级的某位同学。”   柳莲二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恩?这是怎么回事?”   真田弦一郎的视线越过铁丝网,落在隔壁女子接力部的场地。   藤井正与部员研究交接棒的动作,看上去与她们相处得挺融洽。   不知怎么的,真田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转回视线,淡淡地冲着幸村说道:   “没什么。”   幸村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他看看真田又看看分明了解内情的柳,当下决定今天放学要与后者亲切会谈一番。   正值社团活动的休息时间,幸村利用空隙对部里有潜力的成员进行着指导,切原在球场的角落百无聊赖地转动着球拍。   切原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径直略过幸村向场外走去。   “你昨天放我鸽子,今天还好意思来?你就不怕我揍你吗,有什么事快说!”   幸村循声望去,出现在球场外的女生有点眼熟。   他只记得这个女孩子是真田班上的。   少女双手合十,做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眼里却是盈满的笑意。   “切原,你怎可如此失礼?”   看样子,真田是被切原的声音吸引过去的。   “副部长,她昨天……”   切原尚未说出口的抱怨被真田无情地打断。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藤井绘瑠的视线在真田与切原之间溜了一圈,犹豫地说道:   “那个,我是来找柳君的。”   于是,切原忽然觉得周遭的空气有些异样。   他疑惑地转头看了真田一眼,脸上顿时显露出恐慌的表情。   【副部长这是要黑化的前奏吗?】   切原咽了一口唾沫,赶紧往回奔去。   “柳前辈,有人……有人找。”   实际上,真田的脸只是比平常要黑一点,仅此而已。   在一旁观战的幸村悄无声息地踱步到柳身边,轻拍他的肩膀。   “我们的军师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幸村你谬赞了。”   可是柳莲二不加掩饰的得意,明显对幸村的评价很是受用。   “练习怎么样?”   藤井绘瑠倚在铁丝网上,俨然一副闲聊的架势。   她搓了搓手掌,回答:   “还行吧,先不说这个了,柳君知不知道怎么在短时间内提高体力?”   在两人的不远处,真田指导着成员的握拍动作,只是身上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让面前的成员忍不住瑟瑟发抖。   “混账!你抖什么!”   “报告副部长,我抖是因为天气太冷了!”   “哼。”   “说起来,我这里有一种饮料可以让体力有所提升。你要尝试一下吗?”   “要啊要啊!柳君真是神一般的人物。”   “过奖。”   教训完那个由于天冷而发抖的部员,真田开始寻找下一个需要指导的对象。   以他的角度看过去,藤井的身躯被柳莲二遮挡了大半,只有她唇角的弧度真切地落进真田的瞳孔里。   于是,不知为何心情烦躁的真田再次锁定了知道对象。   “你挥拍给我看看!”   “……是,是。”   且说柳莲二转身回到场内取了一瓶未知的饮料,他听闻真田中气十足的声音,暗自觉得补全真田数据的日子就快来了。   在场外等待的藤井绘瑠视线随着真田转动,夕阳照在脸上暖烘烘的,脑中闪现出久濑遥那番叮嘱。   尽管如此,藤井对真田的喜欢仍是一天多过一天。   就像现在这一刻,只要注视着他的背影,心脏的位置就能被塞得满满当当。   “给。”   “哦,谢谢啦。”   藤井绘瑠从柳手中接过传说中效果极佳的饮料,不疑有他便直接喝了。   下一秒她的口腔里弥漫着怪异的味道,这瓶饮料像是谁恶作剧的杰作,味道搭配得极不讲究,大概是想突破人类味觉的极限。   然而藤井已经无法思考,那混杂着酸甜苦辣的饮料通过喉管传输到胃部,令她面部发青连连作呕。   终于,她仰面倒地。   “……藤井同学?藤井同学!”   柳没想到这瓶饮料的威力如此强大,一时之间理智如他也呆愣在原地,只能干巴巴地叫着藤井的名字。   这起事件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最关键的是,发生在那人眼皮子底下。   他能感觉到背后灼人的视线,真是如芒刺在身一般难熬。   有人飞快地经过柳莲二身边,由于跑动引起的风吹乱了柳莲二的头发。   “你给她喝了什么?”   “就是贞治最新研发的蔬菜汁。”   “青学的乾贞治!你……藤井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柳与年幼时的好友乾贞治恢复联系是最近的事,一方面交流数据网球的心得打破了时光在两人之间竖起的围墙。另一方面,柳莲二也对乾贞治赞不绝口的蔬菜汁抱有好奇。   自从乾贞治将蔬菜汁寄给他之后,他就一直很想找个对象试一试蔬菜汁的威力。   所以,就有了今天的这起事故。   看着真田焦急的模样,柳莲二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对象是不是选错了?】   柳莲二如是反省道。   真田终于放弃了等待藤井主动恢复意识,他用双手托着藤井的背脊,猛地起身将她抱在怀里。   “幸村,我今天早退!”   幸村还来不及应允,真田已经奔到几米之外的地方去了。   “抱歉,接力部那边我会去说明的。”   “辛苦你了,柳。”   “那个女人是副部长的女朋友?”   丸井文太嚼着口香糖,一脸兴奋地询问杰克桑原。   “文太你能别那么粗俗吗,那个女孩子是我们班的。”   “你们班的?快和我说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选择性地忽略桑原的前半句话,丸井文太对桑原的这名同学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哟,八卦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嘛,噗哩。”   仁王雅治凑到丸井文太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咳咳咳咳。”   丸井文太难受地抓着喉咙,一脸郁卒地望着搭档。   “你怎么了?”   “咳咳,我把口香糖咽下去了。”   “文太,你与我在一起这么久竟然没能学会我的风度。这真是让我伤心。”   柳生掏出眼镜布,细致地将镜片擦拭一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丸井前辈,你真是弱爆了。”   被冷落在一边无法加入八卦群体的切原不留情面地评价道。   【明明本大爷才是知情者!】   “诸位兴致不错,不知可否让我加入你们的谈话呢?”   “去去,别在这里碍事……部长!”   切原赤也在幸村温和的注视下缩了缩脖颈。   “切原,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藤井醒来的时候,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   生理酒精掺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掠过藤井的鼻尖。   这里是医务室。   藤井侧头望向床边,真田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英语书。   “你醒了?”   听见响动的真田放下手里的书,果不其然看见藤井睁开双眼看着他。   “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保健老师说你没什么大碍,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藤井绘瑠察觉到口腔的那股意味淡了很多,胃部的不适感也消失了。   她摇了摇头。   “那就一起回家。”   “接力部怎么办?”   “柳来电话说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不用担心。”   藤井绘瑠掀开身上的薄毯坐起身,注视着真田背影的同时,不自觉地咬着下唇。   他正把椅子放回原处。   其实藤井是知道的,真田一路抱着她闯进医务室的事情。   一向守礼的真田甚至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请求保健老师帮她检查。   虽然无辜遭了一趟罪,藤井却不觉得那是毫无意义的。   真田胸膛的温度是久违了的记忆,藤井一度以为她应该遗忘的。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不过是她告白失败之后,自欺欺人的假象。   她是多么怀念那段变成猫的日子啊,她是多么眷恋能够肆无忌惮被真田抱着的日子啊。   窗外的夕阳散尽了最后一点余辉。   “你怎么了?不能自己起身吗?”   藤井沉默地摇头,她突然抓住了真田的右手,眼中带着最后的希冀。   “真田君,如果我帮助长跑部出线。你能和我交往吗?”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会再坚持了。   你能和我交往吗? ☆、Ch19.不矫情不青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驱散了室内阴郁的氛围。   梦魇如同沉疴搅扰得真田一夜不得安睡,然而起床的时间已经到来。   他浅浅地□一声,抬起右手遮住眼睑。总觉得头疼欲裂,整晚的失眠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经历,更重要的是,真田发现房间的窗户大咧咧地敞开着,已经沾染上寒意的秋风肆意浇灌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真田用他昏昏沉沉的脑袋做了一番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他可能感冒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起床准备迎接崭新的一天。   房门外偶尔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断断续续地,让真田一度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真田怀揣着疑问完成洗漱工作,将衣服穿戴整齐,打开房门,直到看见门外满脸挣扎的藤井绘瑠---他昨夜梦魇的唯一主角。   看样子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敲房门这件事。   不过真田的出现打消了她的犹豫,藤井绘瑠的心情不错,因为需要烦恼的事情又少了一件。   藤井绘瑠最近的生活哲学是减法与加法的简单运算。   快乐的事情一点点累积就能够形成巨大的幸福,烦恼的事情一点点减少就微不足道了。   由于现在的她正处于捡拾幸福贝壳的路途中,所以稍稍花费时间等待真田弦一郎从睡梦里醒来也是可以接受的。   “早上好,真田君。现在是早上五点三十五分,不守时的男生可是不会受欢迎的哟。真田君不是忘记我们昨天的约定了吧?”   “我……”   真田弦一郎不擅长说谎,藤井单从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猜出他对回忆的切入点产生了偏差。   藤井绘瑠当然记得昨天的自己提出了多幼稚的请求,也同样记得真田弦一郎少见的呵斥。   不过,这种回忆还是松懈地忘却就好了。   毕竟现在的她正处于丢弃烦恼的旅途中嘛。   不想让真田为难,于是藤井夸张地捂住胸口,使劲眨了眨眼睛,试图挤出两滴鳄鱼泪。   “啊呀,真田君明明答应了要陪我练习跑步的,自己竟然睡过去了。我在门外等了你……恩,四分钟,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吧。”   藤井绘瑠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对自己的话表示赞同。   真田看到她比阳光还要明媚几分的笑颜,只觉得一阵晕眩,他甚至要断定昨天的一切都是幻觉了。   “如果真田君能夸我穿这套衣服好看的话,我就当做自己的手表快了几分钟好了。”   “你穿这套衣服很……”   “啊,算了。运动服就是不适合我啊,不说这个了。真田君要好好指导我哦。”   在藤井转身之前,真田只看见她唇角那抹不曾消褪的弧度。   真田听着她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道歉都过于苍白,最终不置一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去。   “如果我帮助长跑部出现,真田君就和我交往好不好?”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拿来当赌注?”   回忆戛然而止。   “如果能在一开始就取得领先地位固然是好,如果不行也千万别气馁。瞄准对手松懈大意的时候,发起反击。这个时候,最后的冲刺就显得至关重要。所以,今天的练习项目是爆发力。”   身边的藤井绘瑠蓄势待发,目指不远前方的那条终点线,尽管那里只竖着一块限速的标志。   “如果我达到了真田的标准,今天晚上能不吃萝卜吗?”   “你很讨厌吃萝卜吗?”   “非~常讨厌!”   “不行。”   与真田讨价还价了一会儿,藤井绘瑠自然不敢奢望真田弦一郎这个顽固的家伙能同意她不吃萝卜的提议。   话又说回来,连真田妈妈对她挑食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真田弦一郎老是在饭桌上罗嗦个不停啊!   害的她每次都得把难吃的萝卜草草咀嚼几下就吞到肚子里。   这真是比让她理解哲学更加折磨人的差事。   最后,藤井绘瑠还是在真田面前举手投降。   该死的萝卜,不消化就多喝点水吧。   她愤愤不平地在原地跺了两下脚,身体向前微倾,正准备化身离弦的箭冲出去。   可惜,上帝就是不乐意成全她运动健将的形象。   “哎哟……我的右脚好像抽筋了。”   “……你刚刚的准备运动有认真做吗?”   “……没有,我就特别随意地动了动手腕。”   “你真是太松懈了!”   第一天的跑步训练以让人咋舌的速度迎来尾声。   出师不利的藤井绘瑠由真田搀扶着往回走,从背影看上去尤其悲壮。   恩,或许她需要一颗洗髓丸把属于体育的技能点数重新加一下。   如果抽筋是用来形容身体机能一时出现失误的词汇,那么藤井真的不知道当这种失误以持续的状态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应当怎么称呼它。   藤井绘瑠只知道用自己抽筋的右脚迈出稳健的步伐简直要了她的命。   因此,她总是一不小心地就龇牙咧嘴,令酒井笃定她抽筋的不是脚而是脸。   对于缺乏常识的家伙藤井有权拒绝沟通。   太阳在富士山角下沉睡,神奈川被笼罩在一片夜幕之中。   送别了前来与自己一同完成作业的真田弦一郎,藤井绘瑠关上房门,收敛了唇边虚假的弧度。反正已然是看不到任何光芒的夜晚,索性连窗帘都懒得去拉。   藤井绘瑠抱膝坐在床上,任由思绪放空。   她的视线停留在房间的某处。   那里什么都没有,又或许隐藏着什么。   黑夜里蛰伏着最凶猛的怪兽,喜欢用尖锐的爪子撕扯掉人们自以为完美的伪装。   其实,藤井绘瑠没那么乐观。   如果不时刻提醒自己,藤井绘瑠根本无法在真田面前自如地微笑。   微笑,是她在床上枯坐一夜得出的结论。   只要能够装出没心没肝的样子,关于“告白”的历史就会像没发生一样翻过去吧。   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扣扣。”   明亮的灯光充盈整个房间需要几秒时间,这时间太过短暂,短暂到让藤井无法换上一个惯常的笑容。   面无表情的藤井绘瑠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真田看到的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她,了无生气地,神奈川的夜晚吞噬了她所有的生机。   这样的藤井刺痛了真田的双眼,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握紧了他的心脏,令他呼吸困难,甚至窒息。   “啊,真田君。进女孩子房间之前要记得敲门!”   “我敲过了。”   “诶,是这样的吗。那大概是我没听见吧,你知道的,一到晚上人就容易犯困。你干什么来了?”   藤井绘瑠不甚安分地甩了拖鞋,赤脚走在地板上。   “这瓶药对扭伤很有效,我想你会需要。”   “我又不是扭伤,只是抽筋而已啦。”   尽管藤井绘瑠不能很好的分辨抽筋和扭伤。   难道扭伤是抽筋的进行时态?   好吧,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作为抛却烦恼的旅人,藤井绘瑠是不需要为这点小事烦心的。   如果能把名为“喜欢真田弦一郎”的烦恼也扔到垃圾回收站就更好了。   不过,这需要时间,对吧。   “就这件事?药我收下了。真田君可以走了吧?我要睡觉啦。”   藤井绘瑠说着来推真田,可惜的是即便花费全身力气,真田依旧纹丝不动。   “你干什么还赖在这里?”   “……妈妈说让我看着你抹完药再走。”   真田弦一郎发现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谎言都献给了藤井绘瑠。   真田妈妈根本没有嘱咐他给藤井送药,更加没有嘱咐什么“一定要看绘瑠涂完药再走”的话,一切都是真田瞎编的。   “哎,真是败给你了。我抹完药你就可以走了吗?我真的很困了诶。”   “恩。”   于是,藤井绘瑠又赤着脚走回床边坐下。   抹药膏是个折腾人的差事,无论是在真田眼皮子底下做这件事,还是要狠下心对着伤处用力这件事,都让藤井头疼不已。   她垂着头草草地沾了药膏涂到伤处,就准备向真田交差赶人。   “你这样涂是没有用的。”   藤井绘瑠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事先下方的脚,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我觉得有效就可……疼死了!”   话音未落,藤井绘瑠就只有嚷嚷的劲了。   真田弦一郎在她抬头狡辩的刹那,十分容易地从她手上拿过药膏。   把握任何对手松懈的时机。   真田弦一郎果然深得要领。   藤井绘瑠疼得咬牙切齿,眼泪在眼眶打转。   别无他法,只能咬唇抬头看着天花板。   脚底的温度属于真田宽厚的手掌,藤井的心忽然突突地加速跳动。   明明低下头就能看见真田的头顶,但藤井绘瑠知道这是绝对不能实施的行为。   因为那样的话,喜欢真田的心情又会肆意膨胀了。   抱着吞萝卜的心情把眼泪收回去,藤井绘瑠说话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我说真田君,优柔寡断的男孩子是不会受女孩子欢迎的。其实,告白被拒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梦中与梦醒的区别嘛,我睡醒了也就好了。你也不用感到愧疚,更加不需要因为愧疚对我好。这样特别不道德,你知道吗?”   真田抬起头,藤井绘瑠似乎是笑着的,他看得不是很真切。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吗?”   “是,我喜……”   “我要睡觉了,麻烦你赶紧出去。”   藤井绘瑠猛地收回脚,力度之大让真田的身躯晃了一下。   领悟到喜欢藤井的心情是一瞬间的事情,但那对于真田来说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漫长到藤井绘瑠已经单方面给两人的关系画上句号。   是他太迟钝了。   【真田弦一郎,无女生缘。】   真田想起柳曾经对自己的评价,真是半分虚假也无。   “药膏每天擦三次。抱歉……你早点睡,晚安。”   真田将药膏放在藤井的书桌上,转身往门外走。   他好像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步步走得狼狈不堪。   挺拔的背脊微微弯曲着,哪里像是带领网球部前进的铁血副部长。   藤井紧咬着下唇,脸色惨白。   房门被他反手关上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藤井才抓过床上的枕头一把扔到门上。   “晚安你个大头鬼啊!”   从眼眶掉落的眼泪渗进身下的床单里,晕染成一滩水渍。   门外的真田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悄声离去。   今夜,有两人注定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非常温馨哦,嗯,我自己感觉是这样的啦~于是敬请期待吧! ☆、Ch20.出发!奔向你的怀抱   掠过藤井鼻尖的那阵秋风里掺杂着海的咸味,独属于神奈川的味道。   越发临近填写升学志愿的日子,藤井就越迫切地想要列举出喜欢神奈川的理由。   神奈川的风永远那么清爽,神奈川的夜晚看得到星星,神奈川的生活节奏不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即使红灯停留的时间再长,也能安心地等待。不会因为赶时间而冒着危险闯红灯,更加不会因为走路的速度慢了一点而生出罪恶感。   神奈川就是那么一个令人眷恋的地方,   街角的红灯闪烁了几下,藤井绘瑠的手早就被冰冷的饮料罐头冻僵了。   原来已经秋天了呐。   对街的少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低垂着头隐约可见几分怔忪。   “给。”   “哇!好冰啊!”   切原赤也抓过藤井递过来的罐头,不是他期待的碳酸饮料。   “花茶?这种东西是女人喝的吧,我不要。”   后辈真是难以沟通的生物。   藤井绘瑠决定假装没听见切原的抱怨。她倚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街上偶尔经过的行人与车辆。   “怎么了?我刚才看见你在发呆,又被真田训了?”   切原赤也的手指拨弄着罐头光滑的表面,似乎在犹豫如何开口。   这样的切原可真是不多见呐。   至少,在藤井的印象里切原一直是个散发着“欠扁”气场的后辈。   “藤井学姐,你说我会是一个好的网球部部长吗?在前辈离开之后。”   藤井绘瑠扯动拉环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只听“喷”的一声,罐头里的饮料飞溅出一些。   “我还记得你一年级时候的惊人之举呢。‘本大爷会成为网球部的NO.1!’你是这么说的吧。”   回忆起往事,切原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傻兮兮地咧开嘴,伸手抓了抓蓬松的头发。   “嘿嘿,原来学姐还记得这件事。”   “当然啦,因为我当时光顾着看热闹,延误了开学典礼,还被真田一顿臭骂。话说回来,切原难道不是正走在‘成为下一任部长’ 的路途上吗?所以不用担心自己的步履是不是还不够大,时间会不会来不及。因为前辈们已经帮你把前面的路都铺平了,你只要坚定地走下去就好了。”   藤井灌了一口饮料,冰冷的液体顺着喉管流进胃里,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好冰啊!”   “学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虽然我……没听懂。好吧,这件事就暂且搁一边。”   藤井绘瑠听完点了点头,暗道:   【能说出这种话,我最近境界见涨啊。】   这样想着,她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饮料。   “不过,这次英语测验又没合格,所以明天得去副部长家里补习。”   “噗……”   “学姐你干什么,恶心死了!”   眼见着口中的饮料呈喷泉状袭向切原赤也,藤井真切地了解到何谓“覆水难收”。   她一边慌忙掏出纸巾帮切原擦去身上的水渍,一边试探着询问:   “切原啊,你刚刚说明天要去真田家补习?确定是去真田家?”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咳咳……没问题,你好好加油吧。”   温暖的灯光从房门缝隙倾泻而出,藤井绘瑠笃定房间的主人正在心无旁骛地完成作业。   今天是她与真田弦一郎分开完成作业的第一天。   回想起当时自己斩钉截铁的神色,藤井恨不得把脑袋伸进水池里彻底清醒一下。   【这么愚蠢的建议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那个时候正好脑袋短路。】   身体里的小人分作正反两方激烈地辩驳着,然而继承的事实无法改变,哪怕藤井后悔得连晚饭都草草了事。   【如果昨天听面瘫把话说完就好了。如果他能再说一次他喜欢我,我一定会答应的。】   明知闯红灯是不对的行为却依旧要去闯,人就是这样重复着后悔的生物。   【他还会和我告白吗?】   “扣扣。”   “请进。”   藤井绘瑠将杂乱的情绪隐藏在刻意营造的扑克脸之下,从容地走进了真田的房间。   “真田君,晚上好。打扰你做作业,真是不好意思。”   真田弦一郎握笔的手紧了紧,他回过头看向藤井。   “有什么事吗?”   藤井绘瑠深吸一口气,把准备许久的腹稿宣之于口。   “听说……切原明天要来家里补习?”   “切原告诉你的?”   真田这态度在藤井看来便是默认了。她恨恨的咬碎一口银牙,回答:   “我更希望是你来通知我的。”   将身下的凳子往后推了推,真田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   “我找不到和你说话的机会,因为你一直避着我。”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你也不是特别呆嘛。】   藤井的大脑飞速的运作,丰富的撒谎经验虽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此时此刻却充分体现了她的优越性。   “真田君,你怎么会这么想?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她诚挚地捂住胸口,语调抑扬顿挫。   天赋总是在一瞬间迸发的,比如藤井方才发现的,自己关于演话剧的天赋。   冷场是预料之中的结果,藤井也不在意,她自顾自地接下去:   “算了,我会约小遥和美咲出去玩的。六点半我再回来,没问题吧?”   也不管真田是何反应,藤井假装沉着地转身迈开步子,准备回到自己房间。   这场名为“协商”的戏码,实际上是藤井的独角戏。反正真田也不会拦着她,说什么“你不用出去也可以。”   “如果作业有不会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记得的。”   次日一早,藤井绘瑠谎称已经将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带上真田妈妈特别制作的爱心便当踏上了旅途。   游乐园、电影院、有情调的甜品店。   藤井绘瑠叹出一口浊气,抬头看了看面前建筑物的标牌。   图书馆。   唯有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与自己不相配。   不过,一个人跑去游乐园和电影院又太过凄惨。要知道,周末的时候那里可是恋人朝圣之地啊。   偌大的图书馆里数以万计的图书按类排放着,空气中是淡淡的油墨香。   在神奈川求学已有两年多,藤井却从未主动踏进过这里。她站在入口处检讨了一下,将原因归咎于自己贫乏的求知欲。   她真是太惭愧了。   因此,藤井绘瑠当即决定要找一本艰涩的专业书提升一下学识修养。   一知半解地翻了几页,她深刻地明白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然而,自己挑选的这个位置面对着借书的柜台,接收到管理员频频投来的赞许目光,藤井绘瑠愣是没好意思把手上的书换成浅薄的青春小说。   时间从指缝间溜走,终于熬到了下午。藤井将书还到柜台,留给管理员一个不太协调的笑容,她快步走出图书馆。   管理员阿姨慈爱地目送藤井离开,这才拿起桌子上的书籍。   “现在的孩子境界真是高得不像话。”   封面上几个烫金的大字如是写道:《西方哲学史》。   “喂,是绘瑠吗?你在哪里啊?我让弦一郎去接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啊。”   此时的藤井绘瑠正坐在某家甜品店,对着菜单上琳琅满目的甜品烦恼不已。   其实,她看中某样甜品很久了。   但是,菜单明白地写着:“此甜品仅向情侣提供。”   “我就要这个吧。”   “这款甜品仅向情侣提供,您看……”   “恩,我的恋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仅是“恋人”两个字在舌尖盘旋一圈而已,藤井绘瑠的脑海里却已经清晰勾勒出真田棱角分明的轮廓,欣喜到无以复加。   服务生窥见藤井脸上的甜蜜,便不疑有他,只管快速将两杯巴菲端上桌。   不久之后,藤井绘瑠还在专心对付那杯不合季节的甜品,眼前的光线突然被一片阴影严实地遮盖。   “真田君你来啦,这杯甜品是为你点的哦,快坐下吃吧。”   真田弦一郎低头看了一眼藤井的“好意”,入目的是冰激凌顶上大大的一颗草莓。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抽了抽。   “我不爱吃草莓。”   “啊,因为这杯甜品不能单点。既然真田君不爱吃,那两份都由我吃掉好了。”   藤井说着,作势要取过杯子。   “冰的东西吃得太多,对肠胃不好。”   真田想要阻止藤井的动作,在取杯子的时候无意触碰到藤井的右手。   即使藤井快速地将手抽回,冰冷的温度依旧残留在真田的掌心。   “但是不吃完很浪费。”   真田弦一郎不置一词地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手边的勺子。   草莓巴菲的顶部塌陷一块,连草莓都被真田送入嘴中。   藤井绘撑住下颌,静静地看着。   傍晚的阳光落在她的眼眸里,却刺眼地让她忍不住鼻子发酸。   “弦一郎,我后悔了!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应该因为被你拒绝了就轻易改变,对吧?这不符合我的风格。”   一前一后地走在夕阳洒满的坡道,藤井绘瑠在真田身后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的决心。   “你会来看我的比赛吗?”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站立成不同的阵营,为的是给自己的校队加油助威。   今天是女子长跑接力部的地区预选。   藤井绘瑠的头上扎着白色的发带,上书:立海大必胜!   她负责最后一棒的接力,尽管她几度坚持无法胜任这个顺位,但其他部员似乎更为执拗。   藤井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真田弦一郎的身影。   “不是说好要来的嘛,又食言啊。”   “绘瑠!绘瑠,终于赶上啦。”   “阿姨,谢谢你特地来为我加油!”   “这是应该的嘛,谁叫你是我未来……诶我要说什么来着,对了……”   聪明地打住了关于“儿媳”的调侃,真田妈妈神秘兮兮地凑近藤井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绘瑠!现在我们学校是第三,队员马上就要到了。一二名能出线,这你知道吧?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尽力就好。”   酒井美咲搀扶着腿脚不利索的久濑遥前来观战,顺便给藤井带来了不错的消息。   从第三到第二页不是没有希望的。   “加油!快跑啊快跑,超过她超过她。”   人群沸腾起来,原来是交接的队员纷纷出现在拐角。   “绘瑠,弦一郎他在终点线等你!”   敏捷地完成与前一名成员的交接,将缎带套在自己身上。藤井绘瑠前倾的身躯像离弦地箭一般冲出去,身边的景物以极快的速度向后倒退,由空气形成的阻力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吹得藤井的脸庞生疼。   无暇顾及与后一名对手的差距有多少,藤井的眼睛紧盯着前方奔跑的女生。   要把步子跨得大一点再大一点,把手臂挥动地更开一点。   争取每一个能够超越对手的机会。   第一名以明显的优势冲过终点线。   剩下的选手必须使劲浑身解数争夺另一个名额。   藤井与前一人的距离在不断缩小,然而她的体力也已经难以为继。   难道只能到这里了?   “绘瑠,不要放弃!”   耳畔似乎传来真田的呐喊。   【绘瑠,弦一郎在终点线等你!】   对了,他说会在终点线等我。   藤井的意识逐渐模糊,就连耳边也只剩下一声又一声的轰鸣。   认清了终点线的位置,藤井绘瑠紧紧地咬住下唇,口腔弥漫的血腥气帮助她将最后一分体力榨取干净。   她开始冲刺。   【如果能在一开始就取得领先地位固然是好,如果不行也千万别气馁。瞄准对手松懈大意的时候,发起反击。这个时候,最后的冲刺就显得至关重要。 】   眼前的那片白光是她突破极限的证明。   100米,90米,50米,30米……   闭着双眼冲过终点。   然后,双腿一软……   厚实的手掌紧紧地拥住她。   那是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的真田弦一郎,幸好在最后的时刻成功地避免她摔倒在地的命运。   欢呼声响彻周围。   藤井绘瑠佝偻着,用手按压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气。   真田一遍又一遍轻抚她的背脊,帮她调整呼吸。   好半会儿,恢复正常的藤井终于从真田的怀里抬起头。   “我是……第几?”   “第二,你做的很好。”   真田的嘴角弯成不甚自然的弧度,他轻轻地把藤井凌乱的头发重新抚平。   “那……你会和我交往吗?我们约定过的。”   “我不记得和你做过这样的约定。”   真田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啊?”   “绘瑠你记住,如果我和你交往不是因为什么赌注,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真田顿了顿。   “我喜欢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他伸出右手,等待着。   藤井绘瑠在一瞬间看见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那是倒映在真田眼里的,自己的影子。   她伸出右手,放上去。   双手交叠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成为摆设。   “恩!”   藤井微笑起来,唇角的那抹弧度凝聚了所有的明媚。   原来真有一叶障目。   即使藤井绘瑠的脸上满是尘土,也教真田只能注视着她。   空旷地域如此,   芸芸众生也应如是。   视线只愿意停留在有她的地方。   至此之后,不论凡人几何都只见她,只见她。   真田搀扶着藤井站起来,一众亲友正朝这个方向奔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很温馨,有木有那么点小感动的说【星星眼】,喜欢这章的话就快用留言砸死我! ☆、Ch21.秋日里的那只猫 作者有话要说:  就在刚才存稿君向我洒泪告别,新的存稿君正在龟速奔向我的怀抱……   【钓鱼的第一要义是什么?】   【心无杂念!全力以赴!】   藤井绘瑠在公园里盘腿而坐,身后是青草芳香,面前是湖面平静。她将钓竿随意地摆放在地上,撑着头进入无我境界。通俗来说,就是打瞌睡。   “绘瑠,绘瑠?有鱼上钩了。”   藤井深入湖面的鱼竿周围荡漾起浅浅的波纹,她却对这一切无所察觉。这可难为了坐在她身边的真田弦一郎,真田一边注意着自己这边的动静,一边尝试提起藤井的鱼竿,其结果自然是失败。   眼见着湖面重新陷入死寂,真田只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藤井正沉溺于短暂的梦境,不知她又梦见了什么,真田凭她唇角残留的笑意猜测,估计是什么美味佳肴。   藤井的身躯往前一晃,撑着下颌的手猛地垂落,短暂的梦境迎来尾声。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眼毫无动静的钓竿说道:   “弦一郎,我刚才梦见你对我说有鱼上钩了。”   真田弦一郎发现藤井侧脸的红印,稍稍斟酌一下,决定撒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   “那只是梦而已。”   藤井绘瑠点点头,心安理得地望着湖面发了一会儿呆。   “幸好是梦,否则我肯定会后悔死的。”   “绘瑠?”   真田弦一郎看了一眼已经被藤井抛弃在身后的铁桶,提醒道:   “你还是往后坐一点为好。”   我怕你一下子栽进湖里,我来不及拉你。   这种看似极低的可能性对藤井而言不是没有,因为在短短的几个瞌睡之间藤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想要与湖水来一个亲密接触。   真田明明记得,铁桶最初的位置是在藤井身侧的。   “哦,好。”   藤井说着,就地往后挪了挪。   钓竿依旧没什么动静,她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起来。   “哎呀,你爷爷来视察情况了!弦一郎你捅里的鱼让我捞一点。”   对比藤井空空如也的铁桶,真田可算是收获颇丰。   没等真田反应,藤井便行动起来。   “噗!咳咳!”   来不及挑三拣四,藤井绘瑠眼明手快地从铁桶里捞起一条鱼。   手里的鱼似乎精力旺盛,它活蹦乱跳着甩了藤井一脸的水,然后趁藤井分神的瞬间挣脱桎梏,重新回到同伴当中去。   手上湿腻的感觉真不好受,但藤井只能越挫越勇,发起下一次挑战。   “……绘瑠,你把铁桶放到我这边。”   藤井绘瑠依言做了,便看见真田弦一郎先灌了大半桶水,随后镇定地从自己的铁桶里捞起一条最大的放进她的铁桶里。   完美的移花接木。   藤井绘瑠看着真田一气呵成的动作,简直要起立鼓掌以示敬意。   “弦一郎我们夏天的时候去庙会捞金鱼吧?我看你一定很在行。”   “咳咳,你们聊什么呢?”   “真田爷爷您来了?我们在聊捞金鱼的事情。”   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   “什么真田爷爷,叫爷爷就成了。多讲两个字不嫌浪费力气吗?”   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哪里有什么浪费力气一说。   即使如此,藤井依旧乖巧地唤了一声。   “怎么脸上都是水?”   “我怕自己睡着,鞠了把湖水洗了个脸。”   藤井绘瑠说着,用右手抹了把脸,扑鼻而来的鱼腥味让她的胃部一阵翻腾。   “这么长时间就这么一条?”   真田爷爷探头望了望藤井的铁桶,对她的战绩表示失望。藤井硬着头皮迎接他的审视,都不意思承认这仅有的一条还是从真田那里捞来的事实。   “爷爷,教训的是。我会再接再厉的。”   她低头认错的同时,当决定待会要从弦一郎捅里多捞点鱼过来。   “你回答什么,我在问弦一郎呢。从这丫头看到我开始这么长时间,你怎么就捞了一条到她桶里?我还以为等我慢步走过来,她桶里至少得有十条呢!”   “……”   “……您说得对,速度这么慢是我太松懈了。”   “我带你们来这里垂钓可不单是为了锻炼你的耐性。”   真田弦右卫门高深莫测地说完,将双手背到身后自顾自地走了。   “原来他老人家都看到了,那我岂不是特别丢脸?”   藤井绘瑠等到他往回走了几步,一脸懊悔地冲弦一郎说道。   “对了,丫头你还是去洗手间洗把脸为妙。”   “……我在这里等你。”   “……恩。”   藤井绘瑠站起来,欲往后走去。孰料长时间盘腿而坐的姿势已经让双腿麻木难当,她的身躯抑制不住向前冲去。   “小心!”   衣服被真田用力抓住,藤井堪堪地错过栽倒在湖里的悲惨命运。   “弦一郎,你还是让我掉下去好了。”   藤井绘瑠泫然欲泣。   “这不怪你,只怪我速度太慢了。”   “……”   【往事不堪回首,说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泪。】   藤井一路掩面离去,也不管鱼腥味是否呛鼻,她只知道这次丢人丢大了。   钓鱼告一段落,终于来到藤井期待已久的烧烤环节。   一行人围坐在篝火旁,真田妈妈用木条将经过处理的鱼一一穿好,整齐排列在餐盘里。木质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瓶瓶开盖的矿泉水,虽然没有在瓶身贴上名字,但放在指定的位置也不会搞混。   “烤之前要在鱼的两面均匀地涂抹蘸酱,这样味道就能进去了,知道吗?”   藤井绘瑠挨着真田弦一郎坐下,望着篝火堆冲天的火光跃跃欲试。   “弦一郎,等会儿我来烤吧。”   “你曾经烤过吗?”   “恩……完全没有!”   说话间藤井已经拿过一条鱼,将蘸酱细致地涂抹到它的全身。   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藤井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应该如何对付这条鱼。   她要把这条鱼亲手送到弦一郎面前,她要让弦一郎对她的手艺刮目相看!   真田弦一郎在一旁看见她兴致勃勃的姿态,便歇了代劳的心思。   藤井绘瑠睁大眼睛盯着火堆,冉冉升起的烟雾模糊了视线,熏得眼眶中不禁流淌出眼泪。   【谁来告诉她这条鱼熟了没有啊!】   “绘瑠,你烤得太久了。”   真田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在火堆上那条鱼变成灰之前出声提醒。   “是……是吗?”   藤井慌乱地去拿那条备受煎熬的鱼,冒失之间差点被窜高的火舌烧伤。   她心有余悸地收回手,闻到似有若无的焦味,也不知道是从鱼身上散发出的,还是从自己手上散发出的。   第一次的尝试失败得很彻底。   藤井看着手上那条辨不清本来面目的鱼沮丧地想到。   “把这条给我,你再重新拿一条去烤。”   “……不要,这条一看就……很难吃,怎么能给弦一郎吃呢。这和我的预期差太多啦!”   “预期?”   藤井摆了摆手,默念了几遍“它很好吃,很好吃。”之后英勇地咬了下去。   结果自然……   “……真难吃!”   大概是烤得时间过长,调味料都渗透到鱼肉里,让人吃起来口干舌燥。   她一边吐着舌头,一边胡乱地朝桌子摸去。就着瓶口灌下水,喉咙里的灼伤感才褪去一点。   藤井自觉犹如重生一般,她转过头发现真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怎么了?”   “你刚刚拿的那瓶水好像是我的。”   藤井绘瑠低头看了看握在手上的瓶盖,上面没有她熟悉的贴纸。   她最近喝的矿泉水都是同一个牌子的,不是因为她对这牌子情有独钟,而是只要收集齐一百枚瓶盖上的贴纸就能换取一份礼物。   女生总是对这种小事乐此不疲,不是吗?   藤井的脑海里顿时盘旋着四个字:间接接吻。   她和弦一郎间接接吻了吗?   这个想法好似扎根在她的脑袋里,害得她都不敢抬头看向弦一郎了。   总觉得,好热啊!   “我记得以前有一次和幸村他们去吃烤鱼。那个时候我养的那只猫还没走丢,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会被鱼骨头卡住喉咙的猫。”   真田弦一郎娓娓道来的话语让藤井无暇沉浸在自己的尴尬里。   她的心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发现什么了吗?】   “给。”   真田弦一郎将烤好的鱼递到藤井面前。   “如果能让你见见它就好了,我想你会喜欢的。”   藤井绘瑠迟钝地反应过来,真田弦一郎只是想缓解气氛才主动提及关于猫的话题。   大概他认为女生都喜欢小动物吧。   藤井暗自猜测。   “弦一郎很遗憾吗?对于那只走丢的猫。”   “那是我见过的最通人性的猫,虽然我一度以为它奇怪的走路方式是心理缺陷造成的。”   “……心理缺陷?”   藤井绘瑠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作为一个倾听者的自己和弦一郎谈论另一个作为猫的自己是一件很有困难的事情。   尽管现在的她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她不会忘记刚变回来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舔手背的自己。   真田弦一郎的话让藤井轻而易举地记起那段以猫的形态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   那个被沙皮犬追、因为掉毛躲在衣橱里、被告诉说“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猫”的自己。   阳光把藤井绘瑠的背脊照耀地暖暖的,她想起彼时真田小心翼翼帮她挑去鱼刺的模样,喉咙禁不住蠕动了一下。   “咕噜。”   “你怎么了?”   “我说,那只猫是不是这样的。”   被你抚摸着背脊的时候,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表示欢喜。   “它总是知道什么时候冲我撒娇最有效,所以我觉得它很聪明。”   藤井得意地笑起来,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让她不自觉地眯上眼睛。   “我也是很聪明的哦,说不定比那只猫还要聪明!”   她想双手叉腰显示出令人信服的气势。   “哇……油渍弄到衣服上了,要洗好久的样子诶。”   真田弦一郎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几不可见地微笑。   回程的路上,真田与藤井落在后面。真田牵着藤井的手,听她唱起一首奇怪的歌谣。   “嘿秋嘿秋飞飞飞,恋人恋人追追追。”   藤井欢快地哼着,就在真田以为她要一路唱回去的时候,歌声却突然停了。   “怎么了?”   藤井支支吾吾不说话,真田察觉到她的手冒出了汗水。   【等一下,我变成猫的时候难道应该算被他摸了个遍?】   “弦一郎,你通常是几点洗澡的?”   “早晨六点和晚上八点。”   早晨太早了,就晚上吧。   我要看弦一郎披着浴袍的样子,以弥补我被他摸了个遍的损失! ☆、Ch22.不知何时的圣诞节   时间径自走着,不应谁的祈求驻足停留。   随处可见的光秃枝桠与热销的长筒靴昭示着又一次寒暑轮回即将迎来尾声。   今年的平安夜恰逢周末。   这可是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女生们一边猜测着今年是否会是一个白色圣诞,一边趁着课间交换情报。   哪家商场的衣服推出怎样的优惠措施,哪家甜品店可以半价销售。好像光是听着就能生出动力熬完剩下的几天。   “我说,平安夜那天我们帮小遥庆祝一下怎么样?”   久濑遥扭伤的脚终于痊愈,并且她在之后赛事中的勇猛表现顺利帮助女子长跑部蝉联全国大赛的冠军。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那么悬殊。】   这是藤井绘瑠跑去给久濑加油的时候唯一的感触。   “好啊。”   酒井美咲兴致勃勃地答应,她紧接着说道:   “又是一年畅谈我们为何找不到男友的好日子。”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找不到男朋友?”   早训结束,久濑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教室就听见酒井自怨自艾的论调。   “我们去年不是在家庭餐馆里聊了一个下午吗,今年可以继续探讨。”   “你有没有点出息,有时间谈这个还不如直接和附近学校联谊呢,说不定你男朋友就在联谊对象里。绘瑠你会来吧?”   藤井绘瑠正沉浸在倒计时游戏的乐趣中,经过几天的观察,她对弦一郎回到教室的时间计算越发准确了。   “啊,联谊?你要去联谊啊?”   被点名的藤井充分展现出自己神游在外的事实。   “我……”   “藤井,你今天又迟到了,下次再犯绝不姑息!还有,现在是课前准备时间,你们三个还不做好。”   最悲惨是事情莫过于她还来不及拒绝,一抬头真田弦一郎就在面前,以“班长”的面孔教训自己。   “班长早上好,您辛苦了!”   对藤井绘瑠讨好的笑容报以漠视的态度,真田利落地走回座位。经过藤井身边的时候,甚至带起一阵微风。她赶忙把吹乱的刘海抚平,转头委屈地向真田投去一瞥,无奈真田依旧不予理睬。   【……呜呜呜呜呜。这下惨了。】   藤井怀揣着心事听了一上午的课,课程结束后却发现笔记本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完全无法辨识,唯一勉强能认出的是她无意识写下的,真田弦一郎的名字。   随意编造一个理由目送久濑遥与酒井美咲离开教室奔向食堂,藤井绘瑠磨磨蹭蹭地走到真田前面的位置坐下。   此时的教室空空荡荡,只剩下她与真田两个人。   看到埋头整理书籍的真田,藤井暗自松一口气。   【面瘫呆在教室,肯定是在等我啦。】   思索间,眼尖的藤井发现真田又把刚才放进桌肚的笔记拿出来看了一遍。   于是,她大大咧咧地趴在真田的课桌上抬起头望着他。   “弦一郎,那个你刚才已经翻过了。”   “……”   真田弦一郎手臂的肌肉出现短暂的僵硬,随即他又面无表情地拿出另一本笔记翻开查看。   藤井绘瑠伸出手指戳了戳真田的手肘,再接再厉逗他说话。   “报告风纪委员长,3年A班藤井绘瑠今天到校时间是八点。八点诶,足足比规定时间早半个小时哦。请问风纪委员长同学,您认为几点到校不算迟到呢?”   再说,我们不是一起乘公交来学校的嘛。   难道你也迟到了。   她说着比出个“八”在真田眼前晃动。   “你要去联谊?”   藤井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又在真田的注视下板起脸故作严肃。   “报告风纪委员长,在风纪委员长面前谈论一切有关联谊的事情都是违反纪律的。我以后会提醒那两个同学注意场合!”   “恩?”   真田弦一郎“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作势要走。   藤井绘瑠赶紧扯住真田的手腕,为先前的玩笑澄清:   “唔,我觉得吧,联谊什么的还没有和弦一郎约会让我心动。再说,我也不可能遇见比弦一郎更好的男孩子啦。”   藤井感到真田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立刻知晓他的醋意算是消了。   “你不饿吗?”   “饿啊饿死啦。”   真田用了点力把藤井从座位上拉起来,藤井绘瑠便甜蜜地主动去挽他的手臂。   两人肩并肩向教室外走去。   “今天是周一诶,小卖部有红豆蜜瓜包。”   “恩。”   “可是人太多了,每次我刚挤进去就卖光了。”   “我去买,一个够吗?”   “弦一郎,我周末能和小遥和美咲出去吃饭吗?我想帮她庆祝长跑部获胜来着。”   “去吧,不许联谊。”   “我才不会去呢。”   望着前方拥挤的人群,藤井默默地把希冀的眼光投注到真田身上。   【红豆蜜瓜包,我家弦一郎就要来了!】   “平安夜有古典乐演奏会,一起去听吗?”   “恩!我会早点回来的。平安夜果然要和弦一郎一起过才对嘛。”   平安夜这天,各大商品早早地拉出横幅正式打响价格大战。   似曾相识的场景每年上演,藤井与好友也都习以为常。三人自如地在人群中穿梭,偶尔会在店铺前停下脚步,透过橱窗看看架子上陈列的商品。   不过多数时候,三人还是以寻找吃食为主。   “那里好多人啊,去看看?”   酒井美咲率先跑过去,藤井与小遥远远看见她三两下挤到人群的中间位置,对视一眼发出一声喟叹。   “原来是黄瓜大降价……”   几分钟后酒井美咲失望地跑回两人身边。   逛了许久的三人决定在甜品店稍作休息。   “说起来我那天看见低年级有个小学妹给B班山田告白来着。现在的女生真是特别主动,话没说两句就直接亲上去了耶。”   “结果呢?成了?”   “这个嘛,当然是成了啊。看看人家小学妹,再看看我们。要是我有勇气主动亲上去就好啦。”   “……恕我无礼,您找到可以亲上去的对象了吗?”   “没有啊,设想一下也不可以?”   关于平安夜的逛街企划兜兜转转果然还是绕到有没有男朋友这个问题上。   藤井绘瑠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奶昔,脑子里充斥着美咲那句“主动亲上去”的论断。   【主动亲上去?这个提议好像有实施的价值诶。】   藤井绘瑠看了看手机屏幕,时间尚早,剩下的几个小时足够她设计一种完美的强吻方式。   “我接下来还有事,先走啦。”   挥别了呆若木鸡的美咲和似有所悟的小遥,藤井向约定的目的地奔跑而去。   “其实我想问很久了,你不觉得绘瑠今天穿得格外好看吗?”   “因为要去约会呀。”   “诶!”   久濑遥目送着绘瑠的背影离开,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   【总觉得看着你的背影也就没有遗憾了。我们之间至少会有一个是幸福的,对吧。】   不过打发好奇心爆棚的美咲可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呢。   当神奈川的海被夜色笼罩,藤井绘瑠正独自等在富丽堂皇的演奏前厅看着陆续离场的听众。   虽然她对古典乐知之甚少,但她方才欣赏的这场演奏会无疑值得称道。   仅是音乐家们认真的神情就能让听众痴迷了去,藤井甚至把先前制定的“强吻计划”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努力地想啊想,脸上却还要表现得波澜不惊,深怕毛躁的自己亵渎了演奏会场高雅的气氛。   “平安夜竟然会独自一人跑来听演奏会真是可怜。呐,桦地?”   “是的!”   头顶的强光迫使藤井眯起双眼,她默不作声地打量起眼前的两个男生。   【这不是冰帝的迹部和桦地吗?】   藤井绘瑠对迹部和桦地的认识建立在去年两校合办的文化祭上。   作为非直接参与人的藤井只记得冰帝的负责人是个相当难搞定的完美主义者,并且对于“华丽”二字有执着到常人无法理解的追求。   这性格难道不是和那只黑猫如出一辙吗。   藤井绘瑠突然觉得自己应付迹部应当得心应手才对。   “冰帝的迹部君和桦地君?原来两位也喜欢古典乐。”   迹部景吾表情一滞,仔细地把眼前这个女人的面容在脑海里回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不认识。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又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   不过,他可不想自己的平安夜只能由桦地陪伴在身边,那样不符合他大爷的处事风范。   说起平安夜会独自度过的人,他的第一反应是手冢国光和真田弦一郎。   如果两者择其一,他认为真田的可能性更大。   换言之,真田弦一郎是绝不可能比他先找到女友的。   迹部景吾伸手抚摸自己脸颊的泪痣,露出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   “迹部君和桦地君,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呢。”   “……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难道不是独自一人来听演奏会的吗?”   藤井绘瑠摇了摇头,疑惑地向着是什么缘故令迹部产生如此严重的误解。   【我好不容易过一次有恋人的平安夜,迹部君你实在太伤我自尊了。】   “绘瑠,久等了。”   伪装镇定,准备措辞告别的迹部景吾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朝着这边走来的……   难道是立海大的真田?   不,那就是真田。   迹部用那双善于找寻破绽的双眼好好地确认了这一真相。   紧接着,他看见自己搭讪失败的少女甲高兴地转过头去。   “弦一郎!”   真田先是安抚性地冲少女甲点了点,随即看向自己这边。   “迹部君,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真田君和你的……恋人。”   藤井绘瑠端着标准的微笑,光明正大地走神。   “叮铃铃。”   突然包中的手机欢快地响起来。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藤井绘瑠微微弯腰表示歉意,然后快步走出前厅。   选择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在看见来电显示的刹那她的心跳失了一拍,定了定神,藤井按下通话键。   “喂,妈妈……”   妈妈似乎刚刚给她原来的住处打了电话,接听电话的是个年轻女人。   心惊胆战地编造理由搪塞过去,藤井根本无法确定那些蹩脚的谎言是否打消了母亲的疑心。   她转过身,停下脚步。   面前有一只猫正定定地看着她,那只猫完全融入黑夜里,祖母绿的眼睛饱含威慑力。   挽着真田的手走在街道上,即使夜色深沉路上的人声依旧喧闹。   大家都在把握最后的机会,购买心仪的商品。   “原来迹部君也喜欢古典乐。”   “恩,之前在演奏会上碰见过。”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藤井还在为强吻的时机纠结不已。   “绘瑠。”   “恩?”   “以后离迹部远一点。”   【弦一郎今天吃醋的频率有点高啊。】   藤井想着,内心被幸福感填得满满的。   “可以啊,不过弦一郎要送我一件礼物,毕竟今天是平安夜嘛。”   “什……”   转过身面对真田,藤井踮起脚尖……   双唇相依的瞬间,时间仿佛停顿。   属于两人的初吻,犹如蜻蜓点水一般。   藤井绘瑠重新站好,微笑着伸出食指在真田面前晃了晃。   “我要的礼物就是这个。当然啦,如果弦一郎愿意附赠些什么,我会更加开心的。比如,一个拥抱之类的?”   话音刚落,藤井的眼前迎来一片漆黑。   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搁在真田的肩膀上了。   真田有力的臂膀圈着藤井的身子,他们距离得那么近。近得藤井可以闻到真田衣服上的柠檬香味。   近得可以听见真田的心跳声逐渐与自己达成同一频率。   “咚咚……咚咚……”   那是幸福的鸣奏曲吧。   越过真田的肩膀,藤井看到不远处的那对情侣也像他们一样,用力地拥抱着对方。   藤井的脑袋在真田的肩头蹭了蹭,寻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   她闭起眼睛,双手抚上真田的背脊。   路灯噗呲地闪烁一下,两人相拥的姿势却没改变。   温暖的灯光之下,藤井绘瑠与真田弦一郎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藤井感到鼻尖的一点湿凉。   原来今年真的是白色圣诞啊。   【不过,现在的我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哦。】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天写圣诞节真是一点实感都没有【摔桌!】妹纸们快到我碗里来~ ☆、Ch23.驯养正太之旅   2008年1月2日,山梨县气温回暖,侵袭该县多日的暴风雪终于停歇。   同日,与山梨县毗连的神奈川晴空万里。良好的天气状况,为真田家一行人的出游计划提供了便利。由于真田夫妇相携出席高中同学聚会,真田爷爷受邀参观某道场的剑道练习,家中唯有藤井绘瑠与真田弦一郎两人。   然而,藤井绘瑠期盼已久的“二人世界”还未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   因为,真田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真田弦一郎年仅六岁的侄子,真田佐助。   在真田时常练习书道和剑道的那间和室内,藤井绘瑠正在与这名不期而至的小正太进行殊死较量。   这是一场堵上双方名誉的较量,这是一场败北即万劫不复的较量。   真田弦一郎双手环胸端坐在榻榻米上,监督着比赛的进程。   虽说可能会有些失礼,但作为裁判的真田全然不知道这次比赛的意义。   藤井绘瑠带着佐助冲进和室的时候,他还在用筷子夹着碟子里的绿豆,以此锻炼自己的耐力。   然而,绘瑠是那么气势汹汹。可怜的纸门甚至因为她毫不怜惜的动作明显地震了震。   同样可怜的还有当时被真田夹在两根筷子间的绿豆,由于反射性地抖动,那颗绿豆顺势滚到墙角边的矮橱缝隙,并且在那里安家落户。   真田想,他可能需要在比赛结束后给这颗绿豆寻觅一个比橱底缝隙更好的居所。   比如说垃圾桶。   不过,这显然不是现在最紧要的事情。   真田弦一郎回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墙上的钟,暗自感叹这场比赛持续时间之长。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场比赛的开端得追溯到二十分钟前。   暂且不论佐助这孩子正是缺乏耐心的年纪,就单说绘瑠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也称得上是奇迹了。   闪神间,比赛分出了胜负。   真田听见几不可闻的声响,之后他便用极佳的动态视力捕捉到另一颗绿豆滚动的轨迹。   它在真田眼皮子底下翻了几翻,随即麻溜地与“前辈”汇聚到一处---矮橱底端的缝隙。   即使是以垃圾桶为归宿,能够找到结伴的对象总是好的。   真田弦一郎还来不及由绿豆事件展开联想,绘瑠便“啪”地一声搁下筷子,顺手拿起桌子边的毛笔,准备就此挥舞起来。   以真田的角度来看,她的落笔处与绿豆一样找错了场所。   “绘瑠,你要干什么!”   在藤井绘瑠顺利在真田佐助脸上划下第一笔之前,弦一郎起身制止道。   “我和佐助君约定好,谁输了比赛就必须接受另一方的涂鸦啊,你说是吧,佐助君。”   真田弦一郎对两人的协定一无所知,只得转头看向自家侄子寻求答案。   真田佐助仰着头,很是痛苦的样子。注意到叔叔的视线,倔强的小正太还刻意埂了梗脖子,就像要勇敢把脸迎向绘瑠的毛笔一般。   “就是,大叔别多管闲事!”   此话一出,真田弦一郎便停歇了要阻止的心思。   诚然,真田弦一郎被称作“大叔”也不是头一次。   但是,唯有这一次真田特别不适应。   因为,这样就显得自己与绘瑠之间存在很大的年龄差距似的。   他开始考虑起以后与绘瑠外出时,被误认为兄妹或是师生的可能性了。   越是深入思考,越觉得这种情况不可避免的真田弦一郎完全没注意到藤井绘瑠接近的身影。   “诶,原来弦一郎也被小鬼称作大叔啊!”   面前的藤井绘瑠不知为何,很是兴奋。   还在为年龄差的表象烦扰不已的弦一郎竟有些恼火。   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很高兴吗?”   藤井绘瑠重重地点了下头,回答:   “是呀,因为你侄子刚刚叫我大妈来着。本来是很生气的啦,不过现在反而觉得有点高兴。”   【我和弦一郎的话,应该等到彼此成为大叔、大妈的年纪还能在一起吧。】   藤井绘瑠伸手拉了一把坐在榻榻米上的真田弦一郎,斗志昂扬地发下战书:   “弦一郎,也来和我比赛吧?夹豆子比赛。输的人要接受另一方的涂鸦。”   与真田佐助之间的比赛被藤井轻描淡写地忽略过去,得知自己侥幸逃脱的小正太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提醒那个心肠恶毒的大姐姐。   他快速地跪坐到一旁,为叔叔腾出位置,并且举手表示为认真监督比赛的进展。   “如果绿豆在中途掉落,或者先停手的那方都算作输哦。”   即使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经历了从观战方到参战方的转变,真田依旧有百分之百获胜的信心。   不仅因为他平时勤加练习,更加因为……   【立海大没有死角。】   藤井绘瑠握紧筷子的同时,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中午11点25分】   “那么,比赛现在开始。”   真田弦一郎的动作熟练而快速,室外的太阳透过窗户照射在银色的筷子上,产生刺眼的反光。真田佐助往往只能看见一道银色的光亮,银光消失的时候一颗绿豆就稳健地落进碟子里。   与叔叔相比,那位坏心的姐姐速度则要缓慢许多。   真田佐助注视着她颤颤巍巍的动作,完全不知道她挑战自家叔叔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之间的差距逐渐拉大。真田弦一郎碟子里的底部几乎已经覆满绿色,而藤井绘瑠盘中的绿豆却少得可怜。   真田弦一郎的胜利是早就注定的了。   “嘀铃铃……嘀铃铃。”   位于庭院那端的房间内断断续续地传来电话铃声。   藤井绘瑠的唇角微微向上翘起,随即又板下脸孔做出一副苦战的样子。   在真田佐助做出反应之前,叔叔弦一郎抢先一步放下筷子,快步走出和室。   等到弦一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藤井绘瑠才如释重负地把筷子搁在碟子上,伸个懒腰,顺便给自己酸痛的右手做个按摩。   “喂!你不是故意的吧?”   真田佐助质疑道。   藤井绘瑠一边致力于缓解手臂的酸痛,一边自豪地宣称:   “我只是知道阿姨11点半会打电话来而已,她昨天晚上说过的。”   “……你果然是恶魔。”   半刻后,真田弦一郎回到和室内,正碰见藤井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用毛笔蘸墨水。   “抱歉,我们继续吧。”   “继续?不不,弦一郎忘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先停手的人就算输哦。所以……”   【来吧,弦一郎,快让我在你脸上涂个鸦。】   “……”   午餐时分,藤井绘瑠将主战场从和室转移到厨房。穿上真田妈妈专用的围裙,藤井直觉自己有化身贤妻良母的潜质。   三年独自求学的经历教她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使用得得心应手。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   顶着满脸黑色涂鸦痕迹的真田弦一郎正在水池边清洗蔬菜。   真田本人似乎一点也不受涂鸦的干扰,就连洗菜一事也能做得井井有条。   那专注的姿态甚至让藤井觉得弦一郎在其中找寻到了乐趣。   【这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藤井绘瑠晃了晃脑袋,摒除杂念。   “绘瑠,你料理很拿手吗?”   正在搅动汤勺的藤井绘瑠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还行吧,怎么了?”   真田弦一郎看她有板有眼的架势,决定要将某个事实埋葬在记忆深处。   【藤井绘瑠国中一年级家政课成绩:不合格。】   真田弦一郎不知道,那个国中一年级家政课不合格的藤井绘瑠成长为现在的料理水平用了多久。   那大概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真田猜想。   藤井绘瑠完成的料理是咖喱蛋包饭以及玉米浓汤。不是什么特别高级的吃食,值得庆幸的是挑剔的小正太没有提出抗议。   对此,藤井感到十分欣慰。   另一件让她十分欣慰的事情在于弦一郎饭后主动帮忙洗碗。   向来富有想象力的藤井绘瑠似乎已经能够预想到两人的婚后生活了。   那可真让人期待啊。   浸泡在洗洁精里的塑胶手套将泡沫戳破,演奏起欢快的歌谣。   饭后的娱乐活动被定为三人一同观看《蜡笔小新》。   看着兴致勃勃提出建议的真田佐助,藤井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曾经放置在弦一郎桌上的那盘DVD的含义。   爱看《蜡笔小新》的六岁小正太,虽然不讨喜了一些,至少爱好还在能够接受的范畴之内。   况且,藤井也想怀念一下那些看着《蜡笔小新》喝牛奶的过往。   %   跑回房间从床上拿了个靠垫,藤井绘瑠关门时带起的微风将书桌上薄薄的签文纸吹落在地。   那是她在元旦与真田一家人去神社初诣时随手从放满签文纸的玻璃箱里抽的。   这片签文纸此时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写着:   【我心之所恋,未知往何方,此途无穷尽,惟知逢时终。我恋将何往,前途不可知,思君终不已,定有相逢时。】①   “山梨那里的大雪对哥哥的工作有什么影响吗?”   “听爸爸说,因为今年气温比较低,好像葡萄酒酿制有点……”   回到客厅的时候,真田弦一郎与真田佐助皆是表情严肃。   藤井绘瑠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自从变回人以来就没主动观看过《蜡笔小新》的藤井绘瑠,由于以前的缘故,对这部作品还是相当喜欢的。   可是,现在的她觉得与其关注剧情,不如将视线聚焦到弦一郎的脸上来的有趣。   话又说回来,能够顶着一脸涂鸦淡定地看着《蜡笔小新》的弦一郎果然不是一般人。   “弦一郎,你别动啊。”   藤井绘瑠与真田弦一郎面对面坐在床沿上,对于不配合自己工作的弦一郎,藤井绘瑠予以严厉的制止。   估摸着高中的同学聚会即将结束,藤井绘瑠心知绝不能让弦一郎这样面对真田夫妇。   否则,蹂躏他们宝贝儿子的自己该卷铺盖走人了。   是以,藤井绘瑠拿着一团用来消毒的酒精棉花球,使劲擦着真田的脸。   干涸的毛笔印记是很难擦除的。   藤井绘瑠看着真田脸上顽固的黑色充分意识到这一点。   【早知道就不画满整张脸了。】   过大的力道引得真田连连皱眉,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多余的话语。   终于,藤井的大作只剩下头顶的那句“不要松懈!”   “闭上眼睛,不准偷看哦!”   为了方便藤井擦拭的真田弦一郎垂下头,没成想会得到她义正言辞的警告。   真田先是一愣,后又明了其中缘由,窘迫地依言闭上眼睛。   他的脸颊两侧微微泛红,看样子竟像是在害羞。   几分钟后,藤井绘瑠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其实……弦一郎还是那么黑诶。】   藤井只敢偷偷地想着,不敢把这种想法告知真田弦一郎。   【那样会打击他的自尊心……吧。】   她本想趁机捏一把真田的脸,测试一下弹性如何,最后还是屈服于真田的淫威下,决定要在他的额头烙下一个吻。   闭着眼睛的真田弦一郎只感觉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温暖触感,蜻蜓点水一般快速地远离自己。   真田倏地睁开眼睛,看见藤井笑得弯弯的眉眼,那高兴的神色好像获得什么至宝似的。   她的嘴唇在弦一郎睁开眼的前一秒就撤离了。   【真是完美的偷袭。】   藤井将右手置于鼻子前端,用力扇了扇:   “唔……都是酒精的味道。”   房间的门把被人转动了,真田妈妈从外面探出脸来:   “佐助说你们两个躲在房间里面干坏事,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   “……妈妈,欢迎回来。”   “……阿姨,欢迎回来。”   真田妈妈望了眼尴尬的两人,兀自断定他们一定是做了一些小情侣该做的事。   至于进行到哪一步?   嗯,这些都是小年轻自己需要把握的事情。   她对自家儿子还是挺放心的。   “秋田县的“雪洞节”②你们有兴趣吗?爸爸的同学当上了秋田市的副市长,请我们务必去那里看看。对了,还有包场的露天温泉哦!”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①:出自《古今和歌集》。   ②日本民间节日之一,又称“做雪屋”   号外:下一章是福利君福利君!请务必点击观看,请务必潜(mao)水(pao)霸(liu)王(yan)~ ☆、Ch24.秘制拥吻   用白色浴巾严实地将身体裹好,藤井绘瑠在通往露天温泉的鹅卵石地板上举步维艰。   她前往的场所是被誉为日本三大秘汤的秋田县乳|头乡温泉,据说这里的温泉不仅泉质数一数二,还具备美白与加速新陈代谢的功效,颇受年轻一辈推崇。   然而,这么优质的露天温泉有一项弊端--仅提供混浴。   所谓混浴就是男女进入同一温泉中浸泡,且双方之间不设置屏障。   男女混浴的方式虽在今天已不多见,但早前却被视为一种风雅的社交方式。藤井绘瑠自问不是个迂腐的人,但这头一遭的混浴却也让她打起了退堂鼓。   耳边逐渐能听闻潺潺的水声,藤井几乎能够想象带着热气的泉水争先恐后地涌入那方岩石围起的小天地。   弦一郎一定是端正地坐着,聆听真田爷爷的教诲。   “弦一郎,这里真是一个参禅的好地方,好好领悟吧!”   “是的,爷爷。”   藤井想象着祖孙两人高深的对话,心中的紧张减少了几分。   不知不觉间,长长的鹅卵石之路走到尽头。   藤井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浴巾,深吸一口气,撩开眼前的帆布。   入目所及是雾气弥漫的温泉汤,藤井用力眨了眨眼睛,隐约看见一个人影。   小麦色的臂膀慵懒地倚靠在身后的岩石上,少年似乎在闭目养神。   “是绘瑠吗?”   真田弦一郎若有所感地转头望向藤井站立的位置,尽管看见的只有蔼蔼雾气而已。   藤井绘瑠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仔细地环顾一圈。   温泉里只有弦一郎一个人?   察觉眼下的处境,藤井绘瑠尴尬地咳嗽两声:   “咳咳,阿姨他们呢?”   “妈妈他们被佐佐木先生邀请去喝酒了,临时决定晚上再来泡。”   “……”   弦一郎口中的佐佐木先生就是邀请真田一家来秋田游玩的人,不过这位现任副市长看上去不是嗜酒如命的人啊。   难道是人不可貌相?   “那要多谢弦一郎愿意等我啦,要知道一个人泡温泉是很凄惨的,在某种意义上。”   “恩。”   她半蹲着用手试了试水温,随后慢吞吞地入水走到真田身边坐下。   一系列动作飞溅起的水花让真田清楚地意识到藤井与自己的距离不过几厘米。   手上传来滑腻的触感,真田弦一郎转头正要找寻这触感的源头,却看见藤井光|裸的背脊。他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冒犯了藤井。   真田像触电一般收回手的同时感到一阵无所适从。   “弦一郎,你怎么了?”   透过雾气,藤井发现真田呆滞的目光,不由心生疑惑。   “咳咳,没……没事。”   真田狼狈地转过头,视线盯住前方岩石上一点,思绪如一团乱麻分不清头绪。   他低头端详自己的右手,积年累月的网球训练使得指腹磨出薄薄的老茧,此外并无异常。可是真田仿佛能感到皮肤表层下蛰伏的细胞欢快地跳跃。   指间残留着令他眷恋的温度。   “啪!”      身旁激起的水花溅了真田一脸,随后响起的是藤井的不间歇的笑声。   真田略显慌乱地抹一把脸,刻意板起脸瞪视着藤井绘瑠。   “好吧,抱歉。谁让你刚才不听我说话?”   藤井的语气里掺杂着些许抱怨。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最近学校里有没有突然剃光头的学生?身为风纪委员长,弦一郎应该知道吧?”   真田缓过神,听闻藤井的询问,的确有一个人跃进他的脑海。   切原赤也。   只是,切原剃光头的事情还是真田在元旦假期时偶然与柳莲二通话时得知的。   绘瑠她是怎么知道的?   “切原那小子最近好像刚剃了光头。”   “切原……切原赤也!”   藤井咬牙切齿地重复着切原的名字,真田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秋田市的冬季真是冷得刺骨啊。   真田斟酌了一会儿,决定要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尽管他不知道藤井为何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沉浸于回忆,真田想起柳莲二在电话中的转述:   切原说,他在某天夜里做了个怪诞的梦。梦境里有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猫,严词厉色地宣称要拔光他所有的头发。   然后切原的头皮被大力地拉扯着,剧痛让他晕厥过去。   重新醒来的时候,切原发现自己变成了光头。   这让他的神经一度产生错乱,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真田却觉得这只是他为了标新立异而编造的谎言。   “哼!”   “哼!”   藤井与真田不约而同地轻哼一声,疑惑地对望一眼后,又默契地转过头去。   藤井猜想,她终于知道了那个害自己遭殃的罪魁祸首。   平安夜那晚,藤井在阴暗角落遇见的那只黑猫曾经用“脑内传输法”告知她已经找到凶手的事实。   那个用一条鱼谋害了黑猫亲□人的家伙原来竟是切原赤也。   藤井觉得自己必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莽撞的后辈。   可她又转念一想,如果没有切原赤也冒失的行径,自己与弦一郎是否会迎来不同的结局呢?   自己应该不会喜欢上身边这个人吧。   所以,切原其实是自己与弦一郎的媒人?   她的心里掠过一阵柔软,就像被羽毛轻抚过一般。   “弦一郎……”   “恩?”   伸手拉近真田的脑袋,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   近在咫尺的是他瞪大的双眼。   似乎随性而为的自己也会让弦一郎感到困扰呢。   不过,任性是青春特有的权利,不好好使用可不行。   藤井试图撬开真田紧闭的齿关,与他更亲密地贴合在一起,却挫败地发现要在真田的领域内攻城略地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不论如何进攻,他的城池依旧固若金汤。   藤井绘瑠气恼地用牙齿撕咬一番,其间听见真田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她得意洋洋地准备撤退。   拥抱着自己后背的臂膀突然收紧了,真田再次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还没等藤井反应过来,真田的唇舌便长驱直入,在藤井的领地肆意地掠夺。   真田弦一郎的攻势如暴风骤雨,无人能够抵挡。   藤井僵硬的身躯在真田的臂弯里蓦地柔软下来。   察觉到藤井的乏力,真田主动停止动作,将右肩靠过去一些,供藤井休息。   藤井兀自地喘|息了一会儿,真田看她满脸愤慨的模样正寻思着要道歉。   谁知她已经抢先一步站起身,刻意增大的动作幅度又一次让真田享受了免费的淋浴。   水滴从真田的头发上滴落到温泉里。   真田对着藤井离去的身影磕磕绊绊地道歉:   “抱歉,我以后不会再冒犯你了。”   藤井离去的脚步顿了顿,心道:   笨蛋,我又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真田同学,你好像对这个很擅长啊?”   直到现在,她的身体依旧一阵阵发软。   她的尾音抑制不住地上扬,藤井打定主意,一旦真田的回答存在偏差,自己一定得好好教训他。   “这件事无需别人教导。”   亲吻自己喜欢的人应当是融于骨髓里的本能,它会在某个时刻似岩浆迸发而出。   如果这个时刻到来,只要遵从身体的本能去实施就好。   就像真田亲吻了藤井,只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   如此简单而已。   藤井迟钝地意识到在这场战役里,自己被真田还击得片甲不留。   她愤愤地跺了跺脚。   然后……   响彻温泉上空的一声尖叫,惊起了无数正在树枝上休憩的寒鸦。   “不许偷看!听到没有!”   “……恩。”   重新披上毛巾的藤井绘瑠低垂着头快步走出温泉……   “绘瑠。”   “……”   “对不起。”   “……”   藤井绘瑠走在真田几步之外默不作声,沉溺于自怨自艾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她觉得以后都没脸面对真田弦一郎了。   真田叹息了一声,回过头牵起藤井的左手。   细致地将藤井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内,真田希望自己的温度同样能传递到她的身上,为她驱散冬季的寒冷。   “抱歉……”   真田又说道。   藤井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爸爸刚才来邮件说他们还在喝酒,让我们自己先逛一逛。   “……”   “汤丸是秋田的名产,你要吃吗?”   “……你请客吗?”   藤井隔了好长时间才低声询问道。   真田失笑,握着藤井的左手放进自己羽绒服的口袋。   “好。”   真田与藤井进入临近的料理店,坐上吧台的位置。   老板在一边两人的点单忙碌,在熬制汤底的过程中也不忘与他们寒暄几句。   得知两人是外地来的游客,三十有余的老板似乎比先前更加热情。   他弯腰从吧台下的置物柜里取出两瓶酒,兴致冲冲地介绍道:   “这是我们酿制的甜酒,‘雪洞节’期间无偿向旅人提供。怎么样,这位小哥要不要尝尝?”   迎接着老板殷切的注视,真田明白这位好客的长辈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年纪。   这种事情从几年前反复上演至今,真田竟也习惯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抱歉,我还未成年。”   这句话的后果自然是老板忙不迭地道歉,老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自己的失误十分过意不去。   他回过身走进隔间,叫出了自己的妻子。   “家主大人,您怎么了?”   “哎呀,我刚才冒犯了客人,现下没颜面去见客人啦,你快出去招待他们吧,我在这里照看汤底。”   两人的窃窃私语清晰地落入真田的耳朵里。   从隔间走出来的妇人身穿朴素的和服,她朝着藤井与真田谦卑地躬了躬身子说:   “抱歉,外子多有冒犯,还请两位客人见谅。”   靠妇人较近的藤井连忙起身扶了妇人一把,回答道:   “没关系,没关系。谁叫他长得老相呢,不关老板的事。”   藤井说完,戏谑地瞥了真田一眼,在他的视线下笑靥如花。   于是,真田盘踞在心头的那分抑郁顿时烟消云散。   仅是彼此微小的互动就足以羡煞旁人。   妇人微笑地注视着少女对少年显而易见地讨好。   “弦一郎,来喝茶。”   “哼。”   少年冷哼着拒绝,可是他上翘的唇角却泄露了所有的秘密。   “哗……”   屋檐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藤井绘瑠被同屋的真田妈妈硬生生地从被窝里拖起,迷迷糊糊地坐进真田爸爸驾驶的车子里。   “还很困吗?”   “唔……恩。”   “那就再睡一会儿。”   藤井绘瑠顺从地靠在真田的肩头,迅速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坐在前排的真田爷爷像是说了些什么,不过她无暇顾及。   车子一路行驶回到神奈川县,途中不免颠簸,藤井的回笼觉却是半点不受干扰。   她想,这必须归功于真田不动如山的坐姿。   任由真田弦一郎牵着手下了车,藤井问出了一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现在怎么还有人用‘家主大人’称呼自己的丈夫?不会觉得很生疏吗?”   “听说有些地方的女性沿用了这种称谓方式。”   “恩……我还是觉得这种称呼很有疏离感。”   那么,不存在疏离感的称谓方式又是什么呢?   藤井绘瑠决定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妈妈好像在冲我们招手。”   藤井绘瑠望向前方,刺眼的阳光迫使她眯起了双眼。   真田妈妈已经走到家门口,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明明是背对着藤井的,她却觉得这个背影分外熟悉。   正思索着,中年男子转过身对着她的方向叫了一声:   “绘瑠。”   “……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半段的福利君萌否?有爱否?各位姑娘满意否?我头一回写这个啊,自觉还是很有爱滴~于是,如果乃们脸红了,请给我留言。如果乃们觉得我欺诈,也可以给我留言。总之有任何感想群都请不要松懈地给我留言!   PS:藤井的爸爸登场~本文的高|潮部分也即将登场。请各位妹纸继续看下去吧! ☆、Ch25.升学风波 作者有话要说:  跪求妹纸们收藏T_T,看在我这么勤奋日更的面子上……   一月中旬,立海大附属中学向所有三年级学生下发了高等部的宣传手册以及一张空白的升学志愿表。   每日按部就班的学生们纷纷惊觉时间的流逝。但是离别的气氛依旧不怎么浓烈,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选择直升高等部,若是彼此的缘分深一些,甚至能分到同一个班级。   或许在三年A组的学生里,唯有极少数人会为了志愿的事情摇摆不定。其中自然包括自东京来神奈川求学的藤井绘瑠。   久濑遥发现藤井最近不在状态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她时常会在发呆的时候无意识地望向教室的某个位置,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总是因为维持风纪、分发作业和社团活动等事宜忙忙碌碌不见踪影,而藤井却偏偏喜欢挑这种时候,望着这个位置发呆。   就像现在,她又盯着那里发呆了。   “绘瑠的升学志愿表填的怎么样了?”   课间时分,酒井美咲不知怎么把话题扯到升学志愿上去了。   久濑遥推了推身旁的藤井,看她如梦初醒的模样,不免心生担忧。   正要说些什么,藤井已经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笑容。   “美咲刚刚说什么?我走神了。”   “拜托你不要把走神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可以吗?我是在问你志愿表填得怎么样了。”   距离藤井更近的久濑遥注意到藤井的笑容有一秒的凝滞,她眨了眨眼睛想要更仔细地辨认,藤井却以温吞水的口气说道:   “这个嘛……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如果我又和你分到一个班,岂不是要继续被你压榨?”   “你欠揍是吧?”   眼见关于升学志愿的话题被藤井轻描淡写地带过,久濑心中的疑虑更甚,她并没有忘记藤井来自东京的事实。   与美咲嬉闹了一阵,耳边传来了上课铃声。   藤井绘瑠刚要转身,抬头的瞬间才发现真田弦一郎的视线正停驻在自己身上。   她愣了愣,随即向真田俏皮地眨了眨左眼。   真田的眉宇轻轻地皱了皱,藤井毫不在意地回头将书桌上的课本换好。   老师踏着铃声的尾巴缓步走近教室,坐在前排的藤井急忙把书塞进桌肚,不料一张薄纸飘落在地。   藤井的响动并没有引起老师的注意,唯有坐在斜后方的真田被她搅得心神不宁。   真田的视线胶着在地上那张空白的表格上,直到藤井把它捡起才重新专注于书本。   夜幕如期而至,呼啸的冬风拖着沉重的步子席卷神奈川的每个角落。   藤井把房间的窗户关得不留一点缝隙,却止不住脆弱的玻璃被摧残地“碰碰”作响。   她坐在书桌前,手边是各门科目的书籍。藤井横放在书桌上的手臂被昏黄的灯光照耀地暖烘烘的,手臂下压着一张白纸。   白纸上严谨规划的条条框框昭示着它的重要性,大概是为了引起学生足够的重视,白纸的上方更是用黑色的加粗字体写明:   【此表格一经填写,严禁修改,违反者此表格作废处理。】   藤井看着那栏“志愿学校”的空格,叹出一口气。撑着头发了一会儿呆,她像前几天一样把表格夹在书本里放好。   “咯吱……”   有人转动了门的把手,藤井赶紧抬起头对着窗户的玻璃整理脸上的表情。   确信自己的神色没有一点异样,她转过头去。   真田进门的时候,正巧听见藤井半真半假的抱怨:   “真是的,弦一郎你刚才又没有敲门吧?”   真田反手关上门,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敲过了。”   “好吧,我没听见抱歉。”   长时间没有运动的身躯被寒意侵袭,藤井站起来搓了搓手,看着真田手上的热牛奶问道:   “弦一郎是特地给我送牛奶的?我就知道我家弦一郎最好啦。”   真田对藤井甜腻的称呼不置可否,他把牛奶放在藤井的书桌上,尽最大的努力忽略藤井那张窃笑的脸庞。   感受到藤井的视线落在自己的侧脸,加上耳廓的一阵燥热,真田断定自己的耳朵一定就是藤井偷笑的缘由。   真田正欲转身,却在抬头的瞬间瞥见某本书里露出的白纸一角,他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你喜欢游乐园吗?”   “恩,喜欢啊!弦一郎要和我约会吗?”   “这周六可以吗?”   在房间内商议定下约会时间后,藤井在门口与真田互道晚安。   真田在门外站着的时间长了一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藤井佯装不知,只是静静笑着。最终,真田宽厚的手掌迟疑地伸起,抚了抚藤井微微蓬乱的头发,说了一句:   “牛奶趁热喝。”   周六,藤井很早便梳洗打扮。第一次与弦一郎结伴前往恋人的朝圣之地,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因为正值隆冬,游乐园的客流量比往日少了将近一半。没有噪杂的喧闹声,不用花费太多时间排队买票,一切都像是上天给藤井的恩惠。   说起游乐园的经典项目,过山车必定位列前三。   虽然藤井向来对刺激类游艺设施致谢不敏,但这次却不同往日。   有真田陪在身边的她,决定要做出一次伟大的尝试。   惴惴不安地坐上过山车,藤井回头看了一眼整节车厢,然后无措地发现与他们共乘的只有寥寥几人。   听说空荡荡的过山车比满载的更加吓人?   藤井面色惨白地看着身边的真田弦一郎,虚弱地说道:   “弦一郎,我后……”   “叮铃铃。”   象征着过山车即将启动的铃声欢快地在藤井耳边悦动,她顿感绝望铺天盖地。   脑袋被真田按压在他的左胳膊上,精心梳理的头发被真田莽撞的一压弄得造型全无,藤井正要气愤地抗议,却在真田的下一句话里安静下来。   他说:   “靠着我,不用怕。”   尽管藤井不明白“靠着弦一郎”和“不用怕”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她还是乖乖地照做了。藤井的双手紧紧地环着真田的胳膊,在轨道急速下降之前紧紧地闭上眼睛。   迎面的那阵冬风里带着刺骨的寒冷,藤井的脸在真田胳膊上蹭了蹭。她悄悄睁开眼,看见真田一派严肃的模样。   坐过山车也能这么严肃的,果然还是只有弦一郎一个人。   藤井安心地再次闭上眼,仅用耳朵接受列车划过轨道时的摩擦声。   “总觉得我没坐过山车似的。”   即使下了过山车依旧挽着真田胳膊的藤井如是说道。   “你是要再坐一次吗?”   “……我随便说说的。”   藤井想起令人作呕的失重感,终于承认过山车不适合自己。   她听着新一轮的惊声尖叫,连忙把弦一郎脱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下一个让她驻足的地方是用投射的方法获得各种玩偶的摊位。   令藤井预想不到的是,这位摊主要求使用的工具既不是投环,也不是玩具枪,而是……   网球!   这可乐坏了藤井绘瑠。   她得意洋洋地拒绝了摊主赐予的三次机会,提出一次定胜负。   原本是志在必得的,藤井却在接过摊主递来的球拍时愣住了。   这种网线松散的球拍能用吗?   “给我吧。”   藤井绘瑠犹疑地把球拍放在真田手上。   “你想要哪个?”   “第二排最右边那个猫的玩偶。”   一记漂亮的ACE球,藤井口中的玩偶直接滚落在地。   一分钟后,藤井抱着心仪的玩偶,牵着真田的手离开了。   两人身后的摊主将手中的球拍看了又看,当下决定要换一支更加破的。   游乐园稀稀拉拉的情侣们挽着手相互说笑,哪怕男友的笑话缺乏乐趣,女生们脸上的笑容仍旧看不出一点虚伪作假。   因为喜欢你,所以再无聊的事我也乐意之至。   女生们追求的境界都是大同小异的。   然而,真田弦一郎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他几次三番侧头看着手边蹦蹦跳跳的藤井绘瑠,欲言又止。   真田自知是一个无趣的人,甚至有的时候他会禁不住怀疑藤井究竟喜欢他什么。   是什么让藤井的情感在国中的最后一年势如破竹?   真田不知晓。   真田只知道,现在他牵着的这个女孩子是那么美好,让他不愿放手。   然而……   【绘瑠,我希望你能跟我回东京。】   藤井的父亲前来拜访的那天,绘瑠与他在房间里谈了很久。   真田虽然不善言辞,但并非不通世故。   当母亲打发自己去送茶的时候,真田清楚地理解了母亲嘱托的深层含义。   【偷听他们谈话。】   明知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真田仍旧去了,因为心里隐约的不安作祟。   藤井的爸爸便是用这句话击退了真田敲门的勇气。   真田弦一郎是个多么坚韧的人啊,却也在这句话下溃不成军,只得挫败地任由茶水冷却。   他记得门缝里藤井据理力争的侧脸,记得她话语里显而易见的哭腔,可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一扇门,门里门外就是他们跨越不过的横亘。   真田弦一郎握着藤井的手加重了力道。   耳边传来藤井轻声呼痛的声音。   “弦一郎你怎么了?”   真田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缓过神,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抱歉弄痛你了。”   光顾着道歉的真田没有看见藤井抿起的嘴唇。   “没事啦!弦一郎知道‘真言之口'吗?就是罗马的那个着名景点。听说这座游乐园也有哦。”   不等真田回答,藤井便拉着他往游乐园某处走去。   真田看着眼前巨大的铜质面具,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藤井绘瑠。   别无他法,只好听从藤井的指示把右手伸进面具大开的口中。   “现在我问的所有问题,你只要回答‘是'就好了。如果你说谎的话,‘真言之口'就会咬住你的手。所以,弦一郎千万不能说谎。”   “恩。”   “那么开始啦,真田弦一郎是男生。”   “是。”   “真田弦一郎的网球很厉害。”   “是。”   “唔……真田弦一郎喜欢藤井绘瑠。”   “是。”   真田原本以为这就是藤井的目的,刚准备把手拿出来,没想到藤井连声阻止了。   “别急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真田重新把手放进面具的口中。   “最后一个问题是……真田弦一郎偷听了藤井绘瑠和她爸爸的谈话。”   “……”   真田错愕地转头看向藤井。   “我一直在等弦一郎问我填志愿的事,弦一郎你……是怎么想的呢?”   听到我爸爸的话,你是怎么想的呢?   “对不起。”   我并不是要你道歉啊。   真田无力地把手从面具里抽出。   “弦一郎不准备挽留我吗?”   真田弦一郎的双手垂在两边,用力地握成拳,指甲陷入手掌的疼痛感让他对现在的处境有了最明晰的认知。   藤井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真田的拳头颓然地松开。   等到他说:   “抱歉,你的未来我无法代替你决定。”   然后,藤井绘瑠落寞地笑起来。   她轻声地呢喃着:   “弦一郎说的对,我的未来你不能代替我决定……不能代替我决定。对不起,是我任性了。”   藤井绘瑠低垂着脑袋,肩膀耸动了几下。   “绘瑠……”   真田弦一郎多想上前几步把藤井拥在怀里,可理智告诉他只能这样看着。   他不希望藤井以后为了今天的决定后悔。   说到底,真田或许只是不想承担责任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从心底厌恶如此怯弱的自己。   转头看向所谓的‘真言之口'。   那张裂开的大嘴好像是对真田的极尽嘲讽。   真言之口本不足为惧,令人恐惧的是他们自己的心魔。   几日之后,各班的志愿表于班主任处汇总。   那一天,真田弦一郎为了修学旅行的事宜去办公室找山本惠。   没成想却碰上她与别班的老师闲聊。   “……我们班的话除了一个学生选择参加东京那里的高中考试,其他都直接升入立海大高等部。” ☆、Ch26.牙疼的情人节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路人甲君,你的脸怎么了?   路人甲:我昨天半夜收工回家,忽闻身后有人大叫一声“路人甲!”我刚一回头就被麻袋罩住,一顿胖揍……T_T   作者:……原因呢?你得罪人了?!   路人甲:不知道啊,就听见那群人说什么“敢让女主去东京,我们毙了你!”   ……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路人甲啊QAQ【痛哭】   >>>>>   ①抱歉,昨天卡文卡一天,所以没更新。让妹纸们白等了(-_-)m   不知不觉地,属于藤井绘瑠的国中生活步入最后两个月。   日本全国的天气开始全面回暖,每年春天天气预报里的“樱花前线”环节好像就要卷土重来。第一朵樱花绽放会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修学旅行那天吧。   藤井捂着自己的右脸咬牙切齿地猜测。   最近的藤井一改往日无肉不欢的饮食作风,开始过起天天喝粥的悲惨生活。这样颠覆性的转变自然不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而是因为医生那句无情地诊断。   【这些天别用龋齿咀嚼坚硬的食物,我建议你先喝几天粥。】   是的,藤井绘瑠在她国三毕业的时候拥有了第一颗蛀牙。   这并非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即使医生帮她用填充物补好了牙齿上蛀掉的部分,藤井还是会偶尔觉得口腔里隐隐作痛。   “这是你的心理作用吧。”   当她把想法原原本本地告知好友,酒井美咲却拿出新买的粉红色筷子,毫不留情地吐槽。   “……”   藤井绘瑠看了看她餐盘中琳琅满目的食物,再反顾自己刚从保温杯里倒出来的,稀薄得可以倒映出自己面容的白粥。   藤井咽了咽口水。   “绘瑠今天还要喝粥?”   被藤井绘瑠如狼似虎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久濑遥干巴巴地开口。   今天是藤井喝粥生活的第三天,久濑想了想,这家伙估计是到极限了。   “……要喝一星期。一星期啊!”   由于动静太大被食堂周围的学生集体行注目礼的藤井绘瑠恹恹地搅动着白粥。   “食堂内不得大声喧哗!”   藤井绘瑠反射性地挺起背脊,身后是神出鬼没的风纪委员长同学。   她随即环视了一圈食堂,明明大家都在各自闲谈。   但伟大的风纪委员长同学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找她麻烦。   藤井绘瑠放下手中的勺子,慢吞吞地站起身回过头。   她虚伪地假笑道:   “是的,很抱歉真田君,我以后会注意的。您可以去用餐了吗?”   “……你……”   “真田快走吧,桑原还在等我们。”   在一旁观察事态的柳生比吕士一见情势不妙,便眼明手快地拉着真田走了。   其实,作为学生会会长的柳生比吕士对于真田的行为也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藤井刚才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倒也不至于一定要上前职责吧?   柳生扯着真田的袖子,把他带到座位上。   忽略桑原欲言又止的眼神,柳生比吕士沉默地看着真田拧开保温瓶的瓶盖。   在柳生的印象里,真田是食堂派的。一学期里从自己家带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妄论带什么保温杯。   保温杯里能装的下什么?   思索间看见真田所带食物的真面目,同桌的柳生和桑原齐齐呆滞了。   “真田,你中午就喝粥?”   “喝粥养胃。”   “……”   “……”   另一边被久濑半拖半拽重新坐到位置上的藤井绘瑠哪里知道真田的行为。   真田并非单纯想要训斥藤井,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告诉她,自己也陪着她一起喝粥,希望她可以坚持下去而已。   可是,绘瑠对着他说话的时候,吝啬地连他的脸都不愿意好好看着。   绘瑠她……应该没有注意到吧。   两天后,藤井绘瑠的牙疼复发。   在真田妈妈的追问下,藤井道出自己每天深夜都偷偷溜进厨房学习制作巧克力的事实。   敏锐如真田之母,轻易就觉察到儿子与藤井之间莫名竖起的隔阂。   真田妈妈曾尝试从两人那里探听出原因,无奈两个年轻人口风都太紧,她只得无功而返。   眼见着情人节将至,错过这个让两人和好的机会不知又要等到何时。   真田妈妈自然不会任由机会从指间溜走。   当天夜里藤井绘瑠刚把大块巧克力放进容器里的时候,真田弦一郎出现了。   “妈妈让我来帮忙。”   “……”   藤井绘瑠依旧自顾自地把大块巧克力一一倒入容器里。   真田弦一郎见藤井对自己的到来熟视无睹,索性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   眼角瞥到真田灯光下的影子,藤井暗叹一声,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   “绘瑠……”   “抱歉,你能不能让一让。”   藤井准备越过真田弦一郎,径直走向门外。   两人错身之时,真田突然握住了藤井的胳膊。   藤井绘瑠低头看了一眼真田桎梏着自己手臂的右手,没好气地说道:   “我又没让你走,现在我要去壁橱拿保鲜膜。怎么,你要帮我去拿吗?”   藤井呲牙咧嘴地说着,那颗蛀牙又在关键时候捣乱了。   她本来想一脸严肃地说话来着。   这下完全失败了。   真田弦一郎急急忙忙松开抓住藤井的手说道:   “家里有止疼药,我去帮你拿。”   “止疼药吃多了会傻的。”   纹路从真田的唇角荡漾开来,一圈一圈直到笑意铺满整张脸。   他伸手拍了拍藤井的脑袋。   “不会的。”   说完便要走出厨房。   在真田踏出门槛的时候,藤井在身后叫住他。   “把保鲜膜一起拿过来。”   “好。”   制作巧克力是一个繁琐的过程,至少在真田看来是这样。   在一旁观看藤井手忙脚乱地按照料理书上的指导完成每一道步骤,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用。   因为他的作用仅限于代替藤井尝一尝巧克力浆是否甜度适中。   “怎么样?”   藤井绘瑠期待地望着真田弦一郎。   真田在水池盛了满满一杯水灌下去之后,终于委婉地回答:   “有点甜。”   背对着藤井的他没看见藤井窃笑的神情,等到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藤井早就换上一副深感遗憾的表情,继续钻研巧克力的正确做法了。   此后几天,藤井与真田一做完功课就呆在房间研究如何把巧克力做得好吃这件事。   当然,真田弦一郎还是免费试吃的那个。   情人节前的最后一夜,藤井在真田的见证下把成型的巧克力用锡纸包裹好。   真田弦一郎回忆着口腔中甜腻的味道,从胸腔吐出一口长气。   他那几近麻木的舌头似乎能得到解放了。   然而,藤井绘瑠似乎心情不错。   她哼着歌,光洁的侧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分外柔和。   于是,真田弦一郎苦大仇深的表情也在她的笑容下融化了。   他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就像要把她的模样印刻在脑海里一般。   真田由衷地希望明天会是一个晴天。   次日一早,真田弦一郎照例站在校门口履行自己的职责。   他发现走进校门的同学与往常有些许的不同,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同。   也许是男生的脸上不再是一副病怏怏、没睡醒的表情。也许是女生们脸上淡淡的妆容。   就连一向存在风纪问题的少数学生,今天也让他感到欣慰。   因此,真田和颜悦色地向那几个学生打了招呼,尽管得到的只是他们瞠目结舌的表情。   他仍然没有生气。   真田查看了一眼门房的钟表,到了关闭校门的时间。突然,他远远地望见有人顶着一颗蓬乱的脑袋飞速朝这里奔来。   “……切原赤也!”   窗外的霞光映红了整片天空,时间不胫而走,转眼便来到黄昏时分。   现在的真田弦一郎很抑郁。   他找遍了桌肚、鞋柜、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就是没看见一点巧克力的痕迹。   心情极度失落的他甚至将巧克力神隐纳入了考虑范围之内。   他旋而又暗斥自己的异想天开。   竟然有这种想法。   真田弦一郎,你真是太松懈了!   然而,他抑郁的情绪正进一步转化为暴躁。   他周身散发的阴暗气场令桑原和柳生望而却步。   他们两个人本来打算和真田一起去网球社的。   最后看了一眼真田拼命克制的神情,柳生和桑原明智地选择先行一步。   真田独自在走廊上猜想着,那股“鬼神莫挡”的气势使他在人潮涌动的走廊里畅通无阻。   社团活动时间,全身心投入训练中的真田比原先正常了一点。   只是……   桑原和柳生看着与真田一网之隔,已经进入红眼状态的小学弟,不约而同地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哇……副部长你别打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我以后英语考试会合格的,我以后……”   “少废话,比赛还没结束!”   “……”   咦,赤也什么时候从红眼恶魔回归本体的?   桑原看了一眼柳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柳生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那就是在我们庆幸自己没遭殃的时候。   总之,切原学弟你自求多福吧!   同样倚靠在铁丝网边,饶有兴致地关注着比赛的部长幸村精市将沙桑原和柳生的眼神交流收入眼底。   作为网球部的部长,不对社员的情况了如指掌可不行。   因此他准备在比赛结束后,对某些正选成员进行一番促膝长谈。   是问柳生?问桑原?还是问军师柳莲二?   不,迂回战术不是幸村的作风。   所以,他缓慢地踱步到真田身边,拍了拍真田的肩膀。   “真田你今天怎么了?”   幸村精市一脸关切地问道。   真田弦一郎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一眼幸村,不语。   不说?   如果我连这种情况都预料不到,怎么可能成为网球部的部长。   幸村精市淡定地转移话题。   “对了,藤井就是上次长跑部那个吧?”   幸村精市感受到真田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幸村很得意,自己果然一击必杀、无往不利。   与此同时,真田的心里却盘旋着无数的疑问。   幸村为什么会提起绘瑠?他为什么突然关注起绘瑠了?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难道,绘瑠的巧克力不是给自己做的?   “咳,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转告藤井同学,就说她的巧克力很合我胃口。”   五雷轰顶!   绘瑠竟然真的送巧克力给幸村了。   真田弦一郎阴郁地回过头。   “你说……”   “诶,部长也收到了?”   “也?”   “是呀,藤井学姐送的巧克力嘛。”   切原在口袋胡乱地摸了一阵,好半晌才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还有我。”   柳生将鼻梁上下滑的眼镜抚好。   “说起来,今天也有人在我鞋柜里放了,噗哩。”   “我的里面还有水果味的口香糖,嘻嘻。”   丸井文太对这份不知名人士送的情人节礼物很满意。   桑原摸了摸光滑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放在网球袋子里的巧克力盒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情人节礼物。”   真田弦一郎把视线投向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柳莲二。   柳莲二停下手中的笔,云淡风轻地说道:   “抱歉弦一郎,让你失望了。”   柳莲二随即从长凳上拿起与其他人别无二致的盒子。   “……”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试吃的?   绘瑠还是没有原谅他啊。   真田更深地陷入自我厌弃的漩涡里,难以逃脱。   他有气无力地打开活动室里的柜子,取出外套。   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脚下踢到了什么。   真田低头查看。   那是一个真田再熟悉不过的盒子,因为他在刚才已经见过六只了。   真田欣喜若狂,他迅速地弯腰捡起盒子。   如获至宝一般将盒子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真田发现这只盒子和他所见的另外几只除了颜色不同之外,没什么差别。   幸村他们几个的盒子是绿色,而他手上的盒子是粉色的。   这应该是绘瑠给自己的情人节礼物。   真田满怀信心地断定。   为了证明自己收到的礼物与幸村几个有本质区别,他重新打开柜子查看。   然后,他发现一张不甚显眼的纸片。   上面写着。   【如果你吃完这盒巧克力,我就原谅你。】   过于激动的真田没有发现稍稍开启的门缝以及在门外奋笔疾书的柳莲二。   那一晚,真田头一回收到了名副其实的礼物。   他关上房门,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抱着大无畏的信念将第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   与预料中的味道相差甚远,他先前以为藤井的巧克力会甜腻的过分。   就像他几天前连续试尝的那些一样。   然而,口中的巧克力与黑巧克力的味道更为相似。   添加适当甜味的同时保留了巧克力原有的苦涩,教人回味无穷。   真田弦一郎喜欢这份礼物。   许久之后,当他吃完所有的巧克力,除了桌子上的一堆锡纸之外,真田还发现压在盒子底部的纸片。   依旧是藤井绘瑠亲笔写下的字迹。   【由于你吃完了所有的巧克力,我决定原谅你。还有,我其实很擅长做巧克力。另附:弦一郎情人节快乐O(∩_∩)O   ---By绘瑠】 ☆、Ch27.修学旅行(上篇)   樱花开遍神奈川的某日早晨,三年A组全员踏上了前往千叶市的巴士。   拥有幕张展览馆、千叶港塔和东京迪士尼乐园的千叶市是学生通过匿名投票的方式决定的修学旅行目的地。   班导山本惠忆及自己看到投票结果的那刻,至今仍旧觉得哭笑不得。   这帮孩子难不成是以为可以去迪士尼玩乐?   话是这么说,提倡民主的山本惠也没法推翻结果让他们重选,只得和学校分配的保健室老师一同坐上巴士。   自三年级以来就鲜少有集体活动的A组学生显得十分激动,车子尚未发动就叽叽喳喳地打开话匣子。车上唯一安静的地带要算班长真田弦一郎周围,因为没人敢冒着被班长训斥的危险,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与此同时,坐在真田前后与隔着一条过道的学生们虽饱受真田淫威所迫,但依然庆幸自己没坐到真田身边。   藤井绘瑠承受着同学们遮遮掩掩的视线,颇有些无可奈何。   坐在这个位置而已,有那么夸张吗?   何况,这个位置还是她费了点心计才得来的呢。   且说,藤井的亲友之一酒井美咲今早的遭遇。   许是和一向运气不佳的藤井呆得久了,酒井的运气也连带得糟糕起来。今早临行前被生理期突袭得措手不及的她,拖着藤井和久濑在洗手间折腾了半晌。   三人耽搁的时间有些长,等到上了巴士才发现同学们已经各自挑选好位置坐下。   当时巴士上剩下的位置只有前排留给两位老师的,以及真田身边那一个。   因为真田与藤井都不希望双方交往的事弄得众人皆知,因此藤井花费了些功夫才做出“此位置非我所愿”的假象。   汽车启动,发动机产生的轰鸣覆盖了学生噪杂的说话声。   原本靠在椅背上假寐的真田睁开眼,藤井刚要与他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随身携带的手机欢快地震动起来。   看着屏幕上充满悲情的叮嘱,藤井“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   藤井绘瑠将屏幕上的信息复述一遍。   “有人对我说【节哀顺变】。”   “哼。”   不用藤井坦白,真田也知道这种信息是谁发来的。   除了酒井美咲还会有谁?   方才三人在驾驶座旁的空地猜拳的情境可是历历在目。   真田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藤井,问道:   “你猜拳很不在行?”   藤井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真田说的是“猜拳输掉的那个就坐到班长身边去”这回事,她不大正经地戳了戳真田的胳膊,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紧绷,才笑眯眯地回答:   “要不是我总晚了那么几秒出手,怎么可能输。”   言下之意就是藤井为了坐到真田身边故意输给美咲与小遥了。   她想起久濑遥临行前意味不明的一瞥,猜想小遥可能是猜出了什么。   难道是作弊作得太明显?   久濑遥总是能察觉到旁人发现不了的细枝末节,就算被她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样想着,藤井便心安理得地继续和真田说话。   藤井这一说话不要紧,要紧的是说话对象有点特殊。   原本过道一旁专心扒零食的学生A一回头看见与真田说得起劲的藤井绘瑠,霎时惊呆了。   和班长聊天什么的,真是难以想象。   学生A决定以后要以藤井绘瑠马首是瞻,尽管他的国中生活时日无多。   藤井绘瑠显然不晓得自己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从无名小卒变成了别人的榜样,她正掏出一卷水果味的口香糖,取出一支递给真田。   “前几天给丸井君挑礼物的时候,多买了一点。”   真田点点头,对情人节的回忆清晰如同昨日一般。   据丸井说,唯有他的礼物里附加了别的的东西。   “你和丸井很熟?”   藤井把口香糖外的锡箔纸剥掉,送进嘴中。   “不熟,就是听说他很天才,又听说他喜欢嚼口香糖,就多买了一点送给他。我对天才这种可望不可即的生物向来抱有十二分敬仰。”   “……”   “还有就是听说他很会用口香糖吹出泡泡,我小时候学了很久都没学会。”   “丸井打比赛的时候,有几次口香糖黏在了脸上,很久才弄干净。”   藤井绘瑠咀嚼着口香糖,嘴中念叨:   “那可真够糟糕,我还是不要学了……”   突如其来的一个急刹车,毫无准备的藤井绘瑠向前冲去。   真田弦一郎眼见冲势不可挡,赶紧把手覆在前面座位的椅背上。   “啊啊啊,抱歉。前面有人在遛牛。”   众人哗然纷纷隔着玻璃张望,确实看见眼前一群身形壮硕的牛排着队慢吞吞地向对面走去。   一直沉浸于聊天中的学生们这才发现巴士已经驶入一个崭新的天地,入目所及是绿油油的麦田和随风飘扬的油菜花。   油菜花是千叶县的县花,这不足为奇。   奇怪的是,这绵延的路分明是乡间小道。   学校这是让他们种田来了?   真田弦一郎却管不了许多,他担忧地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的藤井绘瑠,寻思着那一撞是不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小半会儿,藤井才哭丧着脸拉下真田放在椅背上的左手,用双手握住。   “弦一郎,我把口香糖吞下去了。”   “……”   真田弦一郎看着自己手上还没拆开的口香糖,默默地把它放进上衣口袋。   之后的时间,巴士朝着既定路线开往不知名的目的地,藤井则因为受到口香糖的打击安静地靠在真田肩膀上打着瞌睡。   于是,她在学生A心目中的形象又拔高了一个等级。   敢靠着班长睡着的人,肯定是绝无仅有啊!   “这里就是我们此次修学旅行的目的地---千叶市的武井农场。”   忽略学生们难以置信的表情,山本惠故我地继续介绍道:   “托教务主任的福,农场的负责人愿意将农场开放给同学们进行参观和采摘。因为农场内的蔬菜种类繁多,因此学校决定之后三天,我们的食物就不另外提供了。”   “……山本这话什么意思?”   “大概是让我们自给自足的意思。”   久濑遥好意地给一旁佝偻着背的酒井美咲解释,美咲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她的腿一软……   藤井绘瑠同样被事实打击得回不过神,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美咲下滑趋势已经无法挽回。   “酒井,你当心一点。”   酒井美咲虚弱地看了一眼头顶上方光溜溜的脑门,借着对方手臂的力量站起来。   “谢谢桑原君。”   到达农场的时候是午间时分,既然得知学校不会供给食物,获取食材便成为当务之急。   学生们一改之前兴致盎然的模样,有气无力地在山本老师的指导下分成小组。   去农场采摘蔬菜的、去湖里抓鱼的、负责把大米煮熟的……   一番分配下来,竟是谁也得不了空闲。   然而,现下气若游丝的酒井美咲是派不上任何作用的。藤井绘瑠和久濑遥即使被委派了任务,但也不忍心就此抛下美咲不管,一时之间就有些迈不开脚。   “你们就坐在岸边钓鱼吧。”   来人是真田、柳生和桑原。   藤井绘瑠愣愣地接过真田递来的鱼竿,柳生与桑原便依样画瓢把鱼竿和假饵交给剩下的美咲和小遥。   平心而论钓鱼难度虽然高了一点,但相比山本分配的捡拾柴火的任务,运动量要少了很多。   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更加适合美咲的这种身体情况。   藤井绘瑠意识到这是真田有意帮忙,心中感激,恨不得扑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惜,周围还有其他同学,她只好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道谢。   真田颇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三人走了一段路,仍旧能听见身后的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   “美咲,你会钓鱼吗?”   “不会,小遥你会吗?”   “咳,不会啊。但我钓过鱼!”   真田听见藤井信誓旦旦的声音,暗觉好笑。   他想起藤井原先在自己身边钓鱼时昏昏欲睡的情景,忍不住露出浅笑。   绘瑠你,不要掉进湖里就好。   A组的学生多是神奈川本地的,平日与父母居住在一起,对厨房事宜不太关注。偏巧被分配负责煮饭的三个女生在家都是十指不碰阳春水的典型,是以米饭半生不熟就被端上了桌。   另外,负责炒菜的几位同学虽然宣称自己有过经验。   但是,所谓的经验在调味料不贴标签的情况下,几乎等同于零……   众人的午餐吃得分外艰难,连同负责带队的老师也只能囫囵吞枣。   学生们满腹怨言,除了少数几个冷眼旁观的,更多的人则加入到推诿责任的行列里。   导师山本惠对这种状况始料未及,花了许久都无法说服学生们握手言和。   最后,还是在保健老师的建议下提出了轮值的策略。   根据班级的人数分配,煮饭与炒菜这两项最艰巨的任务每个人都会轮到一次。   学生的争执这才暂时消停下来……   午饭过后,学生们乘车前往距离农场不远的千叶港塔。   登上眺望台,千叶市的风貌全收眼底。   拂面而过的那阵凉风夹杂着樱花的香味,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将肺中的浊气排出去,心情仿佛也愉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负责晚饭的学生们下定决心,要让别人刮目相看。   不知道是否因为祈祷产生了作用,晚上的食物要比中午稍微能入口一些。   虽然,米饭硬得难以下咽。但是,好歹它熟了。   藤井绘瑠平日吃惯了真田妈妈拿手的各色美食,对这样的饭菜自然多少有些不满意。   可当她将视线转向一旁面不改色的真田弦一郎,立刻歇了埋怨的心思。   如果让自己来做,未必能尽如人意。   藤井绘瑠决定要宽以待人,宽以待己。   大概是先前午饭的经历太过惨痛,学生们对晚饭没有什么过多的期待。   于是,这顿超乎前者水平的晚饭成了学生们关系的调和剂。   现在的他们正坐在火堆前,进行着夜晚的惯例节目---怪谈大会。   “她盯着门上的猫眼只看见猩红一片,原来……咦,柳生你不听了?”   “我先回房间去了,失陪。”   将兴致盎然的众人抛在身后,柳生比吕士挺直脊梁独自走向宿舍方向。   “你们说,柳生他是不是害怕了?”   >>>   真田弦一郎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宿舍是双人床制的,真田身边那张床上的枕被整齐地叠好,没有睡过的痕迹。   今天的他仍旧没能问出藤井关于升学志愿的事情。   自从那次游乐园的争执之后,双方像是达成某种默契一般闭口不提。   真田有些气馁,坐以待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然而,藤井已经做出的决定又是无法挽回的。   他叹了口气,侧过身准备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咚咚咚。”   这么晚了,哪个欠教训的敢敲自己的房门?   真田翻身下床,穿着拖鞋走去开门。   穿着睡衣的藤井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望着真田。她晶晶亮的瞳孔好似黑夜里的明珠,吸引了真田所有的注意力。   藤井的嘴唇轻启,她幽幽地说道:   “弦一郎,我是来献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下一章就献身,各位会觉得很雷吗?   欢迎留言告诉我哦~ ☆、Ch28.修学旅行(下篇)   未及六点的清晨时分,窗外是晦暗不明。天空中的云乌压压地一片接着一片,云团中的雨滴聚集在一起,使得原本洁白的云彩染上浑浊的颜色。   “轰隆隆。”   猛地一声惊雷在天与地之间炸响起来。那睡眼惺忪的,随时准备啼鸣的公鸡被这一声平地而起的惊雷吓得毫无章法地扑腾起翅膀,身上的鸡毛因它剧烈的动作落了一地,远远望去,模样十分狼狈。   睡梦里的真田皱了皱眉头,悠悠转醒。真田昨夜睡得迟,这会儿已经过了他平日晨练的时间,却犹自迷糊着。他伸手想要取放置在床头柜上的腕表,左臂麻木不堪,就连小幅度地抬起都成为问题。大概是被绘瑠枕了一整晚的缘故,真田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不免有些羞赧,黝黑的面庞罕见地红了个通透,这才转头寻觅藤井的身影。   可身边床单的褶皱早就与真田臂弯的温度一般成为过去式。平整的床单上,唯有一滩干涸的血迹格外惹人注目。真田愣愣地望着那渗进床单的暗红色发呆。   真田弦一郎的目光呆滞,床单上的那摊暗红色倒映进他无神的眼眸里,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一种鲜艳到刺眼的颜色一般。   他想,如果不是这摊暗红色的血迹以这样直白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都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真田弦一郎在昨晚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成人仪式,当然这和藤井绘瑠也脱不开关系。   然而,时至今日,虽然真田一觉醒来,藤井已经不在,但真田弦一郎并不准备逃避应该由他承担的责任。   真田混沌的脑海里回荡着藤井绘瑠的名字,一声连着一声,最后总算将他从睡意朦胧的状态中苏醒。   真田弦一郎咕噜一下从床上翻下来,赤着脚径直走向卫生间。他把脑袋伸向水龙头底下,又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水柱击打他的头颅,水珠从他的面颊蜿蜒而下,有的甚至顺着他的耳廓,流进他的耳朵里。   但真田弦一郎并不在意,因为此时此刻,没有比凉水更能让他清醒的东西。   真田大大咧咧地洗着脸,喝下几口可饮用的自来水,又把本来黝黑的脸庞揉出几分健康讨喜的苹果红。他终于抬起头,看一眼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真田弦一郎的神智终于清醒了。   而等到他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换上校服,挺直了背脊走出门去,真田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该去找藤井绘瑠了。   时间的指针向回转动一些些,让我们看看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夜,大家围着烛火挨个讲完鬼故事之后,藤井绘瑠趁着夜色来到真田弦一郎的宿舍门外。而性格保守的真田弦一郎在纠结一番之后,终于选择把绘瑠放进房间里来。   >>>   藤井绘瑠望着真田的背影,不满地努了努嘴。   关个门而已,需要这么久吗?   她抓住床沿的横梁,借力晃动着脚上摇摇欲坠的拖鞋。一、二、三……正中!   看着真田抚摸后脑勺的动作,藤井捂着嘴窃笑不已。   哪怕等待她的是一场臭骂,也总比真田现在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强多了。   要知道,现在的气氛可真让人窒息呢。   甚至有人说过,如果长久地呆在压抑或是沉默的气氛中,患病的可能性也会成倍递增。   所以啊,无故的沉默是不好的,而打破沉默的藤井绘瑠可以说是一大功臣,恩恩,就是这么回事。   藤井绘瑠可不是因为生气或是耍脾气才把拖鞋甩到真田后脑勺的哟。   真田果真如藤井所料转过头,他捡起落在一边的拖鞋,沉默地把视线投注到藤井身上。   藤井眯着眼打量了一番,貌似弦一郎没生气?   那他眼里潜藏的情绪又是什么呢?藤井还想再看,却发现真田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他弯下腰,把拾起的拖鞋放在藤井脚边,真田弦一郎握住藤井绘瑠裸|露在外面的脚,二话没说就给藤井重新穿好的鞋子。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藤井绘瑠低下头却只看见真田的头顶。   平时只能够到真田弦一郎的藤井绘瑠,居然有一天能够一览无余地看见真田的脑袋。   女生们总愿意相信愿意蹲下来替自己穿鞋的男孩子,一定是世界上难得的好男人。   藤井绘瑠也不能免俗。   当真田弦一郎手掌灼热的温度碰上藤井绘瑠冰凉的脚踝,皮肤与皮肤的碰触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藤井绘瑠垂下眼帘,喉咙里像是被一根纤细却硬实的鱼骨头卡着。她的鼻端酸涩难当,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哭。   但藤井绘瑠终究也没能如愿以偿,因为在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的前一刻,真田弦一郎已经替她穿好两只鞋,并且自顾自地站起身。   于是,一度矮小的真田弦一郎便恢复了往常的高大,或者说前所未有地高大。   真田弦一郎的影子在地上拖沓成长长的一条,把小小的藤井绘瑠严严实实地罩住。   很像是一个保护者该有的姿态。   藤井绘瑠原本半仰着头,望着真田的眼睛里藏着深切的爱意,但当她的眼角瞥到真田举在半空的手,藤井绘瑠赶紧闭上了双眼。   就知道弦一郎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啦。   疼痛久候不至,藤井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恰巧听闻真田说:   “早点睡吧。”   原来真田刚才只是在帮自己整理头发。   眼见着真田就要转身离开,藤井绘瑠哪里肯依。   她抱住了真田的腰际,双臂在真田身后交叉,一时间也让真田挣脱不得。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今天有点奇怪。”   藤井绘瑠把头靠在真田身上,隔了好一会儿才说:   “你知道东京的后乐园吗?那里挂着很多把锁,据说只要情侣把刻着自己名字的锁挂在那里,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总是隔三差五去那里,研究那些从没见过的名字。”   真田站在原地,安静地听藤井说着话。   那是藤井在东京时的过往了,虽是有点怪异的习惯,安置在藤井身上倒也合情合理。只是真田不知道,藤井毫无征兆地说起这些事,所谓何意。   “我并不相信这些虚幻的东西。”   “弦一郎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真田皱了皱眉头,为着藤井语气中隐约的落寞。   藤井绘瑠先一步松开了桎梏真田的双手。   “我要回东京去了,在毕业仪式结束之后。”   低垂着脑袋,不去看真田的表情,藤井抚平了睡衣的褶皱,如是说道。   真田的呼吸一窒,明明是早有过的猜测,明明是自己放手让藤井做下的决定。   可胸口却依旧像遭受重创一般,瞬间疼痛地难以附加。   他抿了抿唇角,想要给藤井一个拥抱,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能说什么呢?   说‘不要紧的,就算分隔两地我们也一定能坚定不移地保持这份喜欢的心情?\\\'   真田不喜欢给别人未知的承诺。   就像他曾信誓旦旦地承诺幸村会拿关东大赛的冠军一样。   到头来还不是输给了越前龙马,输给了青学。现在的他已经失去承诺别人的勇气了。   更何况,胡乱地给别人承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极其不负责的事情。   虽然,真田弦一郎尚未成年,但家中常年的严苛教育,早早地将他培养出成熟的思考方式,这同样是他能够在强者如云的立海大,成为除幸村精市外,独当一面的副部长的原因之一。   藤井对真田的沉默早有准备,是以,她如计划地那样仰起脸冲着他微笑。   “弦一郎完全不用为需不需要负责人的问题担忧。我只是想把自己送给喜欢的人而已,在东京这种事情很常见的,大家都……”   未出口的话语被真田用亲吻堵得严严实实。这吻倒是和真田强硬的形象极为不符,起初只是轻轻地允吸藤井的唇瓣,半点冒进的意思也无。唇上传来的阵阵酥麻令藤井战栗起来,她本就是怕痒的人,怎么经得住真田软磨硬泡,想是有意惩罚藤井刚才的口没遮拦,才迟迟不愿长驱直入。   既是温柔的唇吻,自然有分神的闲暇。藤井绘瑠索性将眼睛睁大了,仔细端详起真田近在咫尺的脸。她想起那次温泉里的拥吻,彼时还以为真田是多木讷的少年呢,她低低地笑起来。真田的惩罚却是告一段落,他暂停了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藤井。   眸子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愫。   他好像被藤井盯得有些害羞,转而又亲吻起藤井的额头。嘴唇下移,亲吻即将落在眼睑的时候,终于看见藤井乖乖地闭上眼睛,只剩下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真田紧抿成线的唇角舒缓开,末梢上翘,是个掺杂着些许侥幸的笑容。   其实,他比绘瑠更紧张。不过,这下绘瑠可是看不见了。   真田的亲吻再次来到藤井嘴唇的时候,却是不复最初的温柔隽永。在藤井的配合下,轻易地捕获到她温热的唇舌。少不得你追我逃的追逐,不消说真田自是追捕的一方。藤井刚想后扬了头逃脱,真田便快一步追赶上来。扣住藤井肩膀的手紧了几分,虽不至让藤井疼痛,固定住她不老实的身躯倒是绰绰有余。看来,真田是打定主意要和她好好纠缠一番的。几分钟后,藤井就丢盔弃甲彻底投降了,只伸出原本抓着床沿的手去拥抱真田的背脊。   若是寻常的拥抱也不要紧,但藤井仰着头的时间长了脖颈本就酸涩难当,又正好坐在床沿上。这一抱却是连着真田一起往床上带了。   幸好真田眼明手快,及时用双臂撑住了藤井脑袋两侧的床板才避免了压在她身上的惨剧。   看她常年疏于锻炼的样子,承受自己的体重是挺困难的事。   藤井绘瑠躺在床上,正对着真田坚毅的下巴。思及他刚才刻意折腾自己的行径,藤井不由气从中来,便随性地在他的下巴烙上一个烙印。   双方先前穿着的睡衣不知何时被抛在地上,孤零零的无人问津……   甜蜜而苦楚的黑夜很快就过去,清晨来临之际,真田弦一郎尚在沉睡,藤井绘瑠却一反常态地清醒过来。   藤井绘瑠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真田的睡颜,眼睛里都是浓情蜜意。   看得久了,连挑剔的藤井绘瑠都不得不承认,真田弦一郎其实是个长相英俊的男孩子,他的五官很硬朗,线条和轮廓都极为明显。   藤井绘瑠悄悄地笑了。   尽管黑面神的皮肤是黑了一些,但她可是捡到一个宝啊。   >>>   再次见到藤井是早晨吃饭时候的事了。那时的她正扶着灶台把腰扭成一个怪异的弧度与久濑龇牙咧嘴地说笑。正准备上前替换她,柳生却慢吞吞地走过来看着藤井的身影对他说道:   “原来藤井她有梦游症。”   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真田才从藤井的言语中偶然得知,那天她从自己房间出来偏巧在走廊遇上柳生,别无他法的藤井便想出了装成梦游症发作的破办法,任由柳生在身后叫了好几声愣是没回应。   至于真田房间床单上的那摊血迹,民宿的老板娘权当是哪个生理期的小姑娘不小心沾染上去的污秽。骂骂咧咧了几句,也就顺手洗掉了。   >>>   三月下旬的时候,三年级的学生陆续从退出了社团活动。网球部正是交由两年级的切原赤也掌管。那个顶着乱糟糟海带头,老是被真田训斥的切原逐渐显出部长的气势与担当。虽然切原有时还是会意气用事,不过距离他升上三年级还有些时日,不是吗?他们这些就要离席的前辈多照看着一些便是了。   幸村也在与真田的谈话里笑称自己有了一种“吾儿初长成”的感触。这真是太糟糕了。他幸村精市连女朋友都还没着落呢。   说起真田弦一郎,幸村精市却是隐约有些担忧。不知是否出于幸村本人的错觉,真田最近越发心不在焉了。就连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也能聊着聊着就开始神游。越发临近毕业典礼,幸村的这种担忧就越发明显。前些日子,他还在与真田回家的途中,遇上了樱板中学前网球部长滨崎吾郎。那个家伙在真田手下完败过好几回,总是喜欢不要命地对真田进行挑衅。那天也是这样,若是放在往日,真田决计是不会多加理睬的。可那天却险些和滨崎相约在街头网球场来一次毫无意义的对决……   >>>   藤井绘瑠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张的贴纸,小心翼翼地排列在桌子上。她细心地数着,途中甚至注意控制自己的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贴纸给吹跑了。绘瑠很是神经质地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直到确信贴纸的数量能够换取那个她看重已久的礼物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藤井绘瑠把数好的贴纸往中间拢了拢,再慎之又慎地用夹子夹好,放进书包的夹层。   她终于能用这些贴纸去换取送给弦一郎的礼物了。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啊。】   藤井绘瑠不无骄傲地想。   绘瑠随后又看见摆在桌子边沿的最后那个被喝空的水瓶。她心有余悸地皱了皱眉,甚至打算用某些粗暴的行为来表现内心对这个瓶子,乃至这长久时间来,被迫要喝这么多矿泉水的厌恶之情。   她推开凳子站起身,试图把可怜的水瓶恶狠狠地丢进房间角落的垃圾桶里。   但当她拿着水瓶,准备将心里的恶意付诸于行动是,那原本空荡荡的垃圾桶地步居然浮现出真田弦一郎严肃的,不苟言笑的脸来。   与此同时,藤井绘瑠的脑海里也莫名其妙地出现弦一郎严厉的斥责:   绘瑠,不许任性!   藤井绘瑠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并且使劲晃了晃脑袋。   等她再把视线投向垃圾桶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没有看见弦一郎的脸,也没再听见弦一郎如影随形的斥责,一切都消失了。   藤井绘瑠愤愤地想:   看来,弦一郎真的给我的小心灵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了!   尽管有些不甘心,藤井绘瑠还是下意识地把空的塑料瓶轻手轻脚地扔进垃圾桶,再也不敢有任何粗暴对待它的想法了。   藤井绘瑠扔完垃圾,又对着垃圾桶发了会儿呆。   她似乎想起了自己即将毕业的事情,绘瑠咬着嘴唇,样子看起来有些沮丧。   就在这时候,她身后的桌子上发出了某些微弱的声音。藤井绘瑠转过身,看见原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正“嗡嗡”地震动着。   这个时候,是谁给她来电话呢?   藤井绘瑠有些疑惑,并且在不自觉的境况下,微微歪了歪头。这是她变成猫时候的习惯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惹人怜爱,作为猫的藤井绘瑠曾经在真田家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深更半夜地,跑到厕所,跳上那高高的梳洗台,对着镜子练习任何让她看上去可爱的动作。   小幅度地往一侧歪头,就是她卖萌的动作之一。   虽然她变回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个习惯却仍旧紧紧地跟随着她。   藤井绘瑠三步并两步地跑到桌子边,拿起已经停止震动的手机,用手指按亮了屏幕。   屏幕上显示出“非设置号码”的字样。   这么晚,是哪个陌生人会给她发信息呢?   藤井绘瑠暗自想着,心里掠过某些不怎么妙的灵感。   而当她阅读完信息,这股预感便被最大程度地证实了。   发信息给她的人居然是堂堂立海大网球部部长大人?   光听这冗长的名号就让绘瑠觉得头大,并且在绘瑠心里,立海大的网球部长是比副部长更加难惹的角色。   藤井绘瑠唉声叹气地拍了拍胸脯,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幸村精市给她发来的讯息,确认无误了之后,终于无奈地表示认命。   而那仍旧闪烁着微弱荧光的屏幕上这样显示到:   【晚上好藤井同学,希望我没有打搅到你。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和你谈一谈。周四下午五点三十分,我在天台等你。那么,晚安。   ---幸村精市】   这一夜的藤井绘瑠理所当然地没有睡好。   她整晚地辗转反侧,为了猜测幸村精市的意图而绞尽了脑汁。   而当她终于因为精疲力竭决心不再折腾自己,迷迷糊糊睡去的前一刻,藤井绘瑠还斩钉截铁地想着:   反正就是没好事! ☆、Ch29.我爱你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卡文+犯困,抱歉更新迟了。   那啥,请容许我厚脸皮地吆喝一声:“求收藏!”喜欢网页收藏的姑娘,你们能顺手点一下目录页的收藏键嘛T_T   毕业合影上,你悄悄握住我的手。日光和煦,岁月静好。   >>>   三月底,樱花飘,毕业季。   礼堂内三年级的学生按照各自的学号井然有序地排着队。藤井绘瑠站在队伍中间靠后的位置,视线胶着在第一排某个男孩子的身上。   真田弦一郎1号,而她28号。   过去的两年不曾注意,原来两个人的距离竟然这么遥远。但凡按照学号分配的工作,总是第一个叫到他,相隔许久才会叫到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搜索他的身影变成了毫不费力的事。   时刻关注真田的动向,需要越过无数高低不均的旁人,是犹如攀山跨海一般艰难的进程。藤井绘瑠揉了揉酸涩的后颈,不肯放弃。   真田弦一郎前额的刘海剪短了些,短时间内不用担心碎发落进眼里的危险。这是藤井绘瑠硬拖着他跑去理发店的结果。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藤井自己也将及肩的长发换成了利落的短发。   尽管这个发型被美咲与小遥好一阵嘲笑,她仍旧觉得颇为满意。藤井抿着嘴偷笑,想起剪头发的时候,真田在一边吞吞吐吐地询问:   “你想好了?”   原来每个男生心目中的女孩子都应该对头发有着特殊的情怀,就连真田弦一郎也不能免俗。   不过,藤井绘瑠可不是那种剪个短发也要挣扎很久的女孩子哦。   “3年A组,真田弦一郎!”   “到!”   中气十足的应答声引得周遭的学生一阵侧目,真田顾不了旁人的眼光,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台。看着他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又把那朵粉色的干花别在胸前,藤井绘瑠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弦一郎,恭喜毕业。”   这样想着,想哭的冲动却是越演愈烈。   藤井绘瑠赶紧双手抓住校服的裙角,用力再用力。   真田弦一郎转过身,眼锋一扫便发现站在班级队伍末端的藤井绘瑠。她正仰着脸冲他咧开嘴微笑。贴着面颊的短发将她衬得比原先成熟许多,然而一露出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就立即被打回原形。   真田逐渐发现藤井视线的落点并非自己的脸,而是自己的右胸前。那朵干瘪的樱花被穿堂而过的微风吹动,花瓣小幅度地颤了颤。   竟然是在嘲笑他!   还没扬起的唇角迅速垮下,真田弦一郎冷哼一声,装作没看见藤井绘瑠的样子,自顾自走下台。   属于真田的笑容,那比杰克桑原的头发还少见的宝物,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   “3年A组,藤井绘瑠。”   “到!”   >>>   “我说你们拍个照怎么这么麻烦?”   被班主任山本惠拖着来充当临时苦力的保健老师叉着腰,有些不耐。   站在最前列的山本连忙上前几步,伏在她耳边道歉:   “我下班之后请你喝酒行了吧?再说我们那个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拍个照折腾很久。”   “好吧好吧,今天我要吃烧烤哦!”   保健老师哪里是真的不耐烦,她不过是想骗一顿免费的晚餐。   要知道过了二十五岁还单身的女人,是多么寂寞如斯,只能靠美食忘却一时的伤痛了。   趁着老师说话的当口,学生们做好了最后一次的位置调整。   藤井绘瑠与好友站在一道,右边是一脸严肃的真田弦一郎。   他还在为自己刚才嘲笑他的事情生气呢。   真是小气啊。   藤井暗自抱怨着,左手却悄悄伸过去试图牵起真田右手。   真田淡淡地瞥了一眼,不理。藤井自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   想要收回的手在下一刻被真田完全地包裹在手心里。真田弦一郎有点紧张,手掌心微微地出着汗。但从衣服上传来的清爽柠檬香味与他掌心的温度都让藤井感到安心。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好像马上就会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藤井绘瑠惊讶地抬头去看,只见真田侧脸那分转瞬即逝的笑容。   他刚才是偷笑了吧?   “一二三……咔嚓!”   毕业合影上,藤井绘瑠不知何故望着真田一脸苦恼的模样,真田弦一郎似无所觉,依旧镇定地看着镜头。   两人交握的手,隐在重重身影的遮挡下,无人察觉。   >>>   僻静的林荫小道,波光粼粼的人工水池。这些平日容易被忽视的校园一角在今日成为表白的最佳场所。   藤井绘瑠与真田面对面站着,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   “那我先回去检查一遍行李。”   正如藤井告诉真田的那样,她要回东京去了,在毕业典礼结束之后。   藤井微笑着,心里不觉得伤感,因为她相信彼此能够再次相见。   真田点了点头,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难以宣之于口。   双方对视着,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最后还是藤井受不了这股沉重,尴尬地咳嗽一声,继续说道:   “我看了看时刻表,是中午12:28分的车。你会来送我吧?”   “恩。”   真田看了看腕表,现在是上午9:30。他刚才收到幸村的简讯,说是让他等会儿去一趟网球部。   “说起来,我还没有弦一郎的手机号呢。”   很久之前,藤井刚入住真田家的时候曾问他讨要过一次。当时真田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我们一直在一起,有什么事当面说。”   后来,真如真田所说的那样,他们一直在一起。   不论是上学还是放学,甚至是双休日一直都是一起度过的。   藤井绘瑠觉得确实没必要再要手机号,久而久之地,这件事便被无限期搁置。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果然好糊弄。真田简单的一句话就把自己说得晕头转向了。其实,当时弦一郎是嫌弃自己麻烦才不肯给的吧?   这样的猜测怀揣着几分恶意,藤井绘瑠却不在意,因为抬起头真田带着几分急切的脸庞映入了眼帘。   “那我现在给你。”   他说道。   藤井绘瑠噗嗤一声笑出来。   要是以前有人告诉她,真田弦一郎会在三年级的时候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露出几分慌乱的表情,藤井一定会嘲笑那人异想天开。   “不要,等到弦一郎来送我的时候再给吧。这样弦一郎就必须来送我了。我是不是很狡猾?”   藤井绘瑠上前一步拥抱住真田,把头静静地搁在真田的肩头。她感受到真田的双手迟疑地抚上自己的背脊,收紧。   两人的心跳慢慢趋向同一频率,藤井绘瑠闭上眼睛,耳边是春风经过的声音。   在枝头傲然挺立的樱花被轻风卷着,在空中绕了个圈,缓缓落到藤井发间。   “其实,你胸前那朵花挺好看的。真的!”   藤井绘瑠在向真田挥手。   “弦一郎,祝贺你毕业!”   藤井转身的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真田弦一郎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并不了解她。   >>>   虽说不是社团活动时间,依然有些学生相约到网球场进行训练。这里面自然不包括切原赤也,现在的他怕是还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的。   即使,他有想要送别学长的心。   真田在铁网外看了一会儿,沉浸在网球乐趣里的学弟们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昔日的副部长。正选排名赛明天就要举行了,三年级的学长走后,就轮到他们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在他们中,会有佼佼者脱颖而出,在切原赤也的带领下,续写立海大网球部的新篇章。   “藤井走了?”   身边是姗姗来迟的幸村精市,他抓住铁网注视着场内的一举一动,一切犹如他还是网球部部长的时候。   “你说,这群人里谁会成为正选?”   “优胜劣汰,全凭他们争取。你找我什么事?”   真田弦一郎可没忘记,刚才幸村那句疑问。   他怎么知道绘瑠今天要离开?   即使有意克制,心里盘旋的疑问还是在脸上一览无遗。   仅仅是提到名字,就能让真田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藤井同学不同凡响啊。   幸村精市一边感叹藤井其人对真田的影响之大,一边更肯定了自己决定的正确。   “前几天我和藤井同学见了一面,她和我讲了一个故事。我思前想后,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尽管,我答应她不告诉你了。   幸村精市默默补充道。   “你还记得那只走丢的猫吗?”   >>>   上午十点整,真田弦一郎正在赶往车站的路上。   心中的震撼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增无减,他跑了一路便出了满身的汗,然而车站还是那么遥远,遥远得他无法停下步伐。   说到底是因为他内心的迫切而已,因为太过迫切了,就产生了一分钟等同一小时的错觉。   即使气息由于不规律的步伐越发紊乱,他也没有稍稍休息一下的念头。   关于幸村所谓的“故事”,他想亲口问一问藤井。   【你就不好奇藤井怎么会过了一个暑假突然就喜欢上你了呢?】   是的,最初听闻藤井心意的时候,他确实很好奇。   甚至,直到现在也会偶尔奇怪自己怎么就入了藤井的眼。   【说不定,那只小白已经化作人了哦。】   真田想起那天夜里发着烧的藤井绘瑠苍白的面孔以及那句戏谑的话语。   在幸村的故事里,有一个与少年同班三年的少女,因为一昔作恶被惩罚变成不能言语的小猫。当时校园里的学生所剩无几,少女只得转而求助自己平日不甚欢喜的少年,想方设法住进少年家里。在朝夕相处之间,少女发现少年其实面恶心善,便在少年不知情的时候便芳心暗许。   然后,魔法失效,少女重新变回人……   故事戛然而止。   幸村说,那个少女你一定认识。   故事的结局与藤井的玩笑不谋而合。   那串她寻找的、真田送给小白的铃铛。   那张匿名的画稿。   还有她提及小白时熟稔的语气……   所有的蹊跷都指向一个答案。   绘瑠可能是那只猫吗?   那个有时乖戾难驯,有时却善解人意的小白?   其实,小白的性格和藤井本人挺相似的,不是吗?   只不过,真田从没往这方面想而已。   他依旧不敢置信,这等怪力乱神的事情,唯有等到藤井的亲口证实他才会甘心。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片刻,真田弦一郎烦躁地停止脚步,按下接听键。   “喂?”   “请问是切原赤也的父亲吗?您的儿子正在警署接受讯问,您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Ch30.Love letter~致亲爱的你~   有想要守护的对象吗?会害怕无法守护到底吗?正因为遍体鳞伤,这样的你才会知道坚强。   >>>   一小时前,切原赤也因当街与少年A发生口角进而演变成恶性斗殴事件被巡逻民警带回警署进行问讯。少年A在民警赶到时抢先逃脱,只留下当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切原。是以,被带回警署的唯有一人。   负责问讯的警察是在这行干了数十年的老前辈,心想着这种未成年逞一时之气犯下错事的例子并不少见,按照程序做个笔录再把事件始末上报给学校之后,让家长把孩子带回去就得了。   没成想,这个少年自问讯开始就拒绝配合,光是低头不说话。只有唇角那抹干涸的血迹与额角新添的青紫昭示着他早前干过的混事。   少年不配合,笔录没法做,他也不能陪着干耗啊。老警察这才半威胁半劝劝诫地问出了少年父亲的手机,试图让父亲和自家倔强的儿子好好谈谈。   但是,跪在自己眼前的少年是怎么回事?满头灰白的老警察懵了,连手里转动的笔掉在地上也没察觉。   乍暖还寒的三月底,大理石地面沁出丝丝凉气。凉意透过单薄的校裤,侵袭着真田的膝盖。   切原赤也的眸子里是一片嗜血的通红,他不甘地咬着嘴唇,感觉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窒息。   那个即使陷入灭五感困境,依旧不肯抛却骄傲轻易认输的真田学长竟然……   “后辈做出这样的事,是我管教不严的缘故。我知道这个要求会让您很为难,但是请您务必……务必不要将这件事上报给我校。拜托您了!”   切原赤也耷拉着脑袋,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角。右手触碰到额头一大块青紫的时候有些疼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次用力碰了碰。然而这样近乎自虐的方式仍旧抵消不了切原此刻喷涌而出的愧疚。   “哎,年轻人。你这样我很为难的,你先起来吧?”   切原赤也闻言去拖真田的胳膊,却被真田用力挥到一边。切原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堪堪站稳。   真田弦一郎的身子纹丝不动,他打定主意除非前辈同意自己的要求,否则绝对不会站起来。   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像网球部这样的社团,一旦有恶性事件传出,多半要被施以禁赛处分的。哪怕他们侥幸参赛,犯了错误的切原赤也是肯定不能再担任部长一职了。如此一来,他与幸村、柳的心血统统付之一炬。   真田弦一郎决不允许这样的结果发生。   为了挽回目前的局面,他什么都可以做。   老警察活了好些年,观念早就赶不上潮流。在他的认知里,只要对方用了士下座,不管是什么要求都是无法拒绝的。   老警察叹息一声,几不可见地冲着那名伤痕累累的少年点点头,示意他把跪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切原赤也沉默地跟在真田身后走出警署。切原曾想过要告诉真田,说自己在去给前辈们送行的路上遇到了樱板中学的滨崎,说是滨崎先出言挑衅的,甚至说自己在揍了滨崎一拳之后想起这样可能会被禁赛,所以之后都没有还手。   当他重新与真田面对面的时候,看到学长平静无波的表情突然恐慌得无以复加。   自己是不是让真田学长很失望?   真田学长为什么都不责备自己?   要是学长能像往常一样,自己会稍许安心一些吧?   切原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原来他是想逃避责任的啊,即使是在学长代他受过之后。   这一刻,切原赤也非常唾弃这样没有担当的自己。   “抱歉真田学长。我……”   他握紧了拳头想要承诺什么,肩头却蓦地一沉。   “赤也,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想要守护的东西?”   真田弦一郎不顾切原的疑惑,继续说道:   “当你找到了真心想要守护的东西,就能明白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比起愧疚,我希望你能更快地成长起来。”   成长为足以守护立海大网球部的力量。   “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告诉任何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真田弦一郎的身影渐渐远去,徒留低垂着脑袋的切原赤也在原地怔愣。他的肩膀微微颤动,半晌地面积聚了一滩水渍。   >>>   并非是上下班的高峰时段,新干线的月台上难以寻觅到井然有序的队伍,为数不多的旅人提着行李站在警戒线内,就连交谈都是低声细语的。   新的列车靠站,月台上的乘客均是缓步踏上车厢。与此同时,远方春风呼啸不断。   疾奔而来的真田弦一郎,顾不得自己气息急促便毅然跳上临近的车厢。   车厢里空荡荡的,一眼望去都是没有乘客的空位。真田扶着栏杆快速地移动,用他那双动态视力极佳的眼睛搜寻着藤井的踪迹。   阴影落在眼前,有乘客迷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抬头疑惑地望了一眼慌张的少年之后,继续低头假寐。   绘瑠你在哪里?   车壁上方的提示灯开始闪烁,并发出“嘟嘟嘟”的机械音,提示乘客车门即将关闭。   真田依旧找不到藤井绘瑠的踪影,心急如焚的他不知多少次把低着头的短发少女当做是心里所想的那人,却总是在她们抬起头之后大失所望。   终于,他在车门紧闭的前一刻下了车。   失去全身力气,漫无目的地沿着月台前行。   抬手看了看腕表的指针。   中午12:50。   列车行进带起的那阵风似乎有隆冬的残势,瞬间席卷了真田的全身,让他感受到坠入冰窖般的寒冷。他不合时宜地扯动嘴角,露出的笑容有几分难以名状的苦涩。   真田曾经以为哪怕自己迟到一会儿,也一定能在月台上找到藤井的身影。   她或许会故作生气投诉自己不守时,或许会趁机提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   那个时候,只要抱抱她就可以了。   在自己印象里,绘瑠她一直是容易满足的。   所以,真田才会想当然地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细想起来,在与藤井的交往过程中,他一直处动的位置。   被动地听取藤井的告白,被动地接受藤井住进家里,被动地得知她要去东京的消息。就连那晚……   是否在被动的位置上待得久了,就逐渐忘记要主动争取?   习惯真是一样可怕的东西啊。   真田不无嘲讽地想到。   “小伙子怎么了,愁眉苦脸可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   穿着制服的陌生老人挡住了真田的去路,真田弦一郎迟钝地抬起头。他颓废的神色间突然显出一丝希冀。   “前辈,请问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巧克力色短发的女孩子?”   “啊,有一个小姑娘给了我一封信,说是让我把信交给那个来找她的男孩子。哎呀,我看她的眼睛都哭肿啦,怪可怜的就答应了。”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浅粉色的信封,用那双干枯的手作势抚了抚,抵到真田眼前问:   “小伙子,这是给你的吗?”   信封上的字像是要刻意地一笔一划写端正似的,看着有些僵硬。这与真田平日里见惯了的,藤井作业本上的字迹有些许区别,然而这并不妨碍真田判断信封的主人。   因为信封上那行字写着:   敬启弦一郎(様)   老人见到真田发呆的模样便知这封信的主人找到了,他把信封塞到真田手里。一摇一摆地走开了,远远地还能听闻他嘴里念叨着:“老头子要回去把以前写给老太婆的情书翻出来念一念,呵呵。”   真田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倚靠栏杆,拆开信封的手不住地颤抖。   >>>   中午好弦一郎,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情书。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应该踏上去往东京的列车了吧。现在的你是不是有点后悔没有挽留我呢?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千万记得要在电话里告诉我,因为我会很高兴的。   虽说是情书,但我从来没写过,所以也不知道要写一些什么才好。   我还记得一、二年级的时候老是因为迟到被你训斥,恨不得离你远远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连一分钟也不想离开你,一想到以后不能见面的可能性,我就有点伤感呢,只是有一点而已哦。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做同学的时间可够长了。我知道弦一郎一直很富有责任心,不管是学校的事还是网球部的事,都会当做是自己的事情一样去忙碌。这样确实很符合弦一郎的风格,但是守护神一样的弦一郎不会感觉累吗?   看到这样的你,我会忍不住想,如果藤井绘瑠能够成为守护你的存在就好了。   如果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我们就能强大起来吧?   就算是弱小的我,也会为了能够守护弦一郎而变得很强大很强大。   不过,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啦。   弦一郎要等等我哦,要是抛下我先走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啊,对了。信封里有我给你的礼物哦。   这可是我喝了好久的矿泉水才换来的,藏青色的护膝和你挺配的。因为弦一郎就是这种沉闷的颜色。开个玩笑O(∩_∩)O听柳君说你的网球招式对膝盖损伤很大,偶尔不那么拼命也可以嘛。护膝要记得用哦。希望有机会看一次你的比赛。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代我向阿姨、叔叔和爷爷说声谢谢吧。   我不会和你说再见的,因为相信我们还会再见。   PS:请保重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段出自滨崎步《love song》的歌词 ☆、Ch31.你所不知道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文的女主---有栖川润,私心让她打个酱油O(∩_∩)O   东京都世田谷区,多的是名流与富商。   倾斜的日光透过落地窗户照耀在猩红的地毯上,留下斑驳的光影。笼罩东京都上空多日的阴霾总算散尽。国中最后的春假自然要好好挥霍。左右无事,迹部少爷索性召集在别墅内各角落打发时间的队友们开一场睡衣派对。   迹部少爷身上那件丝绸睡袍是前些日子刚买的,被他松松垮垮地穿着,露出大片结识的胸肌,若是学校应援协会的女人们看见,定会尖叫连连。可惜,坐在餐桌上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不过这并不妨碍迹部少爷实践自己的美学。他指间流连不已的杯子是讲究的骨瓷质地,象牙白色的。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伯爵红茶。迹部少爷端起茶杯微微抿上一口,放下茶杯的时候却看见身侧的位置上,睡得口水直流的芥川慈郎。   他顿时怒了。   要知道这餐布可是上午刚换的。   “慈郎,给本大爷醒一醒!芥川慈郎……桦地,去把他弄醒!别让他的口水弄脏本大爷的餐桌!”   “是!”   片刻后,被桦地倒悬着的芥川慈郎由于脑部充血更加昏昏沉沉了。   “咳咳,听说有栖川正在准备建立冰帝高等部的网球社应援协会?”   忍足侑士口中的有栖川润在过去三年一直担任网球社应援协会会长职位,另外又在学生会长迹部景吾手下兼任组织部部长。协会的成员皆是从小在庞大家族里耳濡目染的角色,能让这群娇滴滴的大小姐们甘心屈居人下的有栖川应当颇有几分手腕才对。   迹部景吾意味不明地瞥了忍足一眼,正要说些什么,跟随迹部家多年的管家高木沉稳地走进来,附在迹部耳边嘀咕了一会儿。   迹部景吾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顺便抚了抚睡袍下摆的褶皱悠闲地说道:   “他们来了。”   “他们?”   好奇心旺盛的向日岳人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迹部景吾却不理不睬,只是缓步踱到芥川慈郎面前,曲起指节扣了扣桌子。   “你最喜欢的丸井文太来了。还不快给本大爷起来?”   丸井文太这个名字似是一剂灵药,前一秒还睡意朦胧的慈郎迅速地清醒过来,这会儿正扯着迹部的胳膊念叨个没停。   “给本大爷放手!”   迹部景吾嘴角抽了抽,一脸嫌弃地看着进入鸡血状态的芥川。   “喂喂,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我们穿成这样去迎接客人真的好吗?”   忍足侑士无奈地指了指搭档向日身上那件黑白相间的奶牛装,扶着额头叹息。   说话间,迹部景吾已然穿着那身价格不菲的睡袍站在别墅敞开的门前准备迎接姗姗来迟的宾客。   忍足侑士摇了摇头,跟在迹部身后望出去。   凡是随兴所至,还真是符合迹部少爷的性格。   哦,那头来的人真不少嘛。   竟然是立海大与青学的正选都来齐了吗?   >>>   “根据本大爷的内部情报,冰帝、青学、立海大以及其他一些学校都获得了参加U-17候补选拔的合宿资格。邀请函估计过两天就会发到你们手里了。”   “呵呵,迹部君真是好兴致。难道你以为神奈川到东京只要十分钟的车程?”   立海大可不比位于东京都内的青学,从神奈川到东京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迹部景吾就为了告知这一个消息,让他们不远千里赶过来?   幸村精市面上的笑容越发和缓,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开了个玩笑而已。   “据我得到的消息,这次合宿地点就在东京。本大爷不过好心请你们提前来玩几天。”   “哼。”   不等幸村接口,真田弦一郎就重重地冷哼一声。   他与手冢国光并肩坐着,亏得身边是同样气场强大的幸村精市,要是轮到胆小的家伙该退避三舍了。   “怎么,真田心情不好?说起来,你和上次本大爷碰到的那个女人关系还好吗?我可真是对你刮目相……”   “咳咳咳。”   “啊,我肚子好痛。”   “啊,柳前辈,丸井前辈说他肚子好痛。”   要说眼前这一幕立海大正选的集体事故不是他们有心为之,迹部景吾怎么也不信。   他承认在台面上抛出这个话题,的确掺杂着让其他人看戏的心态。可他自问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么立海大的人像默契地开启某种机关一样,偏要阻止自己把话说完。   反观立海大众正选,保持镇定的只有幸村、柳和当事人真田三人。   “迹部君总是那么一鸣惊人,一上来就踩到真田的逆鳞。”   逆鳞?   真田和那个路人甲告吹了?   迹部景吾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几分,就真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而言,大约也差不了许多。   迹部景吾在那次圣诞音乐会之后,彻底变成了单身主义者。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种华丽的做派才符合他的美学观。   迹部景吾来不及把这种思想灌输给真田,就看他推开椅子站起身:   “迹部,和我打一场(网球)”   “……打架这种低俗的事,不符合本大爷的美学。”   “咳咳,景吾……我想人家说的是打网球。”   忍足侑士好心提醒道。   迹部景吾难掩满脸的羞愤,对忍足的相助斯毫不领情。   “废话,本大爷只是在缓和气氛!”   >>>   切原赤也的心里藏着一个不能和别人说的秘密。   他和真田学长约定过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他最亲近的学长丸井文太,包括他最崇敬的学长幸村精市,包括他起初不怎么待见的,那个叫藤井绘瑠的学姐。   4月份即将升入三年级的他自觉与其他同学有几分不同,班级里的那些少年不是有了正在交往的女友就是有了心仪的对象,再不济的也会对着某个明星或是二次元人物浮想联翩。而他却一门心思把时间花费在网球、游戏和万年及格不了的英语上。   切原赤也对男女之事缺根筋也不是一天两天。要不是柳学长从旁提点,他甚至察觉不到真田学长和藤井学姐之间的猫腻,哦不,是涌动的情愫才对!   切原听说,在他因斗殴被抓到警署进行问讯的那天,藤井学姐乘上了前往东京的列车。他又听说,想要去送行的真田学长最终还是错过了。   切原赤也知道,这其中有自己的缘故。如果他没有打电话给学长,那么学长一定能赶上吧?   这样的念头困扰了他好几天,只要一想起自己害得真田学长和藤井学姐分开,他就愧疚地无法安眠。   切原曾试图私下找到真田弦一郎,表达自己愿意替真田向藤井解释的意愿。可是被真田学长断然拒绝了。   真田说:“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一切后果都将由我自己承担,不需要你来操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不虞,分明不愿多谈。   切原多想问问:“真田学长,你后悔吗?”   >>>   真田弦一郎与迹部景吾的一场比赛打得难舍难分,酣畅淋漓。连带着在场外观战的一众少年都热血沸腾起来。若不是到了晚饭时分,难敌饥肠辘辘的感觉,他们更乐于在网球场大战三百回合。   迹部景吾握着球拍的手自然垂下,他盯着真田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真田弦一郎以前比赛的时候戴过护膝吗?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是藏青色的,啧啧,这么阴郁的颜色和他真是相配。难得真田有自知之明。   还有,真田刚刚问自己:   “后乐园在哪里?”   他去那里干什么?   >>>   真田弦一郎独自走在坡道上,背影看上去有几分颓废。与迹部景吾一战难分输赢,他也并不想分输赢。真田不过是想借由比赛驱散心中的空虚感而已。可那被证明是不奏效的,因为这阵空虚感又不顾他的抗拒,卷土重来了。   失去藤井消息的第五天,他与队友们来到东京,来到她的故乡。   满心以为只要来到东京,就能找到藤井的踪迹。然而东京那么大,走在街道上的人们摩肩接踵,下一秒就不记得方才擦肩的陌生人是什么模样。   原来东京真如别人说的那样,生活节奏快得让人窒息。   在这样人口密集度极大的地方,要怎么找一个小小的藤井绘瑠呢?   那简直是沧海一粟。   他尝试过打电话给山本惠询问藤井的信息,却得知藤井登记在案的住址是她在神奈川租住的房子。自从藤井搬进他家,那间房子就住进了新的主人。他也侥幸问到了藤井的手机号,等到拨过去才发现号码竟然空号,根本联系不上本人。   饶是如此,真田依旧很平静。他很平静地帮着母亲买菜,很平静地与幸村讨论新的训练计划,很平静地……听迹部景吾说起绘瑠的名字。   平静无波的假面在迹部提及绘瑠名字的刹那分崩离析,真田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平静都是拙劣的伪装。   他是那么地想念绘瑠啊。   真田想要再看一看她笑着朝自己挥手的样子,想要再听一听她叫自己名字的音调,想要再感受一下彼此相拥的温度。   其实,自己早就喜欢上藤井了吧。   在藤井为了避免给自己造成困扰,对他说:   “我要在这里坐公交。”的时候。   或是在她因为完不成作业扑到自己怀里的时候。   甚至更早,早得真田都记不起确切的时间点。   藤井绘瑠是矛盾的,她既可以任性妄为到让他无奈,又可以善解人意得令他心疼。   可她骨子里还是狡猾的。   真田弦一郎握紧了手里护膝继续往前走去。   护膝的内侧有人歪歪扭扭地绣上她自己的名字。   >>>   今日阳光正好,适合外出郊游。   藤井绘瑠听从母亲的建议,带着雨伞出门逛街。橱窗内琳琅满目的商品无法吸引她挑剔的目光,兜兜转转竟又走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看着头顶的标识,藤井扯动嘴角轻轻叹了口气。   “后乐园。”   无论她心情好与不好,总要隔三差五来逛一逛。   径直走到情人的朝圣之地,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公园里没多少游客。她得以好好蹲下来观察面前成百上千的锁。   这里锁的数量比起她离开东京的时候多了很多。   藤井绘瑠半蹲在地上,仔细端详着。   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她总喜欢这样打发时间。看看锁上刻上的名字,想象素未谋面的情侣们是什么模样,经历过怎样的故事。   东京人相信只要在这里挂上写有双方名字的锁,那么这对情侣就能永远在一起。   这一说法渐渐传扬出去,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在后乐园里挂上锁住爱人的情人锁。   藤井绘瑠坚持认为,这里聚集了许多情侣祈祷的力量。如果自己一直涉足这里同样也能被祝福。   她颇有兴致地研究着栏杆上色彩斑斓的锁。   二阶堂郁美?   这个名字不错,应该是个大美女。   扳上葵?   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她猜测着,唇角的浅笑始终不变。   倏然,藤井绘瑠的视线定在某处。   那是一把新锁,挂在栏杆的上方。   藤井绘瑠走过去,手指在锁上流连忘返。指腹凹凸不平的质感告诉她这并非是一场虚幻梦境。   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蓦地半蹲到地上,用手捂住脸呜咽起来。   泪水从手指间的缝隙流淌下去,很快在地上蓄起一滩水。   藤井虽然哭着,心里却是幸福的。   原来到这个地方的次数多了,真的能够从情侣那里分一半的幸福。   微风拂过,栏杆上数以千计的锁笨重地舞动。   而藤井绘瑠亲手抚摸过的那把锁上赫然写着:   真田弦一郎&藤井绘瑠。 ☆、Ch32.U-17合宿 作者有话要说:   东京郊区   身后缓缓闭合的大门阻断所有退路。   在迈出第一步之前,与身边的队友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眸深处寻觅到那簇灼灼燃烧的火焰,料想自己也是这般模样。   在这场大浪淘沙的战役中,不愿自己是被抛弃的暗淡沙砾,即使拼尽全力也要占据一席之地。   最后亲昵地抚摸一次身上的队服,抛却骨子里的犹疑。   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守住骄傲,守住这身衣服所代表的光荣而已。   走吧,朝前方迈出决胜的第一步。   >>>   合宿营地里是随处可见的监控摄像头,它们被安置在最显眼的地方,明目张胆地为操控者进行服务。一想到那些素未谋面的教练正躲在暗处窥伺,心中难免涌起一阵不适感,同时也更加激起少年们的斗志。   怎么能够让这群人看轻?   这种情况绝对不允许发生!   “呵呵,不愧是手冢,竟然用一球解决掉三个罐子。看来我们也要加油,不能落于人后了。”   迎接着幸村望过来的视线。真田弦一郎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能明白幸村语气里的敌意,连续两次败于青学之手,真田也同样不甘心。   隐藏实力、相互谦让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紧随幸村精市的真田弦一郎,仅以一球便横扫了并排的三个罐头。最接近场边的罐头因承受强劲的力道,甚至失控砸向铁丝网,引得铁丝网震颤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不去看对面那些挑衅的高中生瞠目结舌的表情,真田弦一郎平静地退到一边。   “真田弦一郎,立海大网球部副部长。绝技是风林火山等。”   本次合宿的精神教练斋藤至盯着显示屏幕上转身离开的少年报出数据。   “我还以为这群中学生一上来就遇到高中生的挑衅,多少会有点惊慌失措。看来是我低估他们了,趁早抛弃那些无谓的朋友羁绊,认清形势对他们有好处。”   坐在椅子上负责战术指导的黑部由起夫如是说道。   “朋友羁绊?不同校的对手情分容易抛弃,队友之间可就不一定了。你这么确定他们能在我制定的测试下使出全力?”   显示屏上的迹部景吾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三个罐子。   “自相残杀的策略需要提前吗?”   “现在时机尚不成熟。”   黑部不语,关于精神指导方面的谋划他没有发言权,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到你出面的时候了,黑部。”   交谈戛然而止,黑部由起夫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白大褂,走出监控室。   >>>   “各位拥有无限潜力的高中生以及我们特别挑选出的50名中学生,欢迎来到U-17候补选拔的合宿营地,我是你们的战术指导黑部由起夫。刚才另一名教练传话来说,300个候补太多了。所以我们将投出250只网球,没有得到网球的人即失去参加合宿的资格。”   蔚蓝的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真田等人循声望去只见无数青黄色的网球从天而降。   不等众人从黑部的话语里缓过神,试炼就已到来。   黑部居高临下地看着候补队员各色的反应。   不论是惊慌失措的还是镇定自若的,黑部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人在突发情况下最能凸显本性,也最能激发潜能。   对于他们的考验才刚刚开始,U-17的合宿营地可不需要能力欠缺的杂碎……   看来中学生们都得到了网球,并且还不是墨守成规地一人一只。   黑部的眼里掠过一丝激赏,这样一来食堂的负担就减轻不少。   耳边传来某些失败者丧家犬一般的咆哮,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太过不堪入目,黑部没兴趣驻足。   他重新回到监控室内。   “黑部你来得正好,刚才食堂那边又打电话强调人手不够了。”   监控室内的斋藤放下电话,脸上的苦笑还未褪尽。   “……”   所以,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扩招人手吗?   作为一名战术指导,这种事情不在他管辖范围啊。   >>>   场边久违的少年带着比以往更甚的光芒,轻而易举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对于越前龙马的回归,真田弦一郎与幸村精市一样不感到意外。   唯一令他们意外的只有少年身上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碍眼”的气场。   看来,去美国的这段时日越前君依旧没学会什么叫做“内敛”。   默契地忽视不远处源源不断的喧闹与问候,真田将视线投注到前方的那个监控摄像头上。   思索间,有一把球拍落在真田脚边。   “喂!黑炭,滚出来和我比一场。”   场内的喧闹霎时安静了,原本聚焦于越前龙马身上的视线统统汇聚到真田身上。   真田定睛一看,原来是那群没捡到球又不肯离场的高中生。   他捡起脚边的球拍,从人群里跨出一步冷静地回答:   “抱歉前辈,我不会滚。”   “……”   被推搡出来挑衅的高中生此刻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变幻莫测煞是好看。   突然。他的嘴角绽放出一抹诡秘的笑容。   在日本这个等级制度严苛、尊卑分明的社会里,后辈顶撞前辈的结果只有……   坐在监控室的几位教练应该差不多要出来给臭小子们一个下马威了吧?   这样想着,他脸上的慌张彻底变成凶狠的瞪视。。   “怎么,要出去阻止吗?”   斋藤倚在墙边,手里是刚泡好的咖啡。他看着蠢蠢欲动的黑部,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自有人替我们解决。再说,我也不会滚。”   显示屏上,德川、入江与鬼十次郎正在接近。   >>>   晚饭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营地内所有的训练设施和娱乐设施都向候补队员开放。   不过对于今天刚进营地的中学生来说,很少有人能有这份闲情逸致去体验一把高科技的娱乐设施。   因为,他们已经精疲力竭到靠着墙就能睡着的地步。   正如那个挑衅未果的高中生所料,监控室内的几位教练确实给初来乍到的中学生们一记厉害的下马威。可惜在他能亲眼见证之前就被鬼十次郎驱逐出营地了,连同他那群失败的朋友一起。   宽敞的房间内并排放着两张床,切原赤也在其中一张床上睡得正香。   他与真田弦一郎被分到同一个房间。   这可是一件愁死人的事。   难道以后在营地的日子都要在学长的管束下度过了吗?   难道以后都要在学长眼皮子底下完成万恶的英语作业了吗?   睡梦里的切原瘪了瘪眉头,刚好梦到真田化身魔鬼一手拿棒槌一手拿英语作业对自己紧追不舍的画面。   “切原,你假期作业完成了吗?”   “松本答应要借我抄了,你少烦。”   挥手拍开真田的手掌,切原赤也抱着枕头翻了个身。   “……切原赤也,你给我起来!”   幸村精市与柳莲二在隔壁房间闲谈得兴起,忽闻真田弦一郎怒不可遏的说话声,两人俱是一愣。   “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堪忧?”   “不,是我们忘记关门了。”   可怜的赤也,竟然和弦一郎分到一个房间。以后很长一段日子里,他们都要伴着弦一郎的怒吼声入眠了。   不过,这并不要紧。   柳莲二拧紧门把,重新转过身。   “幸村,麻烦你继续配合我的数据收集工作。”   幸村精市微笑地看着柳莲二手里握着的笔杆点了点头。   “乐意之至。”   即使补充了数据,你也不可能战胜我!   >>>   “咳咳。”   切原赤也手一抖,迟疑地把刚填好的选项B描成了D。   他一边与英语作业开展殊死搏斗,一边决定如果学长再咳嗽,就把四个选项轮着写一遍。   真田弦一郎望着垂着脑袋的切原出了神。   记忆里也曾有人在自己的咳嗽声中屡次修改了答案。   绘瑠,你现在还好吗?   说不出口的问候如鲠在喉。   明知在合宿期间应当抛却一切杂念,却还是会不经意想起那个擦身而过的少女。   鬼使神差地掏出放置在背包最底层的手机查看一番。   真田意外地发现六点多钟的时候有一个未接来电。   六点多……   自己好像还在网球场内进行额外的训练。   “切原。”   切原赤也满心以为自己的答案又选错了,他瑟缩着脖子转过头。   脸上无辜的神色尽显,他是真的做不来英语作业啊。   “六点多的时候,你有听见电话响吗?”   六点多?   那个时候自己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了。   他装腔作势地回想一会儿,遗憾地摇摇头:   “没有。”   “继续做你的作业。”   “……哦。”   切原咬着笔杆,继续为下一道选择题焦头烂额。   最令他觉得难熬的事情莫过于不能用掷橡皮的方式决定选择题答案。   真田又看了一回显示屏上的手机号码,是之前从未见过的。   按照过往的习惯,这样陌生的号码他是绝对不会接的。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似乎有种执念将他引诱至习惯的反方向。   他回拨过去。   几声冗长的“嘟嘟嘟”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这里是藤井。”   “……绘瑠,我是弦一郎。”   “……”   真田弦一郎没有想过,电话那头竟会传来藤井的声音。   对于两人分别后的初次交谈,他甚至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然而藤井的沉默让他心慌,即使不愿承认,他依旧害怕从藤井口中听闻任何有关分手的意愿。   “我出去一下。”   对切原赤也进行简略的说明,脚步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向门外迈去。   >>>   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这一带的宿舍里住着的中学生均是闭门不出,走廊里静悄悄的。   真田弦一郎来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倚靠着墙壁的他不知要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他向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鲜少有与他人发生争执的机会。即使偶尔和幸村因意见相悖而起了摩擦,也不用过多言语就会和好。   这次却不同。   在藤井绘瑠面前,自己的笨拙总是显露无疑。而这种笨拙可能导致的结局是真田不能预见的。   他的喉头蠕动了一下,艰涩地开口:   “你……最近还好吗?”   许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拜托,这样听起来好像你和我分手很久了一样。我们明明还在交往中诶,你可不能甩掉我。”   真田以为藤井会质问自己失约的缘由,也准备好要向她道歉。然而藤井的语气那么轻快,险些让他产生荒谬的错觉。   好像他们只是几天没见面而已。   这当然是错误的,他清楚地记得那封被自己放在背包上层、翻看过许多遍的信。   “弦一郎你有事瞒着我吧?”   虽是疑问的句式,藤井使用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真田一怔,以为是立场不坚定的切原把那天的事情向藤井全盘托出了。   “切原,他都告诉你了?”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藤井绘瑠。   她原本想说的是真田在后乐园的栏杆上放置情人锁的举动。   可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出乎意料。   不明白谈话的走向将延伸至何方,索性就顺手推舟吧。   藤井绘瑠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回答道:   “是的,切原都告诉我了。你也知道他是个很听话的后辈。”   说完这句话,藤井对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佩服不已。   切原赤也那个家伙和“听话”这个词画上等号的几率为零。   现在不是管这种鸡毛蒜皮的时候,藤井默默说服自己忘记对切原不实际的评价,准备全身心地投入诱骗真田的工作中。   她总觉得真田所隐瞒的事与他的失约不无关系。   或许是藤井不愿意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抛下了吧。   她苦笑。   等了几分钟,终于听见真田的回答。   他说:   “抱歉,但我并不后悔。”   深知真田性格的藤井绘瑠当然不奢望他会说什么甜腻的情话。   然而,真田语气里的坚定还是刺痛了藤井的鼓膜。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在真田看不见的地方静默地落下一滴眼泪。   从选择真田的那刻起,就知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不可能是第一位的。   他的心里有家庭,有网球社,甚至还有那可恶的风纪。   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没事,反正神奈川距离东京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藤井由衷地讨厌虚伪的自己。   但她更加清楚苍白的争执只会徒增彼此之间的裂痕。   所以才尽力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尽管那不是真实的。   倏然间,她想起久濑遥曾经的劝告。   “永远不要因为喜欢的人强迫自己改变。”   这么困难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因为是喜欢的人才会有想要改变自己的念头,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维系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不是说本性难移吗?   如果连本身的性格都能更改,那么是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做到呢。   >>>   与真田互道晚安,藤井绘瑠挂掉了电话。   她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还是觉得无法不明不白地接受真田的道歉。   藤井重新拿起被扔到一边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柳君晚上好,希望没有打扰到你。虽然有点冒昧,你能否将切原的手机号告诉我?PS:我保证这对你补充真田的数据有帮助。   ---藤井绘瑠】 ☆、Ch33.U-17合宿 作者有话要说:  妹纸们七夕快乐>3<   炙热的太阳越来越接近,蔚蓝的大海上传来阵阵浪花拍打礁石的响声。   芥川慈郎抵挡不住睡魔的诱惑,索性倒在沙子上昏睡过去。丸井文太正召集切原赤也与向日岳人,准备将慈郎埋进沙子里,让他好好享受一番所谓的“日光浴”。   真田弦一郎与幸村精市并排坐在帆布椅子上,脚底沾满细密的沙粒。滚烫的温度从脚底一直攀附上来,惹得真田口干舌燥直想喝水。   “真田少爷,这是鲜榨的西瓜汁,已经帮您冰镇好了。”   头顶是一把大大的遮阳伞,逆着阳光循声望去只见一片昏暗。站在椅子边服侍的女仆是迹部景吾家里的佣人,她正捧着一个盛满西瓜汁的玻璃杯弯下腰。   真田弦一郎赶紧起身,两人脸庞的距离逐渐缩小。真田陡然一颤,映入眼帘的那副面容竟然是……   呻|吟一声睁开眼,看见是一方纯白的天花板。清晨五点刚过,身旁的切原赤也还在呼呼大睡。真田伸出右手覆上额头,回忆起方才入木三分的景象。   怎么会做如此怪诞的梦?   >>>   二日后营地食堂   “小姑娘你新来的?要是什么事做不了和学长说一声,我来帮你呀。”   面前这帮少年说出的话明明不算什么露骨的污言秽语,但配上他们猥琐的神情与眼眸深处道不明的精光已经足够让藤井绘瑠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心里嫌恶万分,却偏低下头做出顺从的模样。   不为其他,只因为她害怕自己的瞳孔一不小心就泄露了最真实的情绪。   藤井绘瑠用力将手腕往回抽,桎梏自己的那只手掌仍旧纹丝不动。   “多谢学长的好意,如果我有什么纰漏还请学长多多谅解。”   高中生来不及体味藤井的弦外之音,就乐呵呵地点头应承。   藤井绘瑠见状暗喜,唇角的笑容越发灿烂。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要是我等会手滑把果汁倒在你头上也怪不得我咯。   在心里把“学长”狼狈的样子意淫千万遍,藤井绘瑠正要付诸于行动。身后突然传来愤怒的何值声,藤井一惊,以为算计被人发现,慌乱间就要把盘中的果汁打翻在地。   眼角瞥到三个人影来到身旁。   其中一人帮她把餐盘里的果汁端到桌子上。   “混账,还不放开!”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们以后不敢了。”   刚才还出言戏弄自己的少年,此刻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   藤井绘瑠啧啧称奇,偷偷抬头去看身边拯救了她的人。   红色的头发,凌厉的眼神,强大的气场……这活脱脱是弦一郎翻版啊!   视线落在少年所着的衣服上,看样子应该是高中生组的。   由此可见,根据长相判断年龄这种事多么不靠谱。   要是光看长相的话,藤井觉得猜测救命恩人三十岁也不为过。   “搞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不能全身心投入训练的趁早滚。还不给别人道歉!”   “这位小学妹,对不起。我们不该因为一时玩心和你开玩笑。”   藤井绘瑠对这种避重就轻的道歉实在嗤之以鼻。   然而,她深切地明白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她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没、关、系。”   “噗!”   大约是听出藤井的咬牙切齿,先前做壁上观的入江奏多一时不忍轻笑出声。   迎着藤井绘瑠的注视,他努力压下上扬的弧度调整着脸部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营地为什么会多出这种打扮的女孩子,不过生气的女孩子战斗力可是很强的。   他没有傻到要亲自尝试一番的地步。   “抱歉,我是这次U-17的候补成员入江奏多。希望他们没有给你留下不好的影响。”   入江说完,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餐桌上坐立不安的那几个人。   藤井绘瑠注意到那几个人藏在袖子里交握的双手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她还在犹豫是否应该自报家门,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纷乱不堪,明显是许多人一同造成的。   先前帮助自己的翻版弦一郎率先转过身。   “你们几个,超过集合时间五分钟。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吗?”   丸井文太环顾了一下食堂。   什么嘛,冰帝和青学不是也没有到。   立海大已经是最早来的了。要不是切原这个笨蛋赖床叫不醒,他们才不会站在这里被这个自以为是的高中生训呢!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前排的切原赤也,丸井刚要辩驳。   真田弦一郎就从队伍里跨出一步。   “抱歉前辈,是我们太松懈了。”   看着后辈弯曲的背脊,鬼十次郎什么都没说自顾自走向某张空置的餐桌。   鬼十次郎一走,入江与德川自然也不做逗留。临走之前,入江奏多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静默不语的“小学妹”。   她干嘛一副要哭的样子?   算了,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几天不见,弦一郎说话的调子还是那么缺乏起伏。然而那一字一句落在耳朵里却无端怀念起来,让藤井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哂笑自己没用,鼻尖倒是越发被酸涩侵袭。   身旁的队友都已各自坐下,唯有真田弦一郎仍旧不知原因地站着。   他的视线胶着在前方那个迟迟不愿回转的女仆身上,总觉得她的背影莫名熟悉。简直就像……   摇摇头抛去这些无谓的杂念,真田弦一郎拉开椅子坐下。   对面的切原赤也塞了满嘴的食物,此时正艰难地咀嚼。丸井文太嫌弃地把座位往桑原身边拖了拖,好像慢一秒就会被沾染上“笨蛋病毒”似的。   真是的,又不是第一天。至于每次都和饿死鬼投胎一样吗?      说话间,睡眼惺忪的越前龙马与还在酣睡中的芥川慈郎分别在手冢、迹部的带领下出现在食堂门外。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几个学校的成员。   丸井文太有点骄傲的斜睨一眼芥川慈郎。   立海大是最早到食堂的,你们等着挨骂吧,呆子!   原来,每个学校的网球社都至少有一个被睡神眷顾的成员……   丸井文太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等那一道美味的甜点。凭良心说,虽然这里的伙食非常丰盛,但他还是对甜食最感兴趣了。   狼吞虎咽的切原赤也蓦然停下疯狂工作中的牙齿,伴着满嘴的食物含糊地指着真田身后,支支吾吾说着什么。   “藤……”   “疼?胃疼是吧?谁叫你一大早就暴饮暴食?活该!”   丸井文太还在对刚才被鬼十次郎训斥的事情耿耿于怀,对切原的处境也没个好脸色,更别说嘘寒问暖这种不实际的事情了。再说,看起来切原也没什么大碍。   除了有些傻气之外。   “藤……藤……藤井学姐?”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做到言辞达意的效果,切原嘴中的食物也连同唾沫星子一起飞溅出去。   他对面坐着的是真田学长!   这下完了。   切原生了锈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他好像能听见脑袋里“咯咯咯咯”的链条摩擦声。   敢情大脑长期罢工,重新启动需要经过一会儿等待。   可他等不起啊!   切原欲哭无泪,唯有认命地看向真田学长。   一抬头才发现,真田学长的视线哪里还肯停留在自己身上,此刻正看着穿女仆装的藤井学姐发直呢。   话说回来,藤井学姐穿这身真好看呐。   诶,不通男女之事的自己这是要开窍了吗?   切原赤也摸着下巴点点头,神经兮兮地傻笑起来。   藤井绘瑠头戴白色蕾丝边喀秋莎,身穿黑色连衣裙与蓬松的南瓜裤,连衣裙外套上一件围裙,丝带在背后打成蝴蝶结随意地垂下,在她走动时平添了一份飘逸感。   黑白色的女仆装较粉色系多了一点庄重,少了一丝可爱。然而这小小的缺憾却被藤井明亮的发色弥补。   那头巧克力色的短发衬着藤井绘瑠唇边似有若无的笑颜,真是娇俏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端着甜点款款向立海大所在的餐桌走去,离得近了便把网球部成员惊愕的表情尽收眼底。弦一郎的脸上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藤井绘瑠有些骄傲。   从某种程度上,这也说明了藤井对真田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试问有哪个处于恋爱中的少女不想恋人为自己惊艳呢。   直到走到真田身旁,藤井高悬的心终于慢慢放下。   这几天的分离并未给彼此之间竖起难以跨越的围墙。   故意把属于真田的甜点放在最后才端到他桌子上,只为能在俯下身子的时候在他耳边说上一句:   “弦一郎,好久不见。”   真田黝黑的脸颊渐渐透出粉嫩的红色。   没等他反应过来,藤井绘瑠已经潇洒地转身前往冰帝的阵营。   真田弦一郎的视线随着藤井移动到冰帝的餐桌,看着忍足侑士肆无忌惮的打量,不禁怒从中来。   如果真田眼里灼烧的火焰能够具象化,恐怕忍足侑士早就尸骨无存了。   藤井绘瑠把甜点分给忍足,忍足正准备用他自诩性感迷人的声线尽一回绅士风度。身边的向日岳人害怕得推了推忍足的胳膊,又指向真田的方向。   忍足这是不看不知道,一看……还是不知道。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立海大的冷面副部长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会儿。   没有啊。   恍惚间,忍足就这样错过了夸赞陌生女仆的好时机。   等到藤井绘瑠走远了,迹部景吾才好意提醒道:   “管好你的眼睛和那张嘴,否则本大爷可不保你。”   “啊?”   “咳,那个是真田的女人。”   哦,名花有主?   等一下,真田弦一郎?   号称“长腿杀手”的忍足侑士还没着落,真田君已经告别单身了?   忍足侑士最后瞄了一眼藤井穿着白色丝袜的腿。   可惜一双好腿!   忍足侑士郁卒了。   >>>   在U-17合宿的结果还没尘埃落定之前,黑部由起夫作为教练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监控室度过的。   对于食堂内发生的一幕幕,黑部了如指掌。死死地盯住屏幕上出现的女仆,这些天不好的回忆又一股脑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都无法想象作为一流教练的他会沦落到跑去招募工作人员的地步。   并且招募的还是女仆……为什么是女仆?   黑部敏感地觉得这些日子食堂阿姨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难不成大家有以为他有奇怪的癖好?   难不成他表里如一的严谨性格只能说与上帝去听?   “早上好,黑部。”   斋藤至推门进来,正巧迎上黑部杀人般的目光。他放在门把上的右手僵了僵,随即露出一抹不甚自然的笑容。   “怎么了?”   “哼,你让我召这群人进来除了帮食堂的忙还有什么目的?”   斋藤至的视线落在监视屏上。   “这也是心理测试的一部分。第一天就有状况吗?”   黑部不回答,脸上的表情证明了斋藤至的猜测。   >>>   和宿营地的食堂也与其他场所一样装有摄像头,唯一不同的是食堂内的摄像头是隐蔽式的,不仔细寻觅找不到。这也是为了能在候补成员们卸下防备的时候观察他们最平常的姿态。   斋藤至代替黑部坐在椅子上,将麦克风移到方便说话的位置。   他清了清嗓子,广播便传出带有几分戏谑的声音。   “各位早安,我是斋藤。我先将今天的安排通报给大家。首先,中学组的各位,我们为你们安排了顶尖的医疗团队,请你们在早餐后根据宿舍大堂的时间表依次进行体格检查与体能素质测试。这两项数据将在极大程度上影响各位在合宿中的发展,请务必严肃对待。   另外,我们将于明天贴出中学组的对战安排表,请各位记得关注。   高中组的各位,今天是一周一次的团体挑战赛时间。我们已经根据你们前天上交的对战申请安排好空闲场地,希望下位球场的各位成员能够顺利完成挑战,也希望上位球场的各位能顺利守护自己的球场。你们所在的球场序号同样将影响教练对你们的评定结果。   哦,对了。   如你们所见,为减轻食堂的负担,我们特别招募了一群工作人员。希望大家以后可以和睦相处。   最后请高中组几位对工作人员出言不逊的成员立即整理行李,离开营地。   U-17的合宿营地不需要像你们这种会为了外部因素分心的成员。   那么,我与几位教练就静候佳音了。   以上!”   没有给那几个高中生任何辩驳的机会,斋藤至关掉了播音设备。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食堂内因为自己的发言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斋藤至一点都不担心那几个杂碎会死赖着不走,那么多人争夺有限的正式成员名额,竞争对手自然是越少越好。就算他们不肯走,总会被别人赶走。   要知道人性的阴暗面是很可怕的。   >>>   忍足侑士有意忽视迹部另有深意的眼神,他的头皮微微发麻。   如果不是岳人阻止,是不是等待自己的也是打包回家的命运。忍足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心脏猛烈的跳动不曾平复。   这真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与此同时,藤井绘瑠站在角落冷眼看着那几个高中生与另外几个人互相推搡。她面上的表情平静无波,缩在袖子里的双手却不住地颤动着。   藤井回想起刚才她刻意戏弄弦一郎的举动,自己是不是差点害了弦一郎?   自己来这里的决定到底正确吗? ☆、Ch34.七月七日晴(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猫神的番外。算是迟到的七夕贺吧。希望妹纸们喜欢。   本章里出现的“ネコ”就是猫的意思。   内容提要是中岛美嘉《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我曾经想去死)的歌词   今年又是一个季节来去,春与夏之间暧昧的界限比往年更浓了些。   六点刚过,街边成排的霓虹灯与店内昏黄的灯光便准时亮起。冢本友理看着客人推门而出的背影晃了晃神。   “友理下班了,虽然我不介意你再免费给店里打会儿工。”   右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友理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店长带着几分戏谑的笑脸。   冢本友理二十岁,短大在读,将来的梦想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屋。目前正在一家名为“恋爱幸运曲奇”的手工曲奇屋里做兼职,一边积攒学费,一边向店长讨教经营策略。虽然兼顾学业和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只要在镜子里看见一步步朝着梦想迈进的自己,她对任何辛苦都甘之如饴。一度缠绕着她的茫然感,友理不想再次体验。   友理冲着店长笑了笑,伸手解下工作服。   右手的护腕由于抬手的动作向下滑了一些,赫然露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友理,这鬼天气说不定要下雨,带把伞再走吧。”   店长贴心地嘱咐道。   不知何时天空中聚集了这么多的乌云,确实是一副要下大雨的征兆。   友理挣扎了几秒钟,想着租住的公寓就在附近,跑回去应该能躲过一劫。   冢本友理本质上是一个极其懒惰的人。   店长注视着友理冒失的身影,好笑地摇了摇头。   希望友理跑回家之前,这场雨不要到来吧。   都说东京是座不夜城,友理认为事实并非如此。   面前节次鳞比的建筑以及身边一排又一排刻意选择暖色系的霓虹灯光。   在这个充斥着混凝土建筑的城市里,被束缚在灯罩里的灯光根本无法将行人心里的坚冰融化。   冢本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   这是个看不到星星的地方。   华灯初上,东京仍旧是座孤城。   仰起的脸上有些微的湿润感,友理看着食指上的水珠苦笑。看来明天得被店长嘲笑好一会儿了。   雨势来得又急又猛,起初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转瞬之间变成倾盆大雨。   友理只好就近躲在便利店的房檐下,所幸没带伞的人不止她一个。不一会儿就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一同躲进这里,无一例外是结伴而行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势没有一点减小的迹象。房檐下的路人却迫得连连避让。   雨幕里似乎有人撑着透明的伞气定神闲地朝着便利店走来,那人离得进了,友理才发现是一个与她一般大的少年。   少年上身是红蓝格子衬衫,下身是休闲的乞丐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沙滩鞋。   给友理的第一印象:不正经。   她下意识往旁边挤了挤,给少年让出一条道,却引得旁边的年轻情侣一阵咒骂。   “喂,给你。”   被友理定义为“不正经”的少年在她身边停住,收了伞就要递过来。   “给我?那你怎么办?”   冢本友理确信自己与少年素未谋面,实在不明白他干嘛要大发善心。   少年似乎没想到友理这么不识好歹。他震了震,用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的左手抓了抓头发。   “本……我要在这里等朋友,不需要这种东西。倒是你,一个人呆着真可怜。快拿着本座赏你的伞回家去吧。”   本座?赏赐?   这个人脑子没问题吧。   在便利店前碰上个神经病,冢本友理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始终拗不过少年的再三坚持,匆匆报了自己打工那家曲奇店的名字,重新走进雨中。她的背影在雨幕里渐行渐远,而那个借伞给她的少年也早就没了踪影。   >>>   透明的雨伞斜斜地倚靠在墙边无人问津,在天朗气清的时候没有一点存在的价值。   冢本友理却忍不住要将视线频频投注到那把伞上,次数频繁到向来粗心的店长也发现了她的异常。   “友理你今天很不在状态啊。”   店长走到冢本友理身后,出其不意地发出喟叹,果不其然看见少女一脸惊吓的样子。   上午客人不多,友理便和店长说起昨天遇见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店里。要不然这伞我怎么还给他啊?”   友理的语气中尽是苦恼。   店长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正要推门进来的少年问:   “是不是他?”   冢本友理定睛一看,走进店里的少年竟还是昨天那副打扮。   他是没换衣服吗?   少年好像正努力把那双惺忪的睡眼睁大,他指了指柜台里刚出炉的巧克力曲奇说道:   “我要一袋那个。”   友理把饼干装袋,递给少年。   “昨天谢谢你了,我这就把伞还给你。”   少年揉了揉眼睛,凑近友理的脸仔细研究了一会儿。   “你是哪个?”   言语里透露的意思是“我不认识你。”   冢本友理语塞,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我就是昨天在便利店前躲雨的人,你把伞借给我的那个。”   “哦……不记得了。虽然你这么说,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伞你自己留着吧。”   “……”   少年的表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友理暗暗地握拳,对少年的印象从“不正经”升级为“有毛病”。   当然是指他脑子不灵光这件事。   >>>   那之后,少年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光顾曲奇店,每次都要同样的巧克力曲奇。慢慢地,友理和他熟悉起来,知道少年的名字叫ネ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友理不顾少年难看的脸色笑了很久。   不知道是哪家爱猫成痴的父母给儿子取了这个名字。   友理发现ネコ其实是个挺好的少年,唯一的缺陷就是偶尔会说些友理听不懂的话。   像什么“我等高贵的种族“、“他们人类”,哦,他最常说的是那句“本座……”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闲暇的时候,友理也会撑着下颌感叹。   令友理无奈的是,她每次发呆都会遭到店长的调侃。说些“夏天真是恋爱的好季节啊。”“七夕快到了。”之类的话,非要友理恼羞成怒才住嘴。   友理看了看表,少年又该来了。   真是让人心烦呐。   >>>   午间的时候,店里不算太忙碌。友理左手端着一杯红茶,右手拿着一袋刚出炉的曲奇饼走到少年面前。   杯子放在桌上发出的轻微响动声将少年从梦中惊醒。他瘪了瘪眉头,睁开眼睛。   少年摘下口罩,露出苍白的脸孔笑道:   “你不用工作吗?”   “店里没什么客人,店长特许我偷个懒。这是巧克力曲奇,我刚做的,请你。”   少年扯过袋子向里面望了一眼,慢吞吞的动作好像要耗尽他所有的精力似的。   “你到底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少年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友理,无所谓地笑了笑。   “过两天就好了。”   又是这种眼神,友理压制下心里的不适感,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   冢本友理最不喜欢少年用这种眼神看她,好像是透过她怀念着别人一样,自己不是就站在他面前吗?   与少年聊些无关紧要的话,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到猫咪身上。   友理一直想饲养一只猫,对于品种没有过多的要求。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猫有特别的好感,只是每次有猫接近自己身边的时候总忍不住想要拥抱它们。   这种冥冥之中的亲昵感,真的很奇妙。   说不定自己上辈子是只猫呢?   脑袋里也曾出现过这样不着边际的想法。   “其实我一直想养猫来着的,可是教学费就够呛了,宠物店里的猫咪我买不起……”   友理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低头发现少年又睡着了。   临近盛夏,天气越发闷热。是否因为如此,少年嗜睡的症状才更加明显了呢?   友理说不清楚,心里不乏担忧。   阳光照在少年沉静的脸庞上,他的头发一如既往的蓬乱,刘海遮盖住眼皮也不觉得难受。长而密的睫毛此刻不安地颤动好像是蝴蝶煽动着脆弱的薄翅。少年的鼻梁挺拔,嘴唇微微地抿着,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在太阳下待得久了,好不容易沾染上些许红晕。   在此之前,友理从没好好端详过少年的长相。直到今天,友理才迟钝地发现这家伙还是个秀色可餐的美少年。   她悄悄伸手摘去少年耳朵上挂着的口罩带子。   在和煦的阳光中忽然听到自己心花开放的声音。   明天就是七夕了吧?   >>>   有一只黑猫躲在角落窥伺,它的身上脏兮兮的像是经历了长途跋涉。祖母绿的眸子紧盯着几步之外的那家曲奇店,店里冢本友理把一袋曲奇饼递给常来光顾的熟客。   黑猫不知走过多少柏油路,皮毛淋湿了几次才辗转来到东京,来到冢本所在的这家曲奇店。   黑猫从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自己要找的人。她的样子与之前差了许多,黑猫有点不敢相信,那个在自己怀里抓着喉咙死去的恋人竟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无意间听说,族里的前辈为了补偿她的人为死亡,特别安排她附身到一个自杀既遂的女学生身体里,过一世人类的生活。   她看上去过得还不错,至少不像以前那样风餐露宿。黑猫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转头舔舐起身上的伤口。   它擅自使用魔法将人类变成同族的事情暴露了,族里的王者震怒异常,当即决定要剥夺它化为人身的能力。   黑猫苦苦哀求了好久,帝王才答应将期限延后。   算了算从神奈川启程的日子,距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七天。   它还在等一个出现在友理面前的时机……   它又一次因为体力透支睡着了,沉重的眼皮好像怎么努力也睁不开似的。   体内的力量如流水般逝去,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了。   耳边是她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她在抱怨天气太热,抱怨七夕将至身边的朋友动不动就秀恩爱。   她说……想养一只猫。   七夕是什么东西?   还没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黑猫就陷入更深的睡眠中去。   >>>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让人窒息。   冢本友理拿伞的手顿了顿,早知道把店里那把透明伞带回家就好了,她还挺喜欢的呢。   不过,没想到七夕当天的天气那么糟糕。   簌簌无声的雨水顺着伞盖蜿蜒而下,落在柏油路上飞溅到友理的裤脚。   到达店里的时间比往常稍晚一些,友理麻利地换上工作服,做好准备。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会特别忙。   过了第一个高峰时段,友理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明明过了少年平时光顾的时间,还是看不见他的人影。   冢本友理隐隐地焦急,对每一个推门进来的客人都翘首以待,却一次又一次失望。   “你们店门口有一只黑猫,装在纸箱子里的。是给友理的七夕礼物吗?”   店长作势瞪了瞪说话的客人,开玩笑道:   “怎么,难道就不能有人送给我吗?友理你去看看。”   等不及拿过墙边那把透明伞,友理慌乱地冲出去。   从没见过的黑猫被人放在淋不到雨的房檐下。   “喵。”   那只猫歪着头冲友理叫唤了一声。   友理小心翼翼地伸手抱起它,有一张薄薄的纸片落在脚边。   她俯下身子捡起纸片。   上面写着:   【七夕块(快)乐!】   脸颊有点濡湿,原来是那只黑猫调皮地舔了舔她。   >>>   那之后,友理再没见过那个让自己心动过的少年。他的消失如出现时候一样突然。友理也曾做过无数的设想。   他可能是搬了家,可能厌倦了每天吃曲奇饼干的日子,可能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星球。   因为少年奇特的脑回路怎么也不像是地球人。   友理也曾感觉遗憾,随后又微笑着释然了。   因为东京就是这么个相逢与别离都不期而至的地方。   友理依旧在曲奇店里打工,依旧习惯走夜路的时候抬头看看星空。   然而,她对生活的期待似乎增加了一些。   尽管生活在东京的人们多是冷淡的,尽管偶尔会觉得孤单。   但是,还能遇见的吧?   那个在雨夜将伞递给自己的少年。   友理弯腰抱起在自己脚边流连的黑猫,亲密地把头靠过去。   黑猫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祖母绿的眼睛里满是友理的倒影。   “今天可是七夕呢,要好好工作哦!”   “喵。”   友理听见这个夏天的第一声蝉鸣,太阳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七月七日,天气晴。 ☆、Ch35.U-17合宿   翌日早晨   中学生宿舍广场的告示牌前挤满了人。围观的人群里时不时发出压抑的低呼,只因挑战赛的分组列表太过出乎意料。   以立海大附属中学为例,匆匆扫过去,平素一直搭配双打的桑原、丸井和柳生、仁王被分作对打组合。   不是没有将搭档视为对手的经历,事实上自从进入正选队伍以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等到相互切磋的机会。临近三年的搭档经验使得他们对彼此都有足够的了解。   了解要在什么时候摆出怎样回击的队形最有效,了解怎样才能将搭档击球的盲区牢牢守住。   互补的角色做得多了,对搭档的弱点也变得了如指掌。   丸井文太用口香糖吹起了泡泡“噗”地破裂,黏腻的糖胶粘在鼻梁上,桑原手忙脚乱地帮他取下来,抬头看见丸井躲闪的目光。   相视片刻,默契地转头,沉默。   真田弦一郎与幸村精市站立在人群的外围,将桑原与丸井的古怪看在眼里,幸村精市已经对这张所谓的分组列表有了笃定的猜测。   他双手环胸转头看向身边的弦一郎,正巧与真田躲闪不及的眼神碰撞到一起。   幸村掩唇轻笑:   “看来你也将已经将分组情况猜了个大概,那么我现在该说‘请多指教'吗?”   真田弦一郎表情没有半分松动的迹象,斗志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出现在他的瞳孔深处。   “我不会手下留情。”   幸村精市赞同地点点头。   “我也是。”   初升的太阳照耀着大地,幸村与真田的手掌交握在一起。   请多指教。   >>>   青学与冰帝两校的比赛时间定在上午,立海大与四天宝寺以及山吹等学校的比赛则定于午餐之后。   与立海大的分组情况类似,青学与冰帝也享受了强者对垒或是双打搭档被拆分的境遇。午餐时分青学与冰帝正选成员的去留已然盖棺定论。   冰帝的忍足侑士、向日岳人连同青学的桃城武、海堂熏等人没能准时出现在食堂。看形势,没出现的人应当是在对战中落败的那一方。   此刻可能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吧。   青学的餐桌上一派死气沉沉,拼尽了全力才能在比赛中获得胜利,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越前龙马放下手中的刀叉,默默地摊开左手手掌,凝视。   常年握着球拍的手指早就起了一层薄茧。因为越前南次郎这个名字而备受瞩目的超级新人拥有的不只是令人艳羡的天赋,同样有不为人知的汗水。   然而,就是这只想要与前辈们一起紧紧握住梦想的左手……   亲手,亲手斩断了属于前辈们的荣光之路。   明明说好要全员留到最后的。   意识到负面情绪快要倾泻而出,越前龙马连忙拉低帽檐,推开椅子站起身。   “我吃饱了。”   不需要等待别人认可自己欲盖弥彰的解释,越前率先走出食堂。   越前的背影有几分萧条,与出现在营地时候的意气风发简直判若两人。   手冢国光瞥了一眼越前餐盘里没怎么动的食物,不语。   越前的缺席像是拉开了某种序幕,青学与冰帝的学生接二连三地走出去。不一会儿餐桌前只剩下手冢国光与迹部景吾两人而已。   诡异的气氛持续着,直到……   “哇!受不了了。这还让我怎么吃下等会儿的甜点?”   丸井文太嚯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使得椅子也微微颤动。   “丸井!不要在食堂大声喧哗。”   “可是……”   丸井文太在真田的瞪视下噤若寒蝉,只得重新坐下。   “文太,真田也是为了你好。持久战本来就是你的苦手项目,要是桑原等会儿有意消耗你的体力,你不是只有精疲力竭的份?”   云淡风轻将浮于表面的平静搅乱。   丸井文太那句“他不会这么做。”的辩解在幸村温和的注视下消弭于无形,嗫嚅着的嘴唇无力地闭上。   “需要别人施舍才能获得胜利的人,不配做我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   这句话不止说给丸井文太听,同样也是难得大发善心的幸村精市对食堂内即将比赛的众人的友情提示。   “啪啪。”   迹部景吾搁下银质刀叉,用餐布擦了擦嘴之后随即对幸村精市的一番豪言壮语起立鼓掌。   “幸村君果然是立海大当之无愧的部长。本大爷希望能在晚餐的时候继续看见你们这群杂碎。”   “迹部君鼓励人的方式一如既往地含蓄。”   迹部景吾唇角绽出不羁的弧度。   “彼此彼此。”   隔空的眼神交锋持续几秒,没有明确的谁胜谁负。迹部景吾不着痕迹地从无聊的较量中撤回视线,径直走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手冢国光。   “打一场?”   手冢颔首。   “正有此意。”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食堂,紧随其后的还有真田弦一郎。   不过,他前往的是与那两人截然相反的方向。   >>>   厨房外室   偌大的厨房被分为内室和外室两个部分,内室的顶级大厨们负责烹饪,而前些日子被雇佣来的女仆们三两成群负责装盘工作。   现在就要搬上餐桌的是饭后的甜点,今天菜单上表明的甜点是布丁。   “藤井,外面有人找。”   一个与藤井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冷不丁拍上她的肩膀,藤井握着勺子的手一颤。好不容易稳定了布丁的运动轨迹,藤井没好气地转过头。   真田弦一郎站在食堂外室的走廊,似乎被藤井气鼓鼓的样子逗乐了。   看清来者何人,藤井绘瑠立马换上另一幅表情快步走出去。   两人走到距离食堂外室稍远一点的地方,面对面站着。   “弦……请问你是哪位?”   熟稔的称呼只是在舌尖打个转的功夫就变成了公事公办的语气。      “绘瑠,我比赛的对手已经定了。”   对藤井绘瑠故意的疏离不加理会,真田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在比赛开始前的半个小时内特地跑来找她。   难道只是为听她亲口说一句“加油”?   藤井绘瑠还在冲着真田挤眉弄眼,试图提醒他这走廊里可能隐匿在某处的摄像头。   真田弦一郎的眸子里淬进零星的笑意,绘瑠现在畏首畏尾的样子与平日迟到的时候是多么肖似。   他躁动不安的心跳神奇地平复下来。   对于真田弦一郎而言,手冢国光与幸村精市都是特殊的存在。   如果立海大三巨头是挡在切原面前的高山,那么手冢和幸村就是挡在真田面前的高山。   从得知对战分组的那刻起,真田的内心再没有平静过。   如果无法战胜幸村,就无法战胜束缚自身的魔障。   永远停留在原地,裹足不前的真田弦一郎不是他所期望的。   藤井绘瑠看着眼前早熟的少年流露出坚毅的神情,心知他已做下决定。   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多余。   跨前一步,尽力伸开臂膀拥抱住真田的背脊。   感受到真田背部肌肉的紧绷,藤井的右手轻轻拍了几下。   她踮起脚尖在真田的耳边说道:   “我等你回来。”      热气喷洒在真田的脸颊上,他的耳廓霎时红作一片。   这么容易就害羞了?   藤井绘瑠压抑的笑声里分明有嘲笑的意味。   真田弦一郎倒也不计较,只是抬手回抱她。   闭上眼睛在藤井耳边许下承诺:   “好。”   目送着真田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外,藤井绘瑠转身就被出来寻人的厨师长逮个正着。   “藤……藤井,你为啥么……”   厨师长是英国人,日语说得不顺溜。   要是放在往常,藤井可能会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不过,现在她不打算这么做。   “厨师长,我请求半天假期。明天午餐和晚餐的装盘工作我来负责。”   没等厨师长首肯,藤井就踩着那双圆头皮鞋“蹬蹬噔”地跑出去。   可怜还没回过味的厨师长在原地站了半晌,才憋出一句:   “Oh,fuck!What’s up?”   >>>   宿舍营地3-A场   场内即将进行的是立海大真田弦一郎与幸村精市的比赛。因为立海大在国中网球界享有的盛誉,这场比赛聚集了许多观众,藤井绘瑠亦在其列。更让她意外的是,竟然能在看台的最上层遇见自己的救命恩人。   “前辈,上次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   鬼十次郎低头看向偶尔出手帮助过的少女。   身旁的入江奏多故意做咬牙切齿状。   明明上次他也有帮忙嘛,怎么被搭讪这种事就轮不到他!   道谢完毕,藤井绘瑠还是站在鬼十次郎面前。   “还有事?”   鬼十次郎只当少女希望站在一个好位置看比赛,全然没看出她的意图。倒是德川和也一眼就望出她的犹豫。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几位前辈。”   >>>   膝盖毫无征兆的痉挛,真田保持着奋力奔跑的姿势向前摔去。   下巴狠狠地磕在地面,立时沾染上一片血红。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黄绿色的网球却抢先一步落下。   幸村施加在网球上的力量使它继续滚动了一段距离,直到真田触手可及的位置。   “副部长这是……?”   站在最底层的看台关注比赛的切原赤也犹疑地看向柳莲二。   “没错,是幸村的灭五感发挥效力了。”   所谓“灭五感”,即立海大网球部部长最引以为傲的绝技。   这种绝技不追求效率,而是在比赛进程中逐渐发挥作用。   起初,失去味觉和嗅觉的时候最不易被对手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灭五感的效力会进一步在对手身上展现无遗。   大部分从未见识过这项绝技的人喜欢把第一次的腿部痉挛归类为失误或是准备不足,等到类似情况次数频繁到不能再以“失误”二字囊括时,他们才会知晓是中了幸村的圈套。   待到那时便已是无力回天,因为紧接着他们会失去听觉,周遭万籁俱寂,不但无法靠听声辩位完成击球,就连人声与鸟叫都一并消弭。   灭五感的最后关卡是视觉,当习以为常的声音和光明被剥夺,生活在一片混沌中的对手往往不需要幸村的致命一击,就会因自己的心理因素分崩离析。   立海大军师柳莲二不止一次地想要从亲身经历中粹取破解该技能的辛秘,却总是在回想的时候由衷产生一阵恐惧的情绪。   灭五感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铺天盖地罩下来。   一步一步收紧,势要把对手最后的勇气蚕食殆尽。   而那个负责收网的人唇角眉梢皆是疏离的温柔。   沉思的间隙,灭五感的效力已然发挥到最后的境界。   场内的真田弦一郎目不能视物,耳无法辨音,一味地靠着直觉横冲直撞。丸井文太一声惊呼,抬手遮住双眼。   原来是真田磕磕绊绊撞倒了支撑球网的柱子,膝盖的地方沁出殷红血迹,与他额头的汗水一起滴落地面,晕开成一朵娇艳的花。   他所尊崇的副部长何曾在人前如此狼狈,切原赤也别过头不愿再看。   真田弦一郎仍旧不放弃,不一会儿又新添了好几道伤口。   久而久之,连幸村精市的眼里也遮不住不忍的情绪。   “真田,放弃吧。”   他说道。   真田弦一郎似无所感,幸村这才想起来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是听不到的。   于是只好悻悻地闭嘴,在心里期望真田坚毅的意志力快点被消磨光。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看台的最高层,德川和也面无表情地转身,临行前瞥了一眼不远处脸色惨白的少女。   入江奏多发出沉重的喟叹,视线流连在少女紧陷进栏杆的指甲。   欲言又止。   “啊!”   球场上传来一声长啸。   走在最后的鬼十次郎侧目而视。   真田弦一郎突然狂乱地挥舞起球拍。   这个让他看好的后辈已经到极限了吗?   鬼十次郎的心底涌上一股遗憾。   不,不是的。   黄绿色的网球以极其迅猛的态势擦着幸村的脸颊飞过。   全场哗然。   耳边还能隐约听见风流涌动的声音,幸村精市呆滞几秒,握住球拍的手再度收紧。   “出界!”   裁判宣布。   “我要继续观赛。”   鬼十次郎对着身前的入江和德川说道。   “那我也要留下来!”   入江奏多迅速止住前进的步伐,向回走去。   “随便你们。”   德川和也离去的心意却是不变。   其实两人也知道这个后辈获胜的几率微乎其微,只是……   想要看看他能努力到哪一步而已。   人越是成长,便越是胆怯。   这种背水一战的畅快感对他们而言似乎已经是泛黄的回忆。   啊,真是怀念呐。   >>>   努力的程度与成功比率不一定成正比。   就像真田弦一郎,最终还是难逃失败的结局。   拒绝幸村握手的意愿,徒留幸村伸出的右手悬于空中,再尴尬地收回。   真田弦一郎面上不见颓废或是挫败的情绪。膝盖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只是步伐稍稍不稳。   他平静的目光在撞上藤井的刹那,连同身形一起凝滞住。   “抱歉。”   简短的两个字包含太多的情绪。   真田想对藤井说:“抱歉,没能遵守和你的承诺。”   他还想说:“抱歉,让你看了这么一场糟糕的比赛。”   他忆起绘瑠那封信上的内容。   【有机会的话,希望能看一场你的比赛。】   真田没料到,送给藤井的第一场比赛便是惨败。   即使他已经拼尽全力。   真田的身体踉跄一下,藤井绘瑠的手掌死死地掐住女仆装的裙摆。   她明白,弦一郎一定不希望是借助自己的力量才能站起来。   大腿处传来的痛楚分散了藤井的注意力,把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住需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俏皮地歪着头,露出真田熟悉的笑颜。   真田也想微笑着与她道别,上扬的唇角却充斥着苦涩的意味。   “请在比赛中失败的成员立刻整理好行李离开。”   广播内黑部命令的语气让藤井不满地皱了皱眉。   “我要走了。”   “恩。”   >>>   “怎么,你不去送行吗?”   3-A场地内已经开始下一场切原与柳的比赛,幸村精市收了球拍,在众人遮遮掩掩的注视下来到藤井身边。   真田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与拐角处。   藤井绘瑠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好了,我也要回去收拾东西啦。”   原以为她的表情多少会有些沮丧或悲伤,没成想她看着自己的脸庞是满满的笑容。   “你要去哪里?”   饶是幸村这么精明的人也被藤井的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   “这还用问嘛,去找弦一郎啊。”   藤井绘瑠脸上理所当然的神情简直要让幸村甘拜下风。   一直在旁边听两人谈话的入江奏多,不甘接二连三被忽视的命运走到他们身边。   “小学妹,十次郎和你说的话你真的懂了吗?”   败者组要去的地方是比地狱还可怖的地方啊!   不等入江劝诫,藤井绘瑠已经走到距离两人几步之外的地方。   “我当然听懂了学长们说的话!”   但是对于网球菜鸟级别的我来说,唯一能为弦一郎做的只有陪在他身边而已。 ☆、Ch36.U-17合宿   阴暗的山洞内是失败组的中学生。   不理想的环境或许催发了他们本就堪忧睡相,此刻七倒八歪的众人半点也无球场上的卓绝风姿。   咚咚咚……咚咚咚。   敲击声震耳发聩,昨晚被忍足等人怂恿睡到洞口,充当免费人肉挡板的田仁志慧皱了皱眉头,粗壮的手臂横放在身边某人的胸膛上,转头面对内侧继续呼呼大睡,梦里是平安夜才能大快朵颐的烤火鸡。   没办法,田仁志实在太胖了。母亲最近常耳提面命要求他节食。   睡在田仁志身边的是同样被忍足等人交付光荣任务的真田弦一郎。对于田仁志慧身边绝佳的位置,经过立海大军师精确计得出的结论是,被田仁志一个翻身压死的可能性高达76.2%,这可吓坏了一群惜命的队员,他们纷纷以自己身材纤细为由推脱。并且一致推举精通剑道的真田弦一郎担当重任。   田仁志慧没能看到这一幕,因为那时的他早已经背靠岩石壁梦会烤鸡去了。   虽说众人对真田弦一郎寄予厚望,向来以坚强意志著称的真田君这次却是要辜负他们的一番嘱托了。   横置于胸膛上的手犹如一块巨大的岩石压得真田透不过气,沉重的窒息感逼迫真田从浅眠里转醒,正巧看见逆光中少女因被田仁志慧庞大身躯绊倒而摇摇欲坠的身躯。   按照这趋势……   还来不及细想,真田就反射性伸出臂膀将少女抱个满怀。   鼻尖是母亲洗衣时惯用的柠檬清香。真田微微低头看见少女从自己怀里艰难地抬起头。   “早安,弦一郎。”   “早,绘瑠。”   口中回应着的同时,堪堪想起昨夜为登上山顶经历的种种磨难。   陡峭的岩壁、快速流逝的体力,以及临近山顶的时候从上倒下数以百计的青绿□球。   登上山顶之后,站在骂骂咧咧的众人的面前的,除了喝得醉醺醺的三船教练还有她。   绘瑠来协助三船教练的工作了。   这当然是出自本人之口的说辞,真实性不可考。就真田看来,若非接受指派,绘瑠是绝对不会抛弃厨房安逸的工作环境,历经千辛万苦跑来这里的。   藤井绘瑠手脚并用地从真田怀里爬起来,好不容易能够站立却发现四处都是扎堆的中学生,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真田见状,赶紧艰难地往旁边缩了缩。   藤井道了句谢,便弯下腰去拍田仁志慧的脸。   “田仁志君,醒一醒!”   拍在田仁志脸上的手没用什么力气,依旧引得他脸上横生的肥肉颤动了好几秒。   藤井有点咋舌。   “快起来,吃早饭了。”   鉴于藤井对田仁志浅薄的认知,她决定还是用食物诱惑成功几率比较大。   田仁志慧倏然睁大的双眼吓了藤井一跳。   “早饭呢?早饭在哪里?”   “……这个,我还没做。”   田仁志慧立时从原地站立,由于身高限制,即使佝偻着背脊还是与洞顶充分接触。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脸庞与藤井的距离就更近了。藤井不自禁后退一步,生怕他一个甩手自己就飞出几仗远……   关键时候,揉捏着裙摆的右手被人拉了一把。真田弦一郎顺势横跨一步,站在藤井身前将她严实地遮挡住。   “田仁志君,有话好好说。”   真田弦一郎在同年龄的男生中,身高算是平均线以上水平。与田仁志那个庞然大物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可他就这么站着,说的话也是平铺直叙没任何起伏,却偏偏让人由衷心生服从之意。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天生的领导者。   真田弦一郎一定位列其中。   田仁志慧恶狠狠地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在真田寸步不让的回视下溃不成军。   “老子饿了,要吃饭。”   他说着,语气里竟有些可怜兮兮。   藤井绘瑠连忙从真田身后探出头说:   “我马上去给你做。”   “我要吃肉。”   田仁志慧对梦里的烤鸡还垂涎欲滴。   “……可是供应的食材只有蔬菜。”   “嗯哼?我就要吃肉。”   >>>   山洞内,藤井绘瑠正半蹲着帮真田换药。   膝盖上的伤口已经不似昨日这般狰狞,可还是让藤井上药的手隐隐抖了抖。   她唯恐自己毛手毛脚地弄疼真田。   “我不怕疼的。”   看出藤井的犹豫,真田说道。   事实上,他甚至认为上药的步骤是多余的。这点小伤过几天就会自行愈合。藤井显然没这么觉得。   昨天刚见到真田便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最后更是半游说半强迫地给他的下巴和膝盖上了药。   紧张的面容倒映在真田的眼眸里,连同那些眷恋的情绪一起,足以成为珍藏的记忆。   没有人能在恋人的关怀下依旧毫不动摇。   而朦胧的爱情已经是最好的治伤灵药。   帮真田重新换好药的藤井绘瑠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简直比自己摔跤的时候还觉得痛。   好了,干完正事让弦一郎帮个小忙不为过吧?   藤井绘瑠抬起头,将酝酿许久的畏缩情绪暴露在真田眼皮子底下。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让弦一郎帮忙。”   “什么?”   真田弦一郎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麻烦你待会儿和队员说一声,三船教练吩咐你们下山给高中生打洗脸水。不完成任务不能吃饭。”   “……”   他已经能预见田仁志慧的滔天怒火了。   >>>   与三船教练打了两天交道,中学组的学生们总算明白教练的主旨是:   “一切为了高中生的利益提供便利。”   早上被打发下山给高中生准备洗脸水。一段时间之后又被打发下山给高中生准备饮用水。   好不容易来回爬了几次山,完成工作。等到真正进行训练的时候却是精疲力竭,只好咬紧牙关才勉强能倒挂在树上做仰卧起坐。   下唇的牙印与口腔弥漫的血腥气是唯一让他们保持清醒头脑的利器。   他们在成长,努力克服身体的极限。胜者组亦然。   说不定借助高科技的仪器,胜者组的同伴已经甩开他们好几个身位。   这样一来,他们所做出的努力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论在过程中付出多少不为人知的努力,教练要的从来只有结果。   >>>   真田和越前等人赤脚站在河流里。   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条细长的树枝,顶端俱是尖锐万分。几人将裤脚管卷得高高的,屏息凝神只等不远处的鱼慢悠悠地游过面前。   他们在半小时前接受三船教练的吩咐,从山顶爬下来给藤井绘瑠准备食材。   “哗!”   越前龙马看准时机对着河里的鱼狠狠插下去。   那条鱼悠闲地摆了摆尾巴,游走了。   真田弦一郎看得清楚,那个小鬼分明连鱼的身子都没碰到。   “切,它还差得太远。”   站在越前身边的忍足侑士看他一副“我就是不承认自己技术烂”的嘴脸,忍不住吐槽。   “我看是你还差得太远吧?”   正巧远处有一条鱼游经忍足面前,越前龙马遮在帽子下的眉毛向上挑了挑。毫不掩饰的挑衅让向来淡定的忍足生出几分好战之意。   他眼明手快地举起手臂。   手起手落。   鱼继续着他的探险之旅。   “……咳,水溅到了我的镜片上,容我先擦一擦。”   借由脱眼镜的动作躲过越前鄙视的眼神。   忍足侑士不痛不痒,亦不觉得丢脸。   在迹部景吾的长期熏陶下,他已然忘记惭愧为何物。   “你们太松懈了!”   真田弦一郎如是评价。   听闻有人愿意站出来转移焦点,忍足侑士索性连手上装模作样擦眼镜的动作都停下了。   他与越前一同转头,像越前那样挑了挑眉毛。   “真田君一定很在行。”   真田弦一郎不语,脸上的表情在忍足看来却是默认。   他倒要看看真田弦一郎有多大的能耐。   说话间,一条鲈鱼晃悠到真田面前。   真田以极佳的动态视力预测出它的下一个方位。   眼明手快地用手里的树枝插入水面。   忍足侑士与越前龙马纷纷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万籁俱寂。   几秒之后,一只乌鸦从三人头顶的那棵树上展翅高飞。   “嘎嘎,嘎嘎。”   “哈哈哈哈。”   越前龙马率先扔掉树枝,半蹲下来捧腹大笑。头上的帽子随着他突然的下蹲落入水中,可现在的越前无暇顾及。   他需要好好发泄一下,否则会被憋出内伤的。   “咳咳。”   忍足侑士拍了拍真田紧绷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不要在意真田君。”   真田冷冷地投去一瞥,忍足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微笑格外刺眼。   “……再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   在山顶上等得焦急的藤井绘瑠抵抗不住高中前辈们的质问,只得艰难地爬下山,前来视察食材准备的进展。   然而,当她头发散乱地重新到达平地却发现忍足、越前和真田毫无所获的事实。   联想到刚才前辈们咄咄逼人的神色,藤井顿时怒从中来。   她叉着腰,为自己撑足气势。   “你们三个,抓个鱼有那么难吗!”   三人默契的转头,满目赤红,阴森森地对藤井绘瑠说道:   “那你来!”   巨大的怨气让藤井绘瑠在下一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   没办法,她一直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角色嘛。   无论是藤井还是三个被委派下来抓鱼的少年都没什么实际收获。   等待时间太过漫长,心心念念想着吃鱼的田仁志慧终于不畏艰险长途跋涉来到河边。   田仁志慧先是鄙视地看了一眼几人手里能够直接掰断的树枝,而后二话不说跑到河流里大刀阔斧地伸手就捞。   旁观的四人噤若寒蝉,在田仁志慧庞大的身躯下乖乖退居二线。   话说回来,田仁志君只要横着往河里一坐,那些鱼不就无路可逃了吗?   这天的午餐颇为丰盛,尤其是鱼的种类繁多,让人目不暇接。   高中组的各位吃得津津有味,连之后的训练都比往日早一小时完成。   当然,中学生组的成员只有喝味增汤的份。   >>>   几日后   “告诉你臭小鬼,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三船入道将灌酒的葫芦对着柳莲二扔过去。   柳莲二没料到三船会突然暴怒,躲闪不及被葫芦砸中额角,强劲的力道使得被砸中的地方起了一大片红肿。   虽然众人都知道三船此人脾气不好,但如此动真格地发火还是第一次。被眼前这目惊呆了的他们失去反应的能力,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件事的原委要从三船的决定说起。   几分钟前,三船教练将中学生组的所有人召集起来,言语中透露出斋藤至想让他们回到合宿营地的意愿。   正巧三船入道也认为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传授给他们的,便打算乘此机会放他们离去。   但是,在离去之前,根据斋藤教练的建议必须进行一场对战。   这场对战和在营地时一样,是所谓的“自相残杀”。   唯有在与队友的对战中取得胜利才有资格披上专属的黑外套回到营地,相反地,失败的一方将直接被遣返回家。   真田弦一郎与柳莲二按照规则被分到一组。   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柳莲二又做了在和切原赤也比赛时相同的事。   弃权。   并且是不经过比赛直接弃权。   这才引发了让众人愕然的一幕。   三船的怒气远远没有消散,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柳莲二面前,伸手拎起他的衣领,将柳莲二提到与自己的视线同一高度。三船脚边流淌一地的酒是他特意差遣越前和真田去偷的高级洋酒,嗜酒如命的他此刻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只顾着用锐利的眼睛看穿柳莲二的伪装。   “小子,听说你在营地比赛的时候就这么慷慨地给后辈让道了?”   柳莲二嘴唇紧抿。   “我可不是那个被人当众羞辱还对人家感恩戴德的傻瓜后辈。”   三船冷哼一声。   “闭嘴,或许会有笨蛋觉得这种行为很伟大,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幼稚的虚荣心而已。”   柳莲二原本平静无波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   “教练,请你不要……”   “注定要输的战役就让他输,作为前辈你应该做的事情是狠狠打败他。只有品尝过彻底失败的滋味,他下次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才能更强大。”   挥手把柳莲二甩出几米。三船入道继续说道,   “还有你们,少给我搞不清状况。我不是为了看你们的友情把戏出现在这里的。无论是什么比赛,对手是什么人,哪怕明知要输,也给我好好去打。斋藤那个小子训练出来的人很强吗?强到无法跨越了吗?就算是这样,也要照我说的,被打倒就咬牙站起来,再被打倒就再咬牙站起来。直到把对手打得体无完肤为止!”   “不管什么时候,都给我牢牢记住,你们是我三船入道一手训练出来的球员。年轻是你们最值得骄傲的财富,不要给我浪费在无谓的犹豫里!”   >>>   背部火辣辣地作痛,眼神里迸发出的光彩却蕴含着坚毅。   柳莲二与真田弦一郎面对面站在不规则场地里,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破落的网。   平静的面具终于被打破,流露出对胜利贪婪渴望的柳莲二才是真实、有血有肉的。   “我不会手下留情。”   真田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样最好。因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转动的球拍落地,一场殊死搏斗即将拉开序幕。 ☆、Ch37.有你的未来   高耸的山峰环绕着火红的晚霞。   中学生组的比赛已经全部收尾,真田弦一郎与藤井绘瑠并排躺在凹凸不平的山地上,任由尘埃弄脏他们的衣服,沙砾磕着他们的背脊。   “哈哈哈哈!”   仰面朝天的真田弦一郎突然迸发出一阵惊悚的笑声。藤井绘瑠侧目而视,只见真田把右手伸至半空中,然后用力握成拳状。   微凉的春风把一片被晚霞染红的云彩送到他手边。   真田适时的一握,竟好像是把那片云握在手里一般。   真田的咳嗽声如笑声那样来得毫无征兆,随着咳嗽声的响起,那阵癫狂的笑声也逐渐停歇。根据藤井的保守估计,他应该是笑岔气了。   “三船前辈真是一个好教练!”   真田弦一郎对那个醉醺醺的酒鬼老头给出最高的评价。   简短的一个“好”字完全不能概括这些天三船教练教会他们的东西。   在与柳莲二的比赛中,真田深切地感到自己的反应力和体力都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三船教练的每一个命令都深藏着意图。   这些天山上山下跑的几十趟不仅锻炼了他的脚力,也锻炼了他的反应能力。因为陡峭的山峰与林立的石块,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唯有凭借出色的反应能力才能确保自己性命无虞。   甚至是教练那奇怪的癖好---让他们挖坑,撒尿,再命令他们埋坑,也在潜移默化中锻炼了他们的手臂力量,同样的网球招式,施展者力量的差异与球技产生的效果成正比。   “绘瑠……”   “恩?”   藤井绘瑠重新仰面朝天,学着真田的样子,想要将一片云彩握在手里。   “我们会走到最后。”   藤井明明预见了前方的艰难险阻,深知合宿营地里的那些对手不是简单的角色,可听着真田弦一郎用陈述语句说出这句话,却更像是一个即成的事实。   想要下意识去相信。   无论对手多么强大,即使强大到难以跨越。   身边这个人也会带着同伴一起获得最后的胜利。   “那是当然的,因为你们是三船教练亲手训练出来的人嘛。”   藤井绘瑠终于把一片红云握在手里,她愉悦地笑起来。   “带着柳君的信念回到那里去吧,首先要把幸村君打得满地找牙。哈哈!”   >>>   曾经带着遗憾与悔恨离开的他们重新站在合宿营地门外。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被绷带覆盖,看上去特别滑稽。   然而,这身伤痕连同一件件具有特殊意义的黑外套一起,将在不久之后成为最好的佐证。   在地狱挣扎的经历使他们拥有比别人更深的羁绊。   他们与止步营地的队友们约定好了,要带着同伴的信念走下去,直到成为合宿中最强的存在。   走在最前面的真田弦一郎与藤井绘瑠对视一眼,松开彼此交握的手。   同时向前走一步,将手放在铁门上,用尽全力,推开。   门前是荣光之路,而门后是终将属于他们“黑外套组”的世界。   >>>   “大家早上好,首先我要对重新回到营地的各位献上最真挚的祝贺。相信在过去几周的训练中,各位的精神层面已经提高到一个崭新的境界。   今天又是团体挑战赛时间,为了奖励各位优异的表现,我与几位教练特别免去你们提交书面申请的步骤,各位将有一次向上位球场挑战的机会。请各位尽早确定目标之后,与该球场的带队者进行交涉。   我与几位教练都对各位的表现拭目以待。”   三号场内正在进行入江奏多与幸村精市的单打比赛。   今天是以迹部景吾、手冢国光和幸村精市为首的十号球场按照书面申请挑战三号球场的日子。   至于为什么十号球场要有三个领队人,是因为他们三人无论哪个都不愿意屈居人下。   真田弦一郎带着身后的队员目不斜视地从三号球场前经过。   倒是入江奏多见到他们离去的身影闪了闪神。   跟在队伍最后面的是那个小学妹?   真是没想到她能坚持到训练结束呢。   视线游移到场外观战的鬼十次郎身上,发现他的眼睛正随着那伙人前行的步伐移动。   “前辈对自己的球技已经自信到可以在比赛中公然分神的地步了吗?那可真是我的罪过呢。”   入江奏多将注意力灌注到对面的幸村身上。   这个小学弟口气和球技一样狂妄。   真是稍微有点不爽啊。   再次投入激战的两人没看见真田一行人消失在拐角处的一号球场。   以真田为首的一行人站在德川和也面前,表情坚毅。   “前辈能与我们进行比赛吗?”   德川和也的视线淡淡地略过众人,他们被绷带包裹住的身躯不见瑟缩。   “随便你们。”   德川和也说着便把场地让给负责第二双打的队员。而真田一行人也按照事先部署的那样,让出了场地。   德川和也走出网球场的时候,与在门口等候的真田弦一郎擦身而过。   “三船教练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我也曾是是黑服组的一员?”   真田弦一郎坦然地与德川和也对视。   他双手环胸说了一句:   “那又如何?”   藤井绘瑠在场外等待着,身边还有刚结束比赛气喘吁吁的入江奏多。   好不容易才以微弱的优势胜过名叫幸村精市的后辈。   心里一边感叹着最近的小学弟实力不错,一边关注着场内正在进行的双打比赛。   “我说小学妹,如果他们输了岂不是很丢脸?”   藤井绘瑠的视线直接越过入江奏多,落到前方不远紧抿着嘴的真田弦一郎身上。   “他们不会输的。”   由弦一郎带领着的这群人才不会输给你们这些高中生呢。   >>>   封闭式合宿结束的那天,许多未能留到最后的各校正选自发在铁门前迎接同伴的归来。铁门开启的那刻,穿着黑色外套的真田弦一郎看见门扉另一侧的柳莲二。他下意识地扯了扯外套的衣领,望向柳莲二的目光是释然。   躲在真田身后的藤井绘瑠扶着他的手臂,探出脑袋冲着柳莲二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柳莲二微勾唇角,清浅地笑着迎上去。   “看来你遵守了我们的承诺。”   带着三船组占领第一球场的承诺。   “当然。不过……”   落后真田几步的幸村精市赶上来,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不过他没有把我打得满地找牙,你说是吗,藤井同学?”   藤井绘瑠僵硬地转过脖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知……弦一郎,你出卖我!”   藤井绘瑠作势要打,手腕却被真田轻轻握住。   真田把藤井的左手包裹在手掌里,淡定地解释道:   “不是我说的。”   那是谁说的?   藤井绘瑠以眼神质问。   “咳……”   柳莲二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将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虽然有人意外成了代罪羔羊,但需要说明的是,这件事是我透露给幸村的。藤井同学信誓旦旦宣言的时候,我正好经过。不过山顶上雾气太重了,想来你们应该没看见我。”   “……”   对于藤井杀人般的目光视若无睹,柳莲二的脸上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作为立海大网球部的军师,我时刻以更新队友们的数据为己任。好了,真田快来说说吧。你成功破解幸村的灭五感了吗?”   幸村精市疲累地揉了揉眉宇,他不知道这几天不见柳莲二收集数据的风格竟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能麻烦两位不要在当事人面前谈论这种事吗?   “我拒绝回答。”   这是真田弦一郎最后给柳莲二的回答。   >>>   几日之后   真田弦一郎正在陪着祖父下棋。   U-17合宿结束之后,他的生活重归平静。没有每周一次的团体挑战赛,没有四处可见的监视摄像头,也没有……   穿着女仆装陪在自己身边的藤井绘瑠。   藤井在合宿结束的当天就乘坐新干线回到了东京的家里。   由于彼此留了手机号码,这些天来两人都通过手机保持联系。   真田弦一郎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这一点至今未变。   所幸藤井绘瑠每天都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哪怕话题是她最近在看的小说,也能兴致盎然地说上很久。   尽管在此过程中,真田多是充当聆听的角色,但他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只要透过电话听见藤井跳跃的声音,心脏的位置就会被填充得满满当当。   藤井绘瑠还特地录了语音短信传给真田。   真田弦一郎打开之后才发现,原来是藤井用自己的声音录制的叫醒服务。   虽然真田从不存在迟到问题,但仍旧把手机彻夜开着,只为伴着藤井道早安的声音醒过来。   另外在柳莲二的建议下,真田抽空给已经成为国中网球部部长的切原赤也发了一条语音短信。   切原赤也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忙着打游戏。他随意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便按了读取键。   在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情况下,切原赤也只听到自家学长中气十足的声音。   “切原赤也,你还不给我起床!”   可怜的切原部长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回不过神。   想起冒失的后辈,真田的眼里满是无奈。   无论以后的国中网球部会变成什么模样,都不再是真田能够改变的问题。   接下来的道路需要由切原赤也带领那群少年走下去。   >>>   “弦一郎,新房客刚刚打电话来说快到车站了,你去接一下吧?”   “好。”   对于家里即将住进的新房客,真田弦一郎一无所知。   听母亲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自己合宿期间就已经决定的事情。   真田弦一郎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在他的潜意识里,家里多了陌生人总是一件奇怪的事,当然藤井不包括在陌生人的行列。   依照母亲的指示来到月台,过了没多久就等来了列车。   车门开启,有一名巧克力色短发的少女拎着行李走下来。真田目不转睛地看着从逆光中向自己走来的人,突然冷了脸。   “哟,弦一郎。”   藤井绘瑠似无所觉地冲着真田微笑。   “……”   真田弦一郎从藤井手中接过行李,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继续自顾自朝前走。   “你不要生气啦。”   藤井绘瑠快走几步来到真田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真田不语,直接绕过藤井往家的方向走去。   被抛下的藤井跺跺脚,索性赖在原地不走了。   待到真田转身在几米之外等她,藤井才终于喜笑颜开。   她使出测试五十米的实力,全速冲过去,狠狠地撞进真田怀里。   真田被她生猛的态势撞得倒退一步,手中的行李“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藤井绘瑠趁着真田愣神的当口,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死死地抱住他。   藤井从真田怀里抬起头,露出通红的鼻梁。   “你干什么。”   真田对藤井的有意隐瞒心有芥蒂,却被她不要命的行为惹得生不出气。   “唔,我还以为弦一郎看到我的时候会慷慨地给我一个拥抱呢。”   听这话的意思,藤井是打定主意不承认错误了。   “不过,弦一郎不肯给我个拥抱的话,就换我来拥抱弦一郎好了。”   藤井说着,用脑袋在真田怀里蹭了蹭。   真田故意维持的冷淡表情出现一丝裂缝,眼里的温柔好像随时都会满溢出来。   “你不是要回东京念高中吗?”   此话一出,藤井立即以坚定的表情表明立场。   “谁说的,我升学志愿上填的是立海大高等部啊。”   “……”   真田想起无意间听见三年级班主任山本惠与其他老师的谈话。   难道是他理解有误?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回来。”   “诶,我给你的那封信你没看吗?上面写着【我不会和你道别,因为我们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这句话不就是告诉你我会回来嘛。”   “……”   真田语塞,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句话蕴含这么丰富的信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真田弦一郎扒开藤井圈在自己腰上的手。   “你还是生气啊?”   真田向旁边走了一步,将落在地上的行李箱扶起来。   等不到藤井主动走到身边,他只好又退回原处,伸出右手。   “再不回去,妈妈要着急了。”   藤井绘瑠将左手伸过去,牵起真田的右手。   “啊,其实弦一郎是闷骚吧?”   “……”   漫天的晚霞使真田黝黑的脸庞沾染上一丝绯色。   坡道上错落的光影逐渐向远处延伸。   过了很久似乎还能听见藤井绘瑠逗真田说话的声音。   这条道路他们将继续相伴走上三年。   未来会如何,没人能够提前知晓。   最重要的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将牵着你的手,与你共同面对。   对真田与藤井而言,这样也就足够了。   >>>>>>>>   尾声:   《[网王]真田驭猫记》的正文部分到此全部结束。晚上可能会放出番外部分。我知道乃们可能番外就不看了,所以感谢的话放在结局章。T_T   谢谢所有读者对我的支持,不论是一直给我留言的几位妹纸,还是潜水看文的妹纸们,因为你们我才能坚持把文完结。   谢谢你们以宽容的态度来看待这篇文逻辑、情节设定的缺陷,并且支持我直到完结。   关于藤井绘瑠这个角色,我个人是很喜欢的,希望她同样给各位妹纸带去过欢乐或是勇气。   就像我专栏里写的那样,我相信“Everyone will find love in the end.”这也是我写同人的主旨。   接下来会进行新文的更新,新文的地址在文案和第一章的目录上都有放。有兴趣追文的妹纸们可以去看看。   我更新速度还是有保证滴O(∩_∩)O   希望能在新文下继续看到各位妹纸的身影。   那么,再见咯! ☆、Ch38.背脊上的重量(番外)   五年后   一月十四日,成人节。   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居酒屋内,藤井绘瑠、酒井美咲与久濑遥并排坐在吧台上,面前的酒盏里是清澈见底的清酒。   已经过了能够被人称作少女的年纪,束缚她们的禁忌也在逐渐减少。   国中时期的轶事还历历在目,转眼却又像是昨日黄花一般惹人唏嘘。仿佛只要走出居酒屋的大门,就要不由分说地承担起身为社会人的责任。   真是惆怅啊。   索性不去管那些烦心的事情,端起酒盏将盛满的清酒一饮而尽。   虽然前路未知,至少要在此刻好好享受作为成年人的权利---合法饮酒。   现在的藤井绘瑠就读于神奈川某所公立大学,久濑遥则在两年前高中毕业时选择直接就业。而酒井美咲正在准备律师资格证的考试。   藤井绘瑠深深地觉得这几年里,酒井美咲这个人的身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有的时候,翻看着国中的纪念相册,藤井甚至认为自己对好友的认知停留在一个相当浅薄的层面。   这让她相当自责。   自从与酒井成为好友,数数也有整整八个年头。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美咲这么眼明手快呢?   是的,人家下个月就要和相亲对象结婚了。   想当年,她们还正值把初恋臆想得无比美好的青葱岁月,藤井也不记得酒井美咲有加入过她与久濑的阵营啊!   美咲难道不是一直对这方面缺根筋的吗?   作为一个与男友交往六年之久的成年女性,藤井绘瑠郁卒了。   明明她才是那个最早确定结婚对象的人。   最让藤井与久濑生气的是,好友相亲这件事竟然还不是她自己坦白的。   而是藤井某次和真田聊天的时候,真田无意间泄露出的讯息。   原来美咲的相亲对象,她和久濑都认识,甚至连自家弦一郎也对那人万分熟悉---杰克桑原。   那个在年级里享有盛名的光头老好人。   话说回来,桑原同学现在还是光头吗?   藤井绘瑠放下手里的酒盏正想询问,酒井美咲已经倒在吧台上,不省人事了。   藤井绘瑠轻手轻脚地抽了张纸巾擦去美咲嘴边的口水,生怕滴在桌面惹来老板一顿臭骂。   视线越过酒井美咲拱起的背脊,落在久濑遥身上。   “美咲她酒量可真够差的。”   压低音量与久濑交谈着,得到的回应是她耸动一下的肩膀。   “我还以为先结婚的人会是你。”   “……”   我也以为呢!   藤井绘瑠沉默不语,心里却不忘补充道。   久濑遥也不在意,只顾着自酌自饮。   等到藤井绘瑠想要阻止的时候,久濑早把一大半的清酒喝下肚了。   >>>   真田弦一郎的手指在键钮上熟练地按着。   给藤井绘瑠打去的第五个电话。   连续不断的嘟嘟声响个不停。   幸好这次短暂的等待之后,手机那端终于传来了说话声。   “喂,我是久濑遥。是班长吗?”   真田弦一郎愣了愣,转而明白过来,原来绘瑠撇下自己是跑去见好友了。   “能让绘瑠接电话吗?”   久濑遥沉默了几秒钟,状似遗憾地回答。   “恐怕不行,她醉了。我照顾不了两个酒鬼,麻烦班长来XX居酒屋把绘瑠接回去吧。”   “小遥抱抱,不对,我要亲亲,么么。”   藤井绘瑠明显神志不清的话语让真田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来,他得在绘瑠惹出什么乱子之前,赶紧把她接回家。   >>>   到达久濑口中的居酒屋大约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巧合的是,紧赶慢赶的他竟然在纸门外遇见了杰克桑原。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深藏的无奈。   杰克桑原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腼腆地叫了一声:“副部长。”   杰克是个念旧的人,即使脱离网球部许多年,见到真田的时候还是不自禁会称呼他为“副部长”。这和久濑那句“班长”是类似的意味。   或许大家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纪念那段终将远去的青春。   无论时间的洪流如何汹涌,总有某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吧?   比如藤井与美咲、小遥的友情,又如立海大网球部根深蒂固的羁绊。   命运是多么神奇啊,因为两个人相爱,连彼此的交际圈都能无间隙地融合在一起。   真田弦一郎拉开了纸门,温暖的居酒屋内立时被一阵寒风侵袭。   居酒屋内,藤井绘瑠正缠着久濑遥,要她说床头故事。而酒井美咲已经从凳子上睡到了地上。   居酒屋的老板对眼前的情景似乎颇是为难。   一边这天寒地冻的鬼天气,把三个衣着单薄的女孩子赶出去着实不太好。   另一方面,老板唯恐那个穿着浅粉色振袖和服的女孩子一旦耍起酒疯,会把店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真田和桑原在老板炙热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来到吧台边,结了帐,在久濑遥的帮助下搀扶着两个醉酒人士走出居酒屋。   三人连带两个醉酒者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   真田原想在街边拦一辆出租车载藤井和自己回家。   想不到,绘瑠老实没多久又开始闹腾。   一会儿说出租车空气不好,一会儿又捧着真田的脸叫久濑遥的名字。   最后竟然吵着闹着要真田背着她走。   真田拗不过藤井,只好乖乖蹲下|身让她跳上来。   藤井绘瑠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站稳脚跟,真田一松手便歪歪扭扭地向旁边的墙壁倒去。   真田弦一郎叹了一口气,抓着藤井的双手围在自己的脖颈,又脱下她脚上的木屐拿在手里。   最后将她穿着足袋抓在手掌里试图帮她捂暖。   做好这一些列工作,真田步履平稳地向前走去。   “小遥。”   “……我是弦一郎。”   真田矫正了藤井错误的称呼。   “小遥。”   “……”   “小遥。”   藤井绘瑠坚持不懈地叫着,好像得不到回应誓不罢休似的。   她的脑袋凑近真田的脖子嗅了嗅,疑惑地问道:   “小遥,你换沐浴露了?怎么身上和我家弦一郎一个味道。柠檬味的诶,我最喜欢了。”   说话间温暖的气息全数喷洒在真田的脖颈间,真田后颈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恩。”   真田弦一郎短促地应答了一句,似乎是打算暂时充当“久濑遥”这个角色。   藤井绘瑠终于得到了好友的回应,连说话时的尾音都是向上翘的。   “小遥,你上次不是说婚礼要西式的吗?到时候你记得要把捧花扔给我啊。”   藤井绘瑠顿了顿,把头埋进真田的脖子里,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唔,我也好想和弦一郎结婚哦。可是他都不提,我也不能主动提啊。你说是吧?”   “……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呢?”   真田弦一郎挣扎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语气词。   在他的印象里,久濑遥说话的语气好像就是这样的。   “我想大学毕业就结婚,对了还要养一只猫!”   藤井绘瑠盘算着,说到兴奋出甚至主动松开了环在藤井脖子上的手。   真田弦一郎手忙脚乱拉了一阵,才堪堪阻止她摔个四脚朝天的惨剧。   “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抓好,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诶,弦一郎你说的是真的吗?”   藤井绘瑠有些怀疑地问道,眼眸里一派清明,哪有刚才酒醉的模样。   “……你不是喝醉了吗?”   真田弦一郎仔细回味了刚才的谈话,惊讶地发现……   他似乎又被骗了。   “小遥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露了马脚的藤井绘瑠还想着亡羊补牢,却在真田的冷哼下静默不语。   她将下颌撑在真田的右肩上,转过头去亲他的侧脸。   真田没想过躲闪,却也被突袭得失了分寸。   绯红色瞬间攀爬上他的脸颊。   真田听到自己心跳“碰碰”作祟的声音。   绘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化解他故意的冷淡。   “弦一郎,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毕业就结婚?”   “恩。”   真田弦一郎说着,把藤井下滑的身子往上托了托。   “我下来自己走吧。反正我也没醉。”   他前进的步伐虽然一如既往的稳健,藤井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从而便诱发了名为心疼的情绪。   “没有关系。”   真田轻描淡写地把藤井的要求忽略过去,没说出口的话是那句“你身上的和服薄,脚上的木屐也不保暖,容易着凉。”   一晃五年过去,而真田弦一郎还是那个实际行动多于言辞的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想结婚的意愿。”   藤井绘瑠把玩着真田的一撮短发,轻声地回答:   “我怕你觉得我着急。”   真田弦一郎语塞。   在得知杰克桑原即将结婚的消息时,他曾想过要和绘瑠提起有关结婚的事宜。   但心里又隐约害怕藤井嫌弃为时过早,才把这项提议搁置在心底。   原来他们竟然都怀揣着相同的心思。   “明天去宠物店?你喜欢什么样的猫?”   藤井绘瑠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黑猫,眼睛最好是祖母绿的。”   “为什么?”   藤井绘瑠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总不能说黑猫是自己与弦一郎的爱情见证吧?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   真田弦一郎微微勾起的唇角隐没在漆黑的夜里。   说起来,绘瑠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小白的秘密早就暴露了。   不过真田也不打算言明。   因为藤井每每提到这个话题时候,左顾而言他的模样着实可爱。   就像那只笨拙的,叫小白的猫咪。   “我重吗?”   这个问题藤井已然纠结了有一段时间,特别是酒井美咲看见她第一句话:   “绘瑠,你是不是胖了?”   让藤井绘瑠倍受打击。   她打定主意,如果弦一郎也觉得她重的话,从明天开始就进入艰苦的减肥工作中。   “恩,很重。”   此时此刻伏在真田背脊上的这个人,是要与他一同走完人生路途的伴侣,亦是他决定要守护的爱人。   真田弦一郎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给予她最大的幸福。   既许诺守护某人一世无虞,便要竭尽全力。那么这肩膀上的责任又哪里是一个“重”字就能加以囊括的呢?   所以绘瑠呐,你对于弦一郎而言确实很重哟。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